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似乎很累了,腳步在雪地裏踉踉跄跄的,穿着綠色的棉襖大衣,頭上帶着鋼盔一樣的東西,顯得十分怪異,這年頭進雪山,穿戴的都是專業的極地登山服,像那種棉大衣,已經不知是哪個時代的産物。
這顯然不是自己人。秀秀升起強烈的好奇心,跟小花躲在背風口觀察那一批人,他們是一支9個人組成的隊伍,由于距離的問題,具體的性别和樣貌看不清楚,但他們每個人身後都背着很多東西,顯然,他們是有目的進入雪山,或許跟自己這些人一樣,以昆侖脈中的某個地方爲目标。
這一隊人走的很慢,他們的腿腳深深的陷入雪地裏,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秀秀覺得很奇怪,尼瑪雪山雖然地勢崎岖難行,但也不至于這樣狼狽,難道這批人還遭遇過什麽?導緻他們體力消耗殆盡?
在兩人的目光中,那隊人逐漸走近,樣貌也清晰起來,秀秀不由捂着嘴,才能避免發出驚叫,那居然是一支外國人的隊伍!
而且比這更奇怪的是,那支隊伍的疲憊程度讓人驚訝,他們幾乎每個人都面色發紫,大口大口的喘氣,仿佛下一刻就會死去。
秀秀低聲道:“他們怎麽回事兒?”
小花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道:“噓,别出聲。”兩人躲在狹縫裏,靜靜看着那支隊伍越來越近,忽然,其中有一個人瘋狂大叫起來,神情有些崩潰的掩着面在雪地裏掙紮。
秀秀側耳傾聽,卻聽不出是什麽語言,這時,小花低聲道:“是德語。”
秀秀道:“你聽的懂?”
小花眯着眼,低聲道:“學過,過了四級。”秀秀有些驚訝,輕笑道:“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小花想了想,微笑道:“我無所不能。”秀秀翻了個白眼,道:“那個人怎麽了?他嘴裏在叫什麽?”
小花側着耳朵傾聽,半晌,神情凝重道:“他說‘我什麽也看不見了,你們不要丢下我,求求你們。”秀秀心中了然,在雪山深處失明,幾乎等于被判了死刑,如果他的同伴們抛棄他,那麽那個人一定完蛋了。
那人依然在雪地裏瘋狂的大叫,不斷想用手抓住身邊的人,但他的隊友仿佛如同看見鬼怪一樣,沒有人願意伸出手去拉住他。秀秀看了會兒,道:“他們連護目鏡都沒有,就這樣一直從山下走到這裏,估計是雪盲症。”
就在這時,秀秀的肩膀忽然被小花抓住,捏的緊緊的,秀秀忍不住蹙眉,低聲道:“幹什麽!”她一轉頭,卻瞧見小花喘着粗氣,目光直直的瞪着那支隊伍。
秀秀察覺到不對勁,聲音不由透出一絲緊張,問道:“小花,你别吓我。”需時,小花收回目光,眼中竟然流露着一絲恐懼,他的指尖隐隐有些顫抖,扣着秀秀的肩膀,沙啞着聲音道:“你……看他們的裝備,再看看周圍的環境。”秀秀心中一跳,心中升起巨大的不安,能讓解九爺露出如此的神情,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順着小花的目光看去,開始打量起那幫人的裝備,細細一翻觀察後,秀秀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那隊人馬幾乎每個人都背着武器,而且武器很特别,竟然是雙筒的長槍。
雙筒長槍,那是什麽概念?
在一些深山老林地區,有些老獵人也有雙筒槍,那種是經過改造,自制的散彈土槍,射程近,威力不大,這種雙筒槍是國家允許存在的,而這支隊伍所攜帶的槍支,絕對是屬于正規軍隊才有的配置,小花這次所攜帶的裝備中,也有雙筒遠程槍,但那是在那個人的幫助下才弄到手的,如果沒有那個人的關系,這種軍隊用的東西無論如何也無法流落到普通人手中。
難道他們是軍隊裏的人?他們的目的地在那裏?爲什麽連軍隊都會牽涉其中?
秀秀壓下心中的震驚,接着觀察下去,接下來所發現的信息,幾乎讓她大腦當機。
因爲她發現,那幫人攜帶的都是軍用裝備,但他們的裝備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一開始,秀秀沒有想明白,這種奇怪究竟源于哪裏,但當她将目光看向那些人的軍大衣時,不由一拍額頭,驚訝的張大嘴,低聲道:“這、這幫人是穿越過來的吧?”
