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單手端着槍掃射,另一手成爪,有靠近的漏網之魚,都被他的手爪解決掉,但即便如此,他也是渾身浴血,想來已經受了不少傷,而此刻,他竟然還沒有放棄,倒退着一邊掃射,一邊往掌中棺的方向移動。
該死的,那裏面的東西對他而言那麽重要嗎?即使明知道是個陷阱,也非要一探究竟?
這時,胖子沖我叫道:“天真無邪同志,你他娘的還要含情脈脈的看多久。”此刻狼隻數量已經越來越多,紛紛想擠進山洞裏,但迫于我們的火力太猛,才沒有一下子沖進來,我也顧不得路人甲了,正打算撤退,結果最後一眼,我卻看到路人甲猛的後退一步,旋即快速順着繩子向下,仿佛看到了什麽極其可怕的東西。
他看到了什麽?
我突然想起了黑瞎子,他當時也是讓我們快走,難道那具掌中棺裏,有什麽極其可怕的東西?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山洞突然劇烈的震顫起來,仿佛突然來了十級地震一般,瞬間震落了許多石塊。不僅是我們,仿佛連狼群也沒有預料到,紛紛被這股震顫弄的東倒西歪。
這時,我突然看到狼群中出現了一隻三眼狼王,赫然就是當初伏擊我們的那隻白毛狼,它此刻呲牙咧嘴,完全沒有了之前氣定神閑的摸樣,如同被人踩到痛腳,蓦地一聲長嚎,那些狼群紛紛後退,一個個拼命的往回跑,似乎想鑽回狼眼裏。
但時間太慢了,僅僅片刻間,那具巨大的石像就一分爲二,如同被撕裂的壁畫一般,于此同時,洞窟上方,無數石塊紛紛倒塌,整個山體劇烈的震顫起來。
怎麽回事?難道是路人甲剛剛啓動了什麽機關?
我已經來不及多想,因爲我們此刻所處的山洞,原本可以容兩人并行的通道,已經縮窄到一人寬,大部分都被石塊堵住了,胖子此刻處于最後,趕緊叫道:“他娘的,姓齊的幹了壞事,這墓要塌了,快跑!”我們一行人在不斷震顫的山壁裏沒命的奔跑,如果此時山洞坍陷,我們這批人,就得被活埋了。
山體的震顫越來越大,到最後,我們幾乎穩不住身形,耳朵裏全是轟隆隆的聲音。
胖子體型大,由于下墜的石頭太多,他跑起來十分吃力,因此落在了最後,我一邊東倒西歪的往前跑,一邊罵道:“你他娘的回去必須減肥。”
胖子邊跑邊喘:“聽你的一準兒倒黴,不減。”話剛說完,前方的敏敏就叫道:“出口到了。”我和胖子一聽,立刻跟打了雞血似的,哼哧哼哧的往前跑,就在我剛要出洞口的時候,後面的胖子突然慘叫了一聲。
這一聲慘叫來的極其突兀,我頓時渾身一個激靈,出什麽事了?
