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時候,石恪在四川成都成了一個有名的人物畫家,在繪畫上,他發揮水墨畫的傳統技法,提煉、簡化線條,繼承借鑒唐代吳道子以來的白描手法,達到筆法縱逸、得心應手的純青地步。相傳,皇帝曾令他畫相國寺壁畫,授畫院之職。但石恪性情孤傲,未肯屈就。因此,一身清貧,兩袖清風。
那年,他聽說大足縣在大規模刻佛造像。學者、名流、畫家、雕塑家雲集,也約了幾個朋友來到大足。這天,他在韋君靖後代開的酒館裏喝了酒,一摸口袋,發現沒有銀子了,無法離店。同行者嚷着要他畫一幅畫作抵。石恪不願,慨然道:“使不得的。我一幅畫價值千金,怎能爲幾文酒錢随便抛灑筆墨?”韋家酒店的掌櫃聽說是名畫家石恪駕臨,忙邁步上前,高興地說道:“這台水酒算小店爲先生洗塵,懇請先生留點墨迹,以光門面。我願另送一百兩銀子,算是潤筆。”石恪依然不肯。朋友們說:“那如何是好,看來隻有我等脫衣抵帳了。”石恪無奈,隻得依從。掌櫃先生捧來紙筆,隻見石恪将一硯清墨嘩地一聲潑在紙上,然後揮舞紫毫,七上八下塗抹一陣,眨眼間一幅畫成。題名“紅日當空,青天湛藍”。掌櫃看過,贊不絕口,随即付了一百兩銀子,送石恪一行出店。
當晚,老闆關門紮帳,見一天進項所剩無幾,問掌櫃的是怎麽回事。掌櫃說:“銀子都買了石恪先生的畫了。”老闆将畫取來一看,隻見黑乎乎的一片,未見太陽,隻有半邊月亮隐隐約約在雲縫裏,不知道妙在何處。于是很生氣地說:“如此一團漆黑,也值一百兩銀子麽?明天你快去找石恪,将畫給我退了!”掌櫃的沒有辦法,第二天隻好來找石恪求情。
石恪來到酒館,取出銀子,就要退畫。可老闆展開畫卷一看,太陽、月亮都不見了,隻見滿紙灰蒙蒙一片陰雲。石恪對照帳本,念道:“購石恪‘紅日當空,青天湛藍’畫一幅,價銀一百兩。”反問老闆:“你怎敢将我的畫換了?”老闆一見,無話可答。心想:掌櫃是個忠厚、老實的人,不會玩他。可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呢?疑團難解,擡頭看天,隻見滿天陰雲密布,不覺心中恍然:莫非石恪先生墨寶,是一幅陰晴變幻圖麽?如此神奇,以前隻聽人傳過,沒想到今日果真得見。這等神筆寶畫,豈能退他?想到這裏,不覺喜笑顔開。說道:“小人有眼不識稀世珍寶,先生神筆,可以賣天!銀兩定請先生收下,小人這裏有禮了。”說着便向石恪施禮賠情,一時把圍觀者弄得莫名其妙。
石恪見這小城老闆,竟是一位識畫之人,心中又驚又喜。忙将櫃上銀子,推向老闆說:“人之相知,貴相知音。今日外鄉逢知音,實屬難得。這幅畫理當奉送。豈有收取畫金之理!”說完囑咐老闆應将此畫挂在看得見日月升降之處。不然變成一片漆黑。就難知其妙了。老闆照辦。将畫懸挂中堂明亮透光之處,但見那畫果真能随氣候、時辰的變化而變化,變幻不定地顯示紅日、陰雨、繁星……石恪真把天畫活了,消息傳出,一時驚動了朝廷。
這一年,恰逢趙家皇帝生病,傳旨下來,命石恪作一幅畫驅鬼邪。石恪被逼得沒法,隻得提筆草草畫了一幅《維摩問疾圖》交差。這幅圖,雖是單線草圖,人物卻畫得神情畢肖,栩栩如生,衣裙飄逸,線條流暢,頗有“曹衣出水,吳帶飄風”的意趣,表現了畫家深厚的功底和高超的藝術造詣。在皇宮挂出後,博得了皇家丹青妙手一片贊歎。事有湊巧,宋王得畫後,終日觀賞,不久病果真好了。皇帝要賞賜石恪,石恪堅持不受。宋王佩服畫家清高,傳旨将此畫镌刻在佛像集中的大足縣北山,以此表示對神佛和畫家的謝意。這幅《維摩問疾圖》現仍保存在大足縣北山石刻長廓之中。高三丈,闊二丈,刻工精良,臨摹準确,是北山組雕中唯一的一幅線描石刻。風格獨特,别具一格。《維摩問疾圖》所畫維摩,法力無邊,智慧過人,神色自如地依床憑幾而坐。其實他并沒有生病,隻不過以裝病吸引探望者和他辯論。文殊受如來佛派遣,從毗郁離城前來探病,一坐下就和他辯論開了。一旁許多人正在洗耳恭聽,神情專注。從畫面上,仿佛能聽見二人法辯的聲音。
據說,石恪後來還畫了《二祖調心圖》,流傳到日本京都爲皇室所收藏。難怪至今人們還在傳說:“石恪作畫賣天,皇帝老倌也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