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随即左手拼命的往上爬,期望能抓住什麽東西,但是沒等我抓到,右手借力的石頭咔嚓一聲斷了,我什麽都無法思考,整個人猛然下墜,緊接着,我眼前看到了一片光芒,是火龍橘黃的光,随即背後一痛,徹底暈了過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活着,總之我的眼前是黑的,大腦是僵硬的,身體忽冷忽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察覺到有人在拍我的臉,我努力想睜開眼睛,眼皮卻像壓了千斤重擔似的,随後那個拍我的人放棄了,我迷迷糊糊又睡了,這一次什麽感覺都沒有,直到大腦突然清醒時,我才自己睜開眼。
一睜眼,我看到了滿眼的頭發,怎麽回事?
大腦還是很遲鈍,仿佛老年癡呆似的,我看了半天才明白過來,是懸屍。
艱難的轉了轉頭,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團很溫暖的東西上,周圍是青綠色的。
許久,我反應過來,靠,我怎麽會睡在那具青銅棺材裏!
我試着想爬起來,但身上的肌肉僵硬的厲害,關節都不聽我指揮,隻弄出了一些響動,卻是起身都有些困難。
正這時,一張挂了汗珠的胖臉從棺材上方探了過來,旋即很嚴肅的朝我敬禮,随後說道:“天真無邪同志,起屍是不對的,你安息吧。”
我眼淚差點沒出來。
胖子身上就穿了一件薄薄的保暖内衣,他那身魚皮已經脫了,也不知是從哪裏弄的衣服。我想起自己身下柔軟的感覺,估計他是把自己的外套給我墊上了。
剛想回話,胖子又道:“雖然咱們艱難會師,但你也不用這麽激動,眼淚都整出來了,我怪不好意思的。”這時我才覺得嗓子好受些,開口道:“咳咳……老子這、這是生理性淚水,你、你他娘的……把老子放棺材裏,咳咳,安、安的什麽心。”
胖子啧了一聲,道:“天真,不愧是我胖爺的兄弟,身殘志堅,戰鬥值依然沒有下降,作爲獎勵,獎賞你牛肉一塊,不過沒有水,你湊合着。”我不知道胖子爲什麽會在這裏,或許是由于身體原因,現在大腦僵硬的厲害,思考什麽都覺得很吃力,便也不再多話。
胖子撕了幾條牛肉給我,壓縮牛肉的味道幹巴巴的,但飽腹而且有熱量,恢複體力也比較快,我雖然口渴,但這裏确實找不到水,便隻能幹巴巴嚼了幾根,吃完便覺得恢複了些力氣,大腦也靈活些,便問胖子,道:“你怎麽來的?”
胖子的大屁股坐在青銅棺的邊沿,雙腳放裏面,一邊把撕成條的牛肉往我臉上扔,一邊道:“先别說我,先說你,他娘的,你能不能出息點,咱們分别也才一天多,你給胖爺搞一身傷。奶奶個熊,還來了個天外飛仙,胖爺當時還以爲是什麽粽子跳下來了,結果一看那發型也覺得不對。還好我眼疾手快,要不是胖爺這大肚子,你他娘的摔下來絕對得斷氣。老實交代,你的槍傷怎麽回事兒?”
