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可奈何的搖頭,道:“不知道,解小九也沒告訴我,不過,我感覺小九很忌諱他,我看,他一路上很少說話,估計是怕露了什麽底。”本來這些東西我自己沒想明白,但跟胖子你一言我一語的分析下來,有些頭緒就理清了,我當即醒悟過來,小花一路上性情冷漠,恐怕就是做給路人甲看的,估計他不想路人甲知道自己和我的關系,換句話說,他很可能是在保護我,他和路人甲之間,或許根本不是什麽合作關系,反而在一直互相監視。
想到這兒,我心裏晦暗的很,神色也冷下來,我問胖子,道:“我是不是很沒用。”胖子點頭,看着我大變的神色,立馬又搖頭,道:“誰說的,我們天真無邪同志,文能治國,武能安邦,上天能抓鳳,入海能擒龍……”我被胖子兩句話整的沒了脾氣,忍不住笑道:“行了行了,瞎扯也不看看天氣,我是什麽貨色我自己清楚。接着說,他們倆合作就合作,後來爲什麽找上你了?”
胖子一聳肩,道:“她說那地圖隻有半張,于是想着解連環的話,以爲你會有什麽線索,所以,她離開了格爾木,就去找你了。”
“什麽?找我?”我記得很清楚,我可是壓根沒看到過陳文錦的蹤迹。
胖子點頭,道:“她忌諱着‘它’的人,所以一路上躲躲藏藏的,在你鋪子外面混迹了很久也沒有見到你的蹤影。”
我問:“大概是什麽時候?”
胖子想了想,道:“七月份吧,那時候我們不正在張家古樓嘛。”我點點頭,道:“她沒找到我,然後怎麽做?”胖子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然後……你三叔找上了她。”
我知道,胖子說的是吳三省,不是解連環。
那時候,三叔躲在自家的下水道裏,在解連環去西王母國的那段時間裏,他到底做了什麽?
胖子接着道:“他們知道了張家古樓的事,但那兩個人,都是已死的身份,而且當時,那個‘它’也還在暗中操作,因此兩人沒有人能去張家古樓,陳文錦于是跟你三叔說了解連環的事情,希望能與你三叔合作,但是你三叔提出了一個要求。”
胖子停下了話頭,看着我。我心中一驚,道:“什麽要求?”
胖子搖了搖頭,道:“他對陳文錦說:“這是我們這一代人的事情,這個地方,我也想去,但不是現在。你答應我一件事,等到‘它’結束之後,我們再去那個地方,不過,我不希望你去找吳邪,我隻希望他能平平靜靜的過完一生,我們這一輩子就如同一場笑話,他是我吳家唯一的希望,這件事情,到此爲止了。”
胖子說完,我已經眼眶發熱,不禁想到了三叔留給我的那封信,他在信裏說,希望我忘記一切,安安分分的過日子,他将盤口,将一切都留給了我,他說,我是吳家唯一的希望。
但我這唯一的希望,卻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着,那些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個個走進那個謎團,然後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解連環是如此,三叔是如此,悶油瓶是如此,現在解家和霍家也開始行動,連一向低調寡言的二叔都卷進了這件事情中,隻有我,隻有我在所有人的隐瞞下,在我的鋪子裏過所謂的安生日子。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行了,男子漢大丈夫,眼淚收一收。”我趕緊抹了把眼睛,道:“誰流眼淚了,滾你媽的。”胖子嘿嘿一笑,道:“這就對了,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你記着,小哥那裏我不說,但我是永遠站在你這一邊的。”
我道:“胖子……謝謝。”胖子道:“謝字誰不會說,拿出點實際的,來,讓胖爺抱一個。”我踹了他一腳,道:“憋久了吧,現在冬天呢,發什麽春。”
胖子嘶着氣,捂着被踹的地方,道:“我不就想活絡一下氣氛嘛,你好歹配合點,雲彩、雲彩,哥哥想你耶,認識的兄弟都是沒心沒肺的,你怎麽不帶我一起走啊……”我被他氣的沒了脾氣,道:“别嚎了,這大晚上的,雲彩在睡覺,别打擾人家休息了。”
胖子住了聲,道:“後面的事情你應該能猜出來了吧?”
