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那小孩子般的臉上兜不住内心的狂躁,臉上全無笑意,像是真的爲我着想的救世主般,“我說什麽都沒用了?你是不是對他特别愧疚?這就是查承彥要的效果。你被他騙了!”
我冷笑:“我跟斑點的關系,不需要你來評頭論足。”
這王位,斑點哪裏需要搶?這點我是不會告訴她的,我們的關系是無人可以撼動的。
“你就這麽固執,那麽這裏的秘密,你也是不想知道了吧。”她跟癟了氣的氣球一樣,攤在那裏,仿佛連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如果這所謂的秘密,是诋毀我斑點的,我不想聽,因爲那純屬是在浪費我的時間。”我已經沒興趣了,作爲一個好奇心頗重的人,頭一次沒了探秘的興緻。
“你才是最可怕的,連生的機會都不給我。那我就坐看你被你的彥首背叛的那一天。”她盯着我,圓圓的可愛眼睛也射出了恨意,“你看好了,如果他背叛你,我一定是死在你之後,我看你後不後悔。”
小松的眼皮有了小的動靜,掀了掀,但始終沒有力氣掀開,“你的死期不是你自己能夠決定的。”我随手給他輸送了點蛇氣,“你能告訴我,你身上發生的事嗎?不然我這趟豈不是白來了。”
她許久沒有說話,似在等我問,又似是心灰意冷,不再掙紮。
“你最恨的應該是蛛老太和蛛老二吧。”不管她回答不回答,我先問了出來。
她不答話,緊攥的手出賣了她的内心,“你不說沒事,這些等蜘蛛王來了,還是要真相大白。”
妙妙這才重新擡起頭,她的視線落到被我救出來的小松身上,“你将他還給我,我就告訴你。”
這樣的要求,就等于是拒絕了我。
“你等着審判吧,我走了。”濃墨面見她的那些家人,不知道煩不煩,我對着她一個就夠煩的了。
“你會後悔的,不和我合作。”我越走越遠,她開始聲嘶力竭,“我知道的可多了!太陰不是那麽容易就被你們消滅的,璇王,你就等着吧!”
出去一路都很順利,沒再碰上那個鬼。見我出來了,守在外面的蛇衛和蛇婢都松了口氣。
這些獄衛,個個面若桃花,美中帶妖,因爲太年輕,顯得男子氣概不足。清一色的俊俏少年,卻在看守蛇牢,而且,裏面還不知名的鬼魂,是有些奇怪。
“這蛇牢是什麽時候建成的?”我狀似不經意間誇獎道:“保養得挺好的。”
年紀最小的獄衛,他抓耳撓腮的,看看我,又瞅瞅身邊的獄衛,還是想說話。
“有些沒有證實的,亂傳造成恐慌,後果不是你們能承擔的知道嗎?”在他說見到鬼之間,我先封住他的嘴。
這座蛇牢的鬼,如果會造成斑點成爲大家懷疑的對象,那才是會造成真正的恐慌,我就當自己什麽都沒聽見,也沒看見。
“怎麽,沒人回到我的問題嗎?”我又問了聲,“小松沒事了,你們誰去将他扶去休息下。”
一個獄衛過來,恭敬回到:“璇王,我們都不是太清楚,是彥首将我們派過來的,這之前,都沒來過。”
這事還真和斑點有關,我要不要問問斑點,許是他先在這裏發現了什麽。倒不是因爲妙妙說的事讓我懷疑斑點,如果斑點真的知道些什麽,我也該問問,或許對蛇族有幫助。
可仔細想想,還是算了吧,斑點現在因爲綠兒生我的氣呢。我如果直接問他,他以爲我懷疑他怎麽辦?斑點有重要的事,不會瞞着我的,所以他知道的,不告訴我,那我就當不重要。斑點是有分寸的,我相信他。
年紀最小的獄衛,憋到最後我走,也是忍着沒說出來。
我們和濃墨一隊在路上相遇,我和濃墨都在互相打量着對方,想從對方表情中看出些門道來。
遣散了衆蛇妖,濃墨要求我先彙報會面情況。
隐去妙妙污蔑斑點的那段,其實也沒什麽,清湯寡水的,我連在蛇牢裏感覺到的鬼都沒說。
濃墨和斑點關系好到如今這種程度,着實不容易,何必在其中加一些作妖的元素。退一萬步說,憑濃墨的智商,他會看不出來斑點的爲人?所以,這個我是完全不用管的。
“你不信就算了,你自己去問她啊。”我隻将妙妙猥~亵獄衛小松的前後說了一遍,他估計是懷疑我沒說完,默不作聲,我心虛,“妙妙想跟我合作,說事成之後,妖界有她的一份,喏,剩下的全部都是廢話了。”
濃墨的胸膛起伏很小,若不細看,還以爲他屏氣了呢。
他深邃的眼睛緊緊縮在我的身上,“阿璇,我還沒說話,你就自亂陣腳了,是不是瞞了我什麽?讓我想想,妙妙能跟你說什麽,而你恰好又不敢跟我說。”
“别!”我按住他的嘴,“你别想,就是一些糟心事,她在故意模糊視線。殺雞焉用牛刀,我已經替你辨别過了,她就是在混淆視聽。”
濃墨見我急成這樣,笑了笑,沒再追問,“你是不是很好奇妙妙自身的事?”咦,他居然不逼問我,突然覺得好不習慣哦,難不成我已經被他看穿了?
