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摸道面罩,就跟找到救星似的,頂着風沙往臉上戴,半晌才紮緊了,眼睛勉強可以睜開,不再有沙子往眼睛裏鑽,但風還是很大。
我趕緊叫道:“胖子,帶面罩。”一開口,風吹的面罩往嘴巴裏鑽,面罩被我揣在身上,全是汗臭味,差點把我給惡心似。金算子不等我提醒,已經将面罩給帶上了,胖子套上面罩,嘴裏罵罵咧咧,道:“操,四面都是沙,往哪兒走……”
金算子喘氣道:“現在就是回去也來不及了,我剛才觀察那些軍鼠是一路向北,跟咱們的路線不沖突,估計前面有避風沙的地方,趕緊走。”我們當即不再說話,盯着風沙往前走,不多時,風裏又加強了,我幾乎站不穩身體,到最後,我們三個人手拉手,弓着身體往前沖,大片的黃沙砸眼前飛舞,整個天地都是黃橙橙一片,眼睛即使有面罩保護,依舊被強風吹的又幹又痛。
我們一路狂奔了有二十來分鍾,正當我喘的不行時,腳下卻突然一空,整個人栽到了沙地裏,身體不受控制的往下滾,我滾的整個人都發懵了,完全刹不住腳,也不知會滾到哪裏去,胖子兩人似乎也踩空了,隐約可以聽到胖子斷斷續續的謾罵。
直滾的天昏地暗,我才停了下來,睜開眼一看,原來剛才我們跑到了一個沙丘,一時看不清地形,直接踩空了。塔克拉瑪幹是世界第二大流動性沙漠,地形十分複雜,由沙構成的平原、溝壑、山脈狀地形,數不勝數,我們剛才正是跑到了一片山脈地形中,結果由于風沙太大,看不清路,反而栽了下去。
此刻天已經大亮,風沙卻來的更加兇猛。
我跌跌撞撞的爬起來,發現胖子還在那裏挺屍,趕緊頂着風過去踹了他一腳,道:“起來,這是沙,又不是石頭,摔不死你,少他娘的裝死。”
胖子哎喲一聲,捂着屁股爬起來,道:“摔的不痛,被你踢的都要開花了。”這時候我也沒心情跟他扯皮,眯着眼四望,滿眼都是風沙,但我們滑下這個沙丘,後面則是一片平原型沙漠,地平線的盡頭,似乎有什麽東西。
我眯着眼看去,漫天的黃沙中,似乎有一點綠。
難道是綠洲?
我趕緊說道:“前面好像有綠洲,咱們快過去看看。”金算子咳了聲,道:“什麽?綠洲?不可能。雖然我沒進入過這片區域,但這裏的地形被那些探險隊都開發的差不多,這附近應該沒有什麽綠洲。”
胖子聽我這麽一說,也趕緊往前看,随即道:“嘶……好像是有。”随即對金算子道:“這叫旱地裏的及時雨啊,那什麽探險隊,還真能摸遍沙漠的每一寸地方?看來胡大他老人家還是很喜歡我們的。”
我道:“胡大什麽時候跟你這麽熟了,别說屁話,再不走,我們都得給埋了。”當即我們不再說話,手拉手往前沖。
風力已經大到了無法想象的地步,我之前去西王母國的時候,也遇到過黑風暴,不過那時候有悶油瓶和黑瞎子引路,現在我們卻是睜眼瞎,在強大的風力下,眼睛都無法睜開,這能憑着映像往那點綠色沖過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我眯着眼發現,那片綠色似乎已經很近了,翻過一個小沙丘,一片小型綠洲展現在我們眼前。
裏面是鋪天蓋地的旅人蕉,被風吹的向一邊倒,如同一片綠色的波浪,綠意中,隐約還能看到有些土色的建築物,難道這裏還有人居住?