我點點頭,思索了一會兒,道:“我從張家古樓回來之後,遇到三叔,他确定我安全後,決定跟陳文錦合作,于是留了一封信給我,但這封信卻被人劫走了,否則,我也不會至今才找到昆侖山來,但是……爲什麽三叔沒有和陳文錦一起,而是在半年之後,陳文錦找到了你?”
胖子啧了一聲,道:“要不說是文化人,腦袋就是好使,你說對了,不過你三叔放了陳文錦鴿子,自己帶着地圖跑路了,當時他們手上隻有半張地圖,還沒有得到具體的進山路線,但你三叔肯定是找到了什麽線索,所以撇下所有人自己進山了,而陳文錦和黑瞎子被你三叔擺了一道,他們又沒有完整的路線圖,光是研究那張地圖的線索就花了大半年,不過你文錦阿姨是個重信譽的人,她以爲你會知道剩下的信息,但礙于你三叔的要求,她一直沒去找你,後來你三叔放了她鴿子,她就決定從你這兒入手,但那段時間你到處瞎跑,她就追着到了巴奈。”
胖子說的那段時間,就是近期的事兒,我這一年裏過的并不安生,一是盤口的事,雖然我不善于打理,但那是三叔半輩子的心血,我也不想它敗在我手裏,因此不得不四處跑。二是自己心裏着實憋着一股氣,這幾年下來,身邊重要的故人,一個個都失去了聯系,每當一安靜下來,我滿腦子都是這些年的經曆,那些或活着或死去的人,一個個走進我的腦海裏。
我看到大奎滿身是血,看到解連環被一團蛇包圍,看到悶油瓶進了青銅門裏,看到那些人面鳥一隻隻向我撲過來,看到失去雲彩的胖子失魂落魄,痛不欲生。
而我也被這些東西折磨的精神憔悴,因此我總是忙着盤口的事,即使閑下來,我也會到處走走看看,最後一次,我給趙旺打了個電話,說要去巴奈看胖子,但到了廣西的時候,打胖子電話依舊是沒人接,不由想起他的近況,心煩意亂之下,臨時改了道,去了其它地方旅遊。
想來,陳文錦一路追蹤着我的線索,追到巴奈,卻發現撲了個空,然後遇到了胖子。
我跟胖子一分析,胖子歎了口氣,道:“讓你擔心了。”
我看着胖子瘦了十多斤膘的體型,道:“别整這麽文藝,我起雞皮疙瘩。”胖子錘了我一拳,道:“不是……我說……你這一年,盡顧着練嘴皮子了吧?你把天真還給我,你把天真還給我!”他又準備來掐我脖子,我趕忙推着他的肩膀,道:“你看我這細脖子,你下的去手嗎?”胖子道:“怎麽下不去手,當粽子掐。”
我罵道:“操,我哪裏長得像粽子。”
胖子松開手,一本正經道:“人固有一死,人都要變棕,人即是棕,棕即是人。”我被他的話給繞暈了,趕忙道:“得得,别扯這些了,趕明兒出了昆侖,咱兩去樓外樓,你要怎麽扯我都奉陪,咱們現在說正事。”
胖子一聽樓外樓,道:“好哇,咱們可說好了,樓外樓的西湖醉蟹,給我來個十隻八隻的,咱們拼酒喝。”胖子在昆侖這十多天,也不知吃的什麽玩意,這一說起醉蟹,整個人就開始咽口水,我一邊罵他沒出息,一邊想着要出了昆侖,真的好好給這胖子補補膘。
胖子接着道:“再說口水都要出來了。咱們說正事兒,你文錦阿姨跟我講完這些,我心想,這也沒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啊?她到底要幹嘛?結果你猜她要我幫什麽忙?”
沒等我接話,胖子一路跑火車的罵了下去,道:“他娘的,她居然讓我帶着她再進一次張家古樓,奶奶個熊,我光是想想那密洛陀我都有想砍人的沖動,當即就拒絕她了,我說:“陳阿姨,如果是别的事情,我也就答應了,但那張家古樓現在沒準已經燒成灰了,我從那兒出來的時候,那裏好像還燃着火苗,還剩沒剩下東西都不一定呢。”我當時也就瞎扯,想着跟她糊弄過去,結果你文錦阿姨不是一般人啊,愣是表情都沒變一下,說:“既然你這樣說,那就算了,看來,我還是得找吳邪。”
胖子道:“我一聽她說找你,就覺得不對勁了,她以爲你知道昆侖山的事情,找你不奇怪,但她怎麽會突然想要進張家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