霎時間,我立刻端着槍回身,隻見後方的地面上有一灘血迹,而胖子……失蹤了。
我覺得自己的心都涼透了,想也沒想的就要往回沖,就在這時,我的肩膀被人狠狠一抓,接着,一股大力将我往後拉,然後我看到了解語花的臉,他一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上,全是擦傷的痕迹,沖我罵道:“你瘋了。”
我顧不得解釋,一把耍開他的手,叫道:“胖子出事兒了。”說完就要往裏沖,但沒等我跑兩步,我眼前的洞口,徹底塌了。
轟的一聲,我的眼前揚起大片塵霧,洞口徹底被亂石堵住,而胖子還沒出來。
山體還在震顫,似乎真的要完全垮塌了,我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二叔沖我喝了一聲:“滾過來,快走。”他被黑面神扶着,一臉疲憊,此刻瞪着還沒動腿的我,一副想扇人的表情。
不、我不能走。
胖子還在裏面。
我沒理二叔,發了瘋似的沖上去,死命的去搬那些石頭。
小花似乎有些不忍,沖我吼道:“那胖子已經被埋了,再不走你也得玩完。”我手一頓,旋即又繼續扒石頭,我不信,胖子肯定還活着。他當時一定是被什麽東西攻擊了,所以沒能出來,現在這洞口封了,他指不定被困在哪個角落裏,等着我去救他。
如果我現在走,胖子就連唯一的希望都沒有了。
二叔氣的咳嗽起來,随即對小花道:“讓你看笑話了,麻煩你把他弄走。”我心裏一驚,立刻擡槍對着小花,此刻我的大腦無比清明,我說道:“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就不要阻止我。”解小花手擡在空中,看來剛才他是想把我敲暈。
不斷有石塊往下落,那條往下的石階也仿佛被撕裂一般,如果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
我将目光看向黑面神,道:“我二叔就拜托你了。”
解語花黑亮的目光直直盯着我,旋即他點了點頭,道:“我們永遠是朋友,吳邪,再見。”接着,他飛快的出手,打暈的是我二叔。黑面神狠狠瞪了我一眼,随即背起二叔就走,小花留了一個裝備包給我,也匆匆走了。
我繼續扒石塊,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我不能放棄,胖子應該是被困住了,我一放棄,他就徹底沒希望了。
那一刻,我心中想到了老癢,想起他腐爛的屍體,被困在山洞裏,一個人慢慢的死亡。如果我放棄,那麽胖子也會是同樣的下場。
我無法再去考慮其它,隻能不斷去搬石塊,手指已經被磨的血淋淋的,肩膀的傷口也因爲不斷使力而崩裂,就在我以爲自己已經到達極限時,一個洞口顯露出來。
我背着裝備,打着手電往回跑,洞裏到處都是亂石,山洞還在持續震顫,我幾乎是在裏面爬行,而就在這時,我聽到了胖子的叫聲:“天真同志,是你嗎?”
我眼淚差點沒出來,趕緊吼了一嗓子:“王胖子,你也忒沒用,怎麽就掉隊了,害的我還曆經千難萬險回來找你。”我趴下了一塊石堆,看到胖子果然被卡在一塊石頭下面,形成了一個三角形的空洞,他在裏面翻身都困難,隻有頭露在外面,如果不是我來的及時,再掉一個石塊下來,絕對會砸的他腦袋開花。
我趕緊去搬石頭,胖子也在裏面使勁,這才将石塊給掙開。
我也顧不得問胖子發生了什麽事,兩人一句話也沒說,立刻又往回跑,那條來時的石階,已經因爲山體撕裂而破碎的不成樣子,我們一路上幾乎是攀岩一樣的在往上爬,胖子體力比我好,一直爬在我前面。
我感覺肩膀處傷口血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流,整個人也因爲失血過多而沒有力氣,這時,我一擡頭就看到了一片月光般朦胧的光暈,看來是到了那個明珠照頂的墓裏,我還想往上爬,整個人卻使不出力氣,肌肉僵硬,顫顫巍巍的抓了幾下都抓空了,最後兩眼一翻,沒了知覺。
醒過來的時候,我的第一感覺是很冷,有猛烈的風在刮,吹的臉頰生疼。
一睜開眼,入眼是滿目的冰川與積雪。
我怔了一下,艱難的轉動着頭顱,這才發現自己正被胖子背在背上。此刻,我們已經出了鬥,正行走在冰天雪地中。我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就出來了?怎麽出來的?