小花搖搖頭,呼吸已經平靜下來,盯着遠處那支步履慢跚的隊伍,搖頭道:“我不知道,但如你所見,他們的穿着,裝備,那把2号小沖鋒,是八十年前德國軍隊配備的,從來不出售給國外的軍隊,還有他們的衣服,都是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德國軍的樣式,至少是八十年前的,八十年前……”
秀秀揉着額頭,道:“這幫人究竟是怎麽回事?”想不通,太怪異了。一支外國隊伍,帶着八十年前才擁有的裝備進入尼瑪雪山。且不說這些裝備是真貨還是仿貨,光是他們的目的就讓人夠奇怪的。
首先,這如果是一支有目的性的隊伍,那麽他們爲了達成目标,肯定會弄最好的裝備,極地防寒服也好,再不濟弄套備德牌的登山裝備也行啊,穿個軍大衣算怎麽回事兒?他們的裝備在八十年前确實算頂級的,但擱現在,這些裝備最應該待的地方是博物館,并在下面标明:二戰軍火。
但現在這一批裝備出現在這裏,不僅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實際需求。帶這種裝備,找死?
小花目光轉向秀秀,神情已經冷靜許多,他低聲道:“而且不止裝備,還有這裏的環境,你沒有發現什麽怪異的地方嗎?從我們走出那個洞口開始,我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嗎?”
秀秀心中一驚,道:“什麽意思?”小花沒有回答,秀秀将目光轉向周圍,她看着這條峽谷裂縫,看着這茫茫白雪,感受着冰冷的氣息,絲毫沒有覺得不對勁。
雖然這條峽谷出現的位置有些詭異,但昆侖山一脈的山勢最爲詭異,出現這些地理現象也不是不可能,秀秀正想開口,忽然,她愣住了。
她的目光停在了飄揚的雪花上。
雪在下,被風吹着向東飄,寒氣冷的襲人,然後卻并沒有風。
是的,一路走來,各種感覺都有,但惟獨沒有風,但雪花卻飄起來了。秀秀突然明白小花的恐懼源于哪裏,她咽了咽口水,緊張道:“這是什麽地方……難道,我們進入了什麽特别的空間嗎?”
小花沒有答話,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眼前的情況,他從沒遇見過。微微搖頭,小花道:“不知道,不過……他們是關鍵。”他擡了擡下巴,示意那支隊伍。
秀秀喘了口氣,道:“我們手裏就一支槍,如果跟他們正面對上,是友到也罷,如果對敵就完蛋了。”小花點頭,低聲道:“所以,我們再看看。”
接下來的時間,秀秀和小花一直盯着那支隊伍的動靜,他們似乎再也走不下去了,就在原地倒了下去,那個失明的人此時也不叫了,大字型的倒在雪地裏,不知是死是活。其餘的人靜默的圍成一圈,漸漸的,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了。
秀秀站的腿都疼了,她已經不知道站了多久,一開始隻是覺得腳酸,到後來腳就開始脹痛了,她不斷交替着雙腿的支點,偶爾輕輕跺一下,緊接着,天黑了。
黑暗中,雪依舊在下,依舊向東飄,依舊沒有一絲風。
周圍安靜的詭異,隻有那種寒冷是真實的,等到完全黑下來時,秀秀的嘴唇已經凍的發紫了,現在已經入夜,他們的眼前是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清楚,秀秀牙關有些打顫,低聲道:“還有等嗎?”小花搖搖頭,嘴裏呵着白氣,道:“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過去,是敵是友到時候再說。”
秀秀靠着山壁坐下來,搓着雙手,低聲道:“你說吳邪真的在這個地方嗎?”
小花笑了笑,道:“不知道,不過老毛在這裏,肯定沒錯。”
秀秀又道:“你說,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麽?”
小花道:“誰知道。”
接着,兩人睡了過去,不知不覺摟在一起取暖,這天,真的太冷了。
秀秀醒來的時候,眼前是一張放大的臉,不是小花那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而是一張發紫的、布滿青筋的臉。那張臉上,眼睛瞪的很大,嘴大張着,露出裏面發黃的牙齒。
秀秀與那雙眼睛對視了兩秒,随即大叫一聲爬起來,反射性的一腳踢過去,那個人、不!那具屍體被她踢的滾了兩圈,随即背朝一動不動。
秀秀喘着粗氣,驚魂未定,她慌忙的張望,發現雪地裏,隻剩下自己和這具外國人的屍體,小花不見了。秀秀本想叫,但忍住了,這裏情況不明,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叫,引出的會是什麽東西。
緊接着,她開始打量所處的地方,是雪地,而那條峽谷裂縫就在離她不遠處。昨晚,自己明明栖身在峽谷裏,爲什麽現在會在雪地外面?而且這個位置,似乎就是昨天那支隊伍停下的位置,那麽,其他人呢?小花呢?爲什麽自己會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