胖子見了綠洲,高興的跳腳,一馬當先的沖進了林子裏,一邊沖一邊沖我倆罵道:“操,你們還吹風還吹上瘾了。”我和金算子反應過來,也趕緊跟上去。
一鑽入蕉林,那種讓人畏懼的風力立刻減少了不少,眼睛可以睜開了,隔着面罩,眼前是大片大片的墨綠色,黑色的旅行蕉樹幹粗壯而堅韌,上方的蕉葉被吹的唰唰作響,下面的枝幹卻穩如磐石。
旅人蕉、仙人掌及草梭梭,并稱爲沙漠中的三大奇迹,因爲它們是唯一能長進沙漠深處的植物,其中旅人蕉和仙人掌,更是被譽爲沙漠遇難者的生命之源,因爲旅人蕉的樹幹内,儲存了大量的水分,而仙人掌加熱後也可以食用,因此沙漠中有人聚居的綠洲裏,幾乎都種植着旅人蕉與仙人掌。
進入焦林,我發現金算子有些奇怪,呆在原地不肯走,我問他怎麽了,金算子說:“不太對勁,看這綠洲的布局,這裏應該是有人住的,不過一個有人住的綠洲,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胖子道:“你以爲自己是百科全書,你要覺得奇怪,自己出去吹風去。”金算子歎了口氣,道:“姓王的,我這次真是被你坑了。”
胖子嘿嘿一笑,道:“行了行了,大老爺們,斤斤計較跟個娘們似的,現在咱們也出不去,要我說,就在綠洲裏好好睡一覺,什麽風,讓它刮去吧。”
我聽金算子一說,也覺得有些不對勁,沙漠中的綠洲有很多,分布也沒有規律,沒有被人所發現的,數不勝數,但是一個有人居住的綠洲,必然會對外進行交易,如果金算子說的是真的,那麽這個突然出現的綠洲,确實顯得很古怪。但此時我們也沒有别的選擇,于是我對二人說道:“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外面風沙太大,現在出綠洲也不明智,我剛才好像看到這綠洲中确實有建築物,咱們找找,先避過這陣風再說。”
胖子兩人沒有意見,于是我們便開始向綠洲中央的位置進發。
這片綠洲裏,張頭四顧,到處都是旅人蕉,偶爾也能看到大片的仙人掌群,不知爲什麽,我走在裏面,心中總有一股奇怪的感覺,不知是不是剛才金算子的話影響了我,我總覺得這片綠洲有些不對勁,但具體是哪裏不對勁,又有些說不上來。
這時,我突然發現胖子不知何時已經摘了面罩,腦海中頓時閃過一陣靈光。
我明白了,這裏沒有沙。
雖然樹木擋掉了大量的風沙,但依然可以感覺到風力很強,再這樣的風力下,我們卻感覺不到一點沙塵,我往地上一看,上面長滿了一種密密麻麻的藤蔓植物,我用腳撥了撥,發現藤蔓長的很緊,将下面的沙層完全包裹住了,用腳撥開藤蔓的葉子後,隻能看見下面密密麻麻的根莖。
奇怪,這是什麽草?
我試着将面罩摘下來,除了風大以外,沒有感覺到有沙子一類的東西,我問金算子,這什麽草,生命力居然這麽強,看來沙漠三大生命奇迹的排名,應該挪一下位了。
金算子蹲下去看了半天,搖頭說不知道,沒見過這種植物,不知道是不是新品種。
胖子一聽就來勁了,道:“那咱們算不算第一個發現者?不是有那個什麽規定嗎,可以用發現者的姓名命名,這草從今以後就叫王氏爬沙虎。”
我道:“這是我先發現的,應該叫吳氏爬沙虎。”說完我就忍不住想抽自己耳光,奶奶的,自己怎麽又跟這死胖子瞎扯了,去看金算子,他果然一臉無奈,看着我倆的目光,就跟看白癡似的。
我暗罵胖子不靠譜,拉着我丢人現眼,趕緊轉移話題,道:“先找個地方歇腳吧,咱們的裝備什麽都沒了,看來接下來的行動得重新規劃了。”
我們按照記憶中的方向,在這片焦林裏穿梭了大概半個時辰,突然發現遠處露出了一截黃色的土牆,胖子精神振奮,立刻往前竄,旋即吼道:“有房子,兄弟們上啊。”
我翻了個白眼,奶奶的,怎麽跟鬼子進村一樣。
走近之後,我們發現那座土牆房已經塌了一半,焦林中掩映着各種各樣的土房,有些已經倒塌,有些還矗立着,完全不像可以住人的,但顯然,這些土房是人蓋起來的。
那麽這些人去哪裏了?已經遷出這片綠洲了?
我們三人一路走過去,最後找了個看起來堅固一點的房子走進去。這裏的房屋沒有門,全是黃泥夾雜着沙豎起的土牆房,牆面早已經裂開了無數的口子,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倒塌,我們三人一走進去就愣住了。
房屋的正中央擺着一張桌子,桌子上有幾個大碗,還擺着筷子,靠左的一側是個炕頭,上面還剩下一些幹辣椒,再往裏看,是一個撩起的布簾子,透過門框可以看到裏面的床鋪,被子一類的東西淩亂的放着,仿佛依舊有人居住一般,隻是這些東西上,大多已經蒙了厚厚的塵沙。
這裏的東西很齊備,桌子上的大碗裏,還有一些黑乎乎的東西,我仔細一看,裏面應該是馬鈴薯一類的東西,具體已經無法辨别,都被風幹了,變成黑漆漆的一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