我道:“少沒事找事,小心把蛇媽蛇爸引過來,一口吞了你。”胖子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燃着打火機開始四處找。
我們身後是來時的通道,左右兩半是黃土夾雜着碎石塊的牆壁,前方則是快要堆砌到頂的蛇蛋,隻有最上方的位置,留了一個人口大小的縫隙。
洞裏的一切,一目了然,也不知這地方原來是幹什麽的,竟然修的如此奇怪,看前面那些兵器,大約是古代西域權貴們的兵器庫,規模估計不小。
找了一圈,胖子指了指那堵蛇牆,道:“沒其他通道,肯定被這些蛇蛋給堵住了,還是胖爺說的對吧,得砸!”事到如今,也隻好如此,但這裏顯然是一個蛇窩,蛇的嗅覺極其敏感,我和胖子這一砸蛋,也不知會不會引出大蛇,這個蛇窩離上方的圖騰柱不遠,如果我沒猜錯,沒準就是那兩天大地黑蟒的窩。
胖子說完,便将打火機擱在一旁凸起的石塊上,伸着腳準備去踹那一面蛋牆,我正打算幫忙,忽然發現,胖子放打火機的牆壁處,似乎有什麽印記。
我趕緊扯了胖子一把,道:“等等。”接着,我走到了打火機旁邊,将自己手中的塑料打火機也燃起來,頓時,周圍變得更加明亮,這時候,黃土牆上,那個隐隐綽綽的痕迹也顯現出來。
那痕迹已經非常模糊,畫在黃土壁上,稍不留神就會忽略過去。
胖子嘶了一聲,道:“這什麽東西,十字架?耶稣?”
牆壁上是人爲畫出的一個十字架圖案,黑漆漆的,仿佛是什麽标記,也不知是什麽時候畫上去的。胖子一說十字架,我不由想起了後面那具骷髅,會不會是那個人留下的記号?
他爲什麽會死在這裏?
我和胖子下來的地方,是我們踹開的一條路,而那位骷髅兄弟,顯然是從其它地方進來的,而唯一的通道,就是眼前這面蛇牆,也就是說,這裏之前是沒有蛇的,是在那個骷髅進來之後才成爲蛇窟的。
那麽,他留下這個标記,是因爲什麽?
還有沒有其它線索?
我趕緊燃着打火機,道:“再找找,說不定還有其它東西。”我們兩個一人一把打火機,地毯式搜索一般,将牆壁地闆都看了個便,戌時,我突然發現,在最底下的蛇蛋處,有一塊黑乎乎的東西,似乎是什麽黑色的布料。
我燃着打火機仔細辨認了一下,布料露出來的地方,還有半截已經爛掉的拉鏈,拉鏈下方有一個牌子,模模糊糊可以辨認出‘ZOJP’等字樣。
ZOJP?
我覺得這幾個字母有些熟悉,埋頭想了想,才想起來,這是一個老牌子的德國登山包品牌。之前下鬥,經常丢裝備,因此後來我無事閑在家裏的時候,總喜歡搜索一些裝備品牌,曾經在一段資料裏看到過這家公司的介紹,那是上個世紀德國最好的登山用品公司,很少出口到中國,不過現在這家公司在三十年前就已經倒閉了。
看來這半截露出來的東西,應該是一個裝備包,隻不過此刻全被蛇蛋壓着,我趕緊招呼胖子把它弄出來,我們兩人一扯,上面的蛇蛋就搖搖晃晃,最好我一咬牙,道:“反正都要砸,扯!”
胖子嘿嘿一笑,大手一用力,整個裝備包都被他拽了出來,上面的蛇蛋頓時噼裏啪啦砸下來,滿地都是粘膩膩的淺色蛋黃,蛇蛋黃比雞蛋黃的顔色還要淺,我和胖子滿頭滿臉都是蛇蛋的味道,衣服手掌上黏糊糊的。
随着蛇蛋的大面積倒塌,後方果然露出了一條黑黝黝的通道,由于打火機的光芒有限,光線無法穿透過去,也不知有什麽。
胖子将扯出來的裝備包掂量了一下,樂道:“嘿,還挺重,看來咱們又有物資了。”說着便去翻那個又臭又爛的裝備包。接着,一堆繩子、匕首、甚至還有槍支從裝備包裏被胖子搗鼓出來。
胖子拿着槍,興奮的兩眼放光,道:“天無絕人之路啊,胖爺我的人品,連胡大他老人家都感動了,這真是旱地裏的及時雨啊。”一邊說,一邊忙去檢查槍支彈藥,槍還能用,但由于老舊,可能會有走火的風險,匕首之類的都完好,繩子已經腐爛,還有幹成一團的食物,爛掉的旅行帳篷,真正能用的東西已經不多,其中,我們還找到了一本筆記本。
一看到這本筆記,我的心就撲騰的跳了一下,因爲此刻拿在胖子手中的筆記本,竟然和嘎達綠洲上,那個德國幹屍身上的筆記本一模一樣。
那是一本黑皮包的筆記本,正中的位置有幾個拓上去的字母,之前應該是白色的,現在顔色已經褪掉,和筆記本的黑色融爲一體。
這款筆記本的樣式,和張博士手中那本一模一樣。
難道,這本筆記,是那位骷髅兄弟留下的?他也是六十年前的德國考察隊中的一員?我趕緊翻開了筆記本,裏面的字迹沒有水浸,因此保存完好,但依舊是密密麻麻的德文,我和胖子大眼瞪小眼,完全看不明白,但那上面有幾個數字,因此大緻可以判斷,這也是一本考察日志。
我粗略的翻了翻,翻到最後時,突然看到了一個大大的十字标記。那個十字型的記号,占了整頁紙,用鋼筆塗的很粗。
又是十字型。
我不由看向牆壁上的那個記号,這個十字有什麽特殊的意義?