我剛想開口,又被他打斷:“算了,你還是好好挺屍,我決定在這間墓室歇一天,裝備裏還有些醫藥,你先養傷重要。”接着,胖子拿出醫藥,我這才發現,胖子再之前已經給我換過一次藥了,肩膀處的傷口也不再顯得那麽猙獰,用消毒水清洗過後,便上藥包紮起來,腳腕上的傷也上了藥,又幹吞了幾粒藥片才消停。
當一個人身體健康的時候,恐怕對那些小小的藥丸毫不在意,但在這種時刻,吃下一粒藥,仿佛就是給生命打了一劑強心針。
我整個人都松了下來,躺在青銅棺裏,本想再跟胖子扯幾句,但身體條件實在不允許,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來的時候,整個人仿佛重生一般,腦袋清明,雖然傷口還在痛,但那種肌肉僵硬,仿佛下一刻就會崩斷的感覺消失了。
胖子沒再旁邊,我撐着手坐起來,發現他靠着牆壁,身上穿着一套褐色的保暖内衣,正伸着手,在火龍旁邊烤火。
我看了看身下鋪着的衣服,有些眼熟,是那個德國人的,當初是小花等人給的裝備,衣服料子薄,卻很防寒,看來胖子不負衆望,将德國人幹掉了,還趁機扒了人家衣服。
他大約是冷,站在我龍旁邊不停跺腳搓手,我趕緊從青銅棺裏爬出來,将衣服收拾了,然後走上去扔給他,道:“謝了。”
胖子十分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道:“謝字誰不會說,整點實際的。”我道:“你胖爺發話,我能不聽令嘛,回頭我的股份分你一半。”
胖子樂了,道:“嘿,看來你恢複的不錯,昨晚還眼淚汪汪要死要活的,現在就拿我開涮了,你那破古董店,我要入股那還不虧死,真他娘的沒良心,走開點,我沒你這樣的兄弟。”
我立刻反擊道:“喂喂,王胖子,注意你的用詞,什麽眼淚汪汪,你他娘的再瞎掰,信不信我……”
胖子撇撇嘴,打量我幾眼,道:“你能咋地?”
我想了想,道:“上次答應請你的大閘蟹,咱們可以免談了。”
胖子瞪眼,道:“别啊,别跟個娘們似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你這樣,我鄙視你。”我揮揮手,道:“好了,别扯犢子了,說正事。”
胖子一邊套衣服,一邊抱怨道:“這衣服挺好,就是太小,憋屈了,這件給你,免得你回頭說我在鬥裏虐待你。”我也沒說謝,把那件外套穿上。
我們三個人,這些年可以說是出生入死,客套的東西都不用挂在嘴上說,我相信,如果我真的折在這鬥裏,以胖子的性格,我不用擔心沒人收屍,他絕對會想辦法把我給弄出去。
那一次狼群圍獵,我被德國人救了之後,便放棄回頭搜尋小花等人的想法,但如果那一次雪崩中有胖子,即便德國人拿槍指着我頭上,我也會想盡辦法回去救他,便是屍體也要挖出來再說。
套完衣服,胖子說道:“什麽正事,現在養傷是正事。”說完,胖子沉默了,我察覺到不對勁,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麽了?一臉被人強奸的樣子,誰能對你下的去手啊。”
我本以爲胖子會立馬跳腳,誰知他雙眼看着我,黑幽幽的,半晌才拍了下我的肩,道:“這一次,胖爺我真被吓到了。”說着,胖子轉身,指着一邊道:“你看。”我順着他的手指看去,頓時心中一驚,因爲那扇青銅門,居然打開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想起之前聽到的那種沉悶聲音,估計就是這扇青銅門打開的聲音,難道這門是胖子開的?
我趕緊道:“怎麽回事兒?”
胖子一臉的心有餘悸,道:“這事兒,是孩子沒娘,說來話長。”我聽他又有扯遠的架勢,趕緊給他打住,道:“挑短的說。”接着胖子大概給我講了後來的經過。
當時他看到我掉下懸崖,急的眼睛都紅了,但偏偏那德國人纏的緊,别看他身體不行,但力氣卻很大,胖子足足跟他肉搏了二十多分鍾才把他給敲暈,接着,胖子也顧不得那麽多,他把德國人身上的衣服扒下來穿上,準備冒險一搏,徒手下懸崖,一心想着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當時的情況,我掉下懸崖,下面還有一隻大蘿蔔,幾乎等于是判了死刑了,胖子整顆心拔涼拔涼的,也不再去管德國人,隻争分奪秒的想下到懸崖裏,結果他正準備着,卻被人敲暈了。
等胖子醒過來的時候,頭暈的厲害,他估計自己暈了很久,雙手雙腳都被人綁了起來,而倒在地上的德國人卻不見了,但奇怪的是,裝備什麽的都在,難道那個德國人還沒走?
胖子怒火中燒,罵了句娘,牟足了勁兒掙繩子,好在不是真正地繩索,而是那根用衣料紮成了繩子,沒幾下就被胖子掙開了,他立馬将裝備收好,舉着槍開始四處觀察,那個德國人會去哪兒?