“她是不是已經過了青春期了?”既然他主動提到了這個,不逼問我,我還落得自在。
濃墨突然壞笑道:“你去的時候,妙妙和他到哪一步了?”
我沒想到濃墨突然這麽說,愣了愣,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又一本正經了,仿佛我剛剛是聽錯了一般。
“她實際年齡肯定不是我們看到的,這個之後你是有機會知道的。也許到那時候,你會同情她也說不定。”濃墨說我會同情她,她有那麽慘嗎?
他同我往回走,“螢王放了妙妙娘,她今天也來了,說什麽都是把妙妙推得一幹二淨,全往死去的丈夫身上推。”
女蜘蛛也來了,我對她的感覺蠻奇怪的,從我看到的方方面面來說,她有些方面像是幫兇,有些方面,又像是真的是個不知道的自大且可憐的母親。
“哦,笛子也來了,你要不要去見見?”濃墨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他會讓我見笛子?
“我見他幹嘛?我們僅僅一面之緣,而且,他手上還拿着塊使我惡心的肉。”我怎麽會想要見他?我們又不熟。我瞥了眼濃墨,發現他正玩味地看我,呸,故意給我下套呢。
濃墨被我發現了,一點也不覺得羞恥,“蜘蛛家族幾乎都來了,連上回我們見的廚娘也來了,還有一些你都沒見過的。除了穿戴整齊的笛子,其他都像讨債來的。”
“啊?那他像來幹什麽的?”我問。
濃墨斜睨我一眼,“我出現在門口時,阿璇,你知道他臉上挂的失望嗎?”
他這回越來越像個得逞的孩子,讓我想起了那回,他也是出于嫉妒,将狗叫聲錄成了裴豐的來電鈴聲。
就是生不起他的氣來,甚至我還覺得,濃墨竟也可以如此可愛。
我說:“我不管你是怎麽打發他們走的,反正審理的時候……”
“我什麽時候說他們走了?”
噗……
“沒走?那蜘蛛族的那些蜘蛛精們呢?”我們蛇宮雖然大,可才不允許可怕的蜘蛛精來住呢,“快讓他們走,我害怕蜘蛛。”本來是除了妙妙,現在又回到過對蜘蛛的惡心感了。
濃墨無所謂說道:“聚在蛇宮門外,賴着不走。”
原來沒住下,想來濃墨也不會同意的,我真是想多了,那就随他們去吧。
“我聽蛇婢說,螢王的事迹,在人間炸開了鍋。雖然照片傳得全網都是,可翻遍全國,竟也找不出一樣的男人來。”别說螢王了,螢妃和女蜘蛛他們也找不着了啊。螢王爲什麽要這樣抛頭露面呢?把實情在人間鬧大,對他有什麽好處嗎?
“這事你就别費心了,自個宮外還坐着一批蜘蛛精呢,螢王這會兒放妙妙娘回來,也是沒安好心。”濃墨提醒了我還有個可以罵街的女蜘蛛,她那嘴皮子可誰都不怕,在我們蛇宮外面不走,可不得罵的個天昏地暗。
我一個踉跄,濃墨眼疾手快地穩住我,“又來了?”
微微點頭,有些吃力道:“那些鬼魂不太安分,濃墨。”額上豆大的汗珠滑了下來,我咬着牙,任由濃墨将我扶到一旁的石凳上。
“濃墨,經過這段時日,我真的确定。它們都是個體,鬼魂尚且不會被我化掉,那麽神仙就更會沒事。”水幺,他就是被冤枉的!
“她還活着嗎?”濃墨問。
我理所當然地認爲,這個她指的就是畫舫。
對了,畫舫怎麽沒動靜了?這萬一鬼魂不會化掉,單單畫舫化了,那就完蛋了。
神仙如果可以被妖變之體化掉,不光水幺完蛋,我也會跟着完蛋。
“感覺不到,昨夜,我沒夢見她。”我緊握住濃墨的手,突然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