十字型,可以看成一個加号,也可以看成一個中國數字,還可以用來寓意上帝,它所能代表的意義有很多,那麽我眼前的這個十字是什麽意思?
裝備包的主人,很可能是一個德國人,他們普遍也是信仰上帝,那麽這個十字架的寓意,會不會是宗教意義?難道那位骷髅兄弟,在臨死前,看到了什麽需要上帝出手幫忙的事情,因此畫了這些十字架?
我正想着,胖子已經把有用的裝備整理出來,扔給我一把短兵匕首,道:“天真同志,又在想什麽東西,快起來,咱們砸了蛇蛋,沒準大蛇待會就要跟過來了,逃命要緊。”
胖子說的再理,我感覺将考察日記收起來,跟胖子燃着打火機,踩着一地的蛋液往前走,不多時,我們的前方又沒路了,這一次,擋在我們前面的,是蛇皮。
黑油油的蛇皮,結成一團堵了大半個通道,一股強烈的腥臭味,沖的人幾乎要嘔吐,胖子打了個手勢,示意我看牆邊,我舉着打火機一看,發現這條通道沒有完全被蛇皮封死,靠牆的地方,貼着也能過。
我點了點頭,深深吸了口氣,跟着胖子,螃蟹一般貼着牆壁走。我整個人前胸都頂着牆壁,背後則是蛇皮,每走一步,那些蛇皮就在我背上蹭,由于先前和胖子燒了外套,此刻我倆身上,都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短T恤,蛇皮的觸感清晰的透過布料傳到皮膚上,那感覺,别提有多惡心。
這條被蛇皮堵着的路雖然不長,但由于比較難走,因此我和胖子都挪的很慢,就像兩隻醉蟹,搖搖晃晃的。由于雙手要扒着牆壁,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燃打火機,最後由胖子在前面,我給打打光,等走一段距離,再由胖子打光,等我挪過去。
此刻,我正趴在牆壁上,燃着打火機給胖子打光,胖子挪動的很艱難,半晌才過了兩米多,逐漸走進了光芒透不進的地方,打火機已經有些燙手,我正要關打火機,準備等胖子給我打光,結果脖子後面突然一陣濕涼的感覺,我手一抖,打火機差點掉地上。
有東西在舔我。
随着濕涼的感覺過後,脖頸被舔過的地方,立刻就傳來腐蝕般的痛苦。我腦海中蓦的閃過之前的畫面,我被胖子按住腦袋,有個東西在舔我耳朵,随後,也是這樣的疼痛,接着,胖子便告訴我,那是一條人頭蛇,一條與悶油瓶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頭蛇!
難道,此刻我的身後是……
幾乎在瞬間,我渾身都出了一層冷汗,但脖子後面劇烈的疼痛在提醒我,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我幾乎立刻就拔出了腰間的匕首,接着猛的一個矮身轉過頭,瞬間,我感覺自己的肌肉都在抽搐。
在蛇皮中,隐匿着一張人臉,不是悶油瓶的臉,而是一張肥胖、蒼白的臉,是胖子!
就在這一刻,那張臉猛的吐出信子,猩紅的信子直直朝着我的眼睛舔過來,我整個大腦幾乎都僵硬了,隻能反射性的去躲避,好在這幾年身手練的不錯,一下子被我躲了過去,緊接着,那張臉猛的朝我撲過來,腦袋後面,卻是一條蛇身。
我總算能理解胖子當時的恐懼,哪怕神經再大條的人,看到自己的兄弟變成這樣,也會吓的不輕。
此刻空間太狹窄,我幾乎無路可逃,在它撲過來的一瞬間,反手就胡亂的紮了上去,匕首猛的一緊,接着,一股火辣辣的血噴到了我的手上。
這時,前面的胖子已經聽到了動靜,立刻打燃了打火機,于此同時,他顯然也被吓的不輕,瞪大眼倒抽一口涼氣,接着才反應過來,随後也顧不得去避那些蛇皮,舉着匕首猛的撲過來,那蛇無意中被我紮中,流了很多血,它狂怒之下,側頭就向我咬過來,我看着那蛇頂着胖子臉,嘴卻張的比人頭還大,那種感覺,别提有多驚悚。
我此刻匕首還陷在蛇的肌肉裏,它一齒銅,肌肉夾的很緊,我竟然拔不出來,眼睛那蛇咬過來,隻得松開握匕首的手,猛的往後一跌。
就在那蛇頭離我不過半米時,蛇頭頂猛的爆開一串血花,緊接着,胖子用他巨大的身軀,猛的将蛇頭撲到在地,插進蛇頭的匕首拔出來,又猛的插進去,那猙獰的表情,活像這蛇吃了他爹一樣。
大蛇吃痛,還埋在蛇皮中的身軀劇烈的扭動,帶動着蛇皮也跟着顫動起來,我見胖子吃力,也連忙撲上去,拔出匕首猛插,也不知多久,我滿臉都是熱辣辣的,那條蛇才終于停止了掙紮。
我和胖子靠着牆壁猛喘氣,也顧不得去避那腥臭味,許久,胖子才又點開打火機,喘息道:“我到要看看,這玩意怎麽長成了我的模樣。”
打火機重新燃起,這時,我再去看那蛇頭,發現依舊是胖子的模樣,隻不過此刻看來,已經沒有了那一種活生生的感覺。
我發現,那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臉,而是一層皮,皮上的鱗片極其酷似人肌膚的顔色,特别細密,乍一看,如同真人的皮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