火龍将周圍照的很亮,胖子眯着眼四處搜尋,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上方的虛空中,似乎有一個黑影。胖子心裏一驚,什麽東西在上面?
他将槍口對準了那個黑影,直接那東西在上方慢慢移動,隐約是個人型,難道是那個德國人?
這時,胖子發現洞壁的周圍有些可以攀爬的東西,難道那個德國人爬到上面去了?他一時也沒辦法下到崖底,心想這德國人當年既然來過這裏,必然知道這裏的情況,當機,他背着裝備也開始往上爬,那崖壁十分陡峭,好幾次都差點失手,胖子爬了大約二十米高的時候,上方突然出現了一道青銅鎖鏈。
這條鎖鏈牢牢的釘在山壁裏,一直延伸到對面的山壁,胖子不由想起了應聲蟲的話:長生的人能飛過去。難道是指這條青銅鎖鏈?
這時,那個黑影慢慢的在往回走,逐漸靠向胖子的方向,随着人影越來越近,胖子看清了,正是那個德國人,那人如同猴子一般爬在青銅鏈上。這一下,胖子是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當即雙手也抓住了青銅鎖鏈,一翻身騎在了上面,雙腿夾着,背靠着山壁,槍啪的一聲上趟,獰笑道:“去死吧你,給胖爺的兄弟殉葬去。”
我聽到這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我死了你還折騰我,殉葬也找個像樣的,把他送來,不誠心讓我不安生嘛。”胖子切了一聲,道:“誰知道你命這麽硬,說真的,當時我真以爲你折了,胖爺我跳崖殉情的心都有了。”我被他說的哭笑不得,便住了嘴讓他繼續講。
胖子當時說完,就朝着德國人放槍,德國人沒有那麽好的地理條件,整個人都是懸在空中的,根本躲不過胖子的槍,這人也算是能屈能伸,立馬就求饒,用中文說道:“不、不!别殺我,我可以幫你。”
胖子冷冷的看着他,眼睛血紅血紅的,他此刻恨不得把這德國人砍個稀巴爛,但他知道這人來曆不簡單,便壓下怒火,冷笑道:“幫我?胖爺我倒要聽聽,你能幫我什麽?”德國人見胖子沒有放槍,于是籲了口氣,神秘兮兮道:“這裏,我以前來過,雖然我沒有想起來全部的事情,但我想起了這條青銅鎖鏈,還有打開那扇青銅門的辦法。”
黑暗中,德國人轉頭,示意對面那扇青銅門。
胖子聽完,冷笑道:“然後呢?”
德國人道:“這扇門打開的方法,隻有我知道,所以,咱們合作。”
胖子笑了笑,緩緩擡槍,一字一頓道:“你!去!死!吧!”随後,胖子手中的小沖鋒激烈的掃射起來,将德國人射了個稀巴爛,腦袋都打爛了,那德國人連慘叫都沒發出幾聲,身體一歪,墜入了懸崖中。
胖子騎在青銅鐵鏈上,看着下方的黑暗,喃喃道:“天真啊,你要真折在這裏,胖爺我……我将來哪有臉見小哥啊。”他在青銅鏈上呆了半晌,決定先爬到對面去,看那一邊的山壁會不會好爬一些,就算我真折了,也得收屍。
接着,胖子開始往對面爬,這條青銅鎖鏈很粗,爬起來并不困難,胖子到了對面,發現那邊的山壁上,竟然鑿出了階梯,之前我們在下面的山洞裏,由于視線原因因此沒有發現。
胖子當即順着那個凹陷在山壁裏的階梯往下走,逐漸走到了那扇青銅門的平台上。
而就在這時,胖子聽見,青銅門裏傳來了一陣沉悶的聲音。
胖子吓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起了長白上下那扇青銅門,還以爲是陰兵要出來了,結果那聲音響了一陣便停了。胖子覺得那聲音有些熟悉,琢磨了半天,忍不住一拍腦袋,他娘的,這不是槍聲嗎!
由于青銅門的阻隔,激烈的槍聲傳到胖子耳裏時,已經變了味兒,因此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現在這麽一琢磨,頓時心中一驚,青銅門裏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