我動了動嘴唇,問胖子,胖子見我醒了,便跟我大緻說了經過,由于山體塌方,明珠頂的冰層倒塌了一半,露出了一個洞口,胖子便背着我從那裏鑽了出來,接着胖子說:“看樣子,你二叔他們也應該是從那裏逃出去了,不過他們有裝備,腳程快,我背着你這個病号,一直沒遇上。”
接下來,我和胖子在雪地裏悶頭趕路,希望能遇上二叔他們,畢竟我們現在裝備不足,唯一的食物,隻有一包壓縮牛肉,而我們的回程,至少還有八天。
但直到第四天,我們也沒有遇到二叔的隊伍,這時,唯一的一包壓縮牛肉也告竭了。我和胖子站在雪地裏,衣衫單薄,也沒有護目鏡,刺目的白色紮進眼球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犯雪盲症,而我肩膀的傷雖然沒有流血,但我的整個左肩都失去的知覺,受傷的腳腕處更是僵硬的厲害。
接下來,我和胖子又咬牙走了一天,頂着風雪前進,期望能和二叔的,這一天,我們肚子空空的,最後隻能往嘴裏塞雪,冷的刺骨的雪水順着喉嚨滑進胃裏,仿佛連内髒都凍僵了。
到了當天的夜晚,我們體力到達了極限,完全無法再行動,隻能在一個背風口歇息,夜晚我們輪流守夜,不敢深眠,說不定一不小心,就再也醒不過來。
我和胖子身上,全部都是紫紅色的凍傷,到最後,我渾身都沒有知覺了。下半夜輪到我守,隔半個鍾便叫他一次,到最後,我自己卻沒撐住,仿佛隻一秒鍾的時間,便在冰天雪地裏睡過去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身下有些颠簸,半晌我才反應過來,胖子在背我。
此刻依舊是夜晚,黑的一點星光都看不到。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麽黑的夜,胖子是怎麽看見的?
即便是要趕路,也不該是現在。我們的手電是小花留的新手電,電光很足,胖子爲什麽沒有打手電?
我瞬間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結果,下意識的去摸眼睛,這時,胖子察覺到我在動,罵了一聲:“動不動就暈,你給我争氣點,下來,累、累死我了。”胖子的聲音明顯中氣不足,斷斷續續的,喘的厲害。
我渾身都是僵了,想說話,發出的聲音卻嘶啞的不成調子:“現在……是白天?”
“廢話,不然呢?”胖子把我放下了,坐在雪地裏喘。
我苦笑一聲,說道:“對不起,我也不想這麽沒用……不過,我好想又看不見了。”接下來便是長久的沉默,我耳裏隻有風雪的聲音,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德國人的隊伍,想起了那個被隊友抛棄,最後連屍體也被吃掉的德國人,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片刻後,胖子抓着我的胳膊,問:“還能不能走?”
我試着動了動腳,很僵硬,但勉強能動,于是點了點頭。接着,胖子說道:“牽着衣服,走不動了我背你。”我眼眶灼熱的厲害,一句話沒說,扯着胖子的衣服,在黑暗中頂着風雪前進。
就這樣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手中扯着的衣服突然滑了,手掌空空的。
“胖子?”
“咳咳……不小心摔了,爬、爬不起來,拉我一把。”
我摸索着去拉胖子,發現他完全沒有使力,又扯了幾把,他挺屍似的沒動靜,我一驚,趕緊道:“胖子?你挂了?”胖子半晌才回話:“你、你他娘的才挂了,我、我歇一覺,你待會兒記得叫醒我。”我心一寒,知道胖子撐不住了,趕緊去搖,邊搖邊罵:“别、别他娘的挺屍,你睡了……誰來背我。你想死,小爺可不想死,給我起來。”我連搖帶踹好幾腳,胖子才哼了幾聲又搖搖晃晃爬起來,說:“走吧。”
這一次,我們倆誰也沒辦法依靠誰了,因爲兩人的體力都已經到達了極限。
我們一直走,一直走,漸漸地再也感覺不到嚴寒,不僅身體凍僵了,連意識似乎都凍僵了,有時候胖子走在我前面,有時候又在後面叫我,我眼前是黑的,偶爾也能突然見光,但僅能看到光,看不到具體形态,到後來,我率先倒下了,失血過多、傷口一直沒有愈合,終于再也無法支持。
倒下的一瞬間,我的意識很清醒,猶如回光返照一般,仿佛遊離在身體之外,看着自己那具軀殼倒在雪裏。最後,胖子還是把我背起來了,我不記的自己在說什麽,我隻是覺得身體和語言都無法控制,我知道自己一直在說話,卻又記不起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胖子,你能背多久……”
“不知道。”
“背不了的時候,就把我放下,我不怪你。”
“嘿……你自己說的。”
最後,我感覺到胖子也倒下了,我跟着他一起,倒在雪地裏。到最後,他沒放下我。
我不知道他此時是活着還是死了,天地間隻剩下風雪呼嘯的聲音。
我依舊趴在他背上,感覺到冰冷的雪,一層一層的往身上鋪。
死亡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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