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止我被狐狸咬的理由的幌子,防止我被妙妙咬才是的。因爲我先前對妙妙是完全贊賞的态度,濃墨爲了不跟我浪費口舌,随便給了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自從那個撞了我的小女孩出現在奶茶店,我就開始了對妙妙的懷疑。濃墨點了杯奶茶送過去,那不過是提醒我,這個小女孩的出現不是巧合。她的倉皇而逃,她的鬼鬼祟祟,她的書封面上的名字,都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兩個小女孩從外面走過去的身影,穿着藍色棉衣的背影和妙妙很像,但那時我并不确定這和妙妙有什麽關系。即使她就是妙妙又能怎麽樣?就能證明她在派人監視我們?
後來,螢妃一出去,就和女蜘蛛糾纏在一起,巧合性太強了。不過那時,我以爲女蜘蛛也有參與,現在我确定了,女蜘蛛一定也是被妙妙故意叫過去的,以妙妙和妙妙爹對女蜘蛛的嫌棄程度,她還不至于被委以重任,頂多就是個助攻。
其實今天白天,我自己将一段記憶給掐滅了,給我的劇本就是讓我演什麽都不知道。
我叫來了幫手後,剛回到肯德基店的廁所,濃墨的短信就來了。
——阿璇,陪我演一場戲。你現在從店裏出來,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出來找我。
我一頭霧水,我本來就是要出去找濃墨的啊,難道發生了什麽嗎?
——什麽意思?濃墨,你不就在外面嗎?你要我演什麽戲?
很快,他便回了過來。
——我躲起來了,阿璇,你就當作不知道我在哪兒,出來找我。你找不到我的時候,就會有奇怪的事發生。
——???
——我會在暗中保護你,阿璇,考驗你演技的時候到了。教你一招,當你不知道怎麽演下去的時候,把自己真的放在那個情境中去思考,就當自己真的不知情,這樣你的表情才不會出賣你。
——我見機行事。
——相信我,阿璇,我就在你的不遠處。這次,我們一起來确定一件事,事成之後,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濃墨的最後一條短信,我反複看了三遍,也沒搞懂他要表達的意思。
妙妙拉住我的手出現時,我恍然大悟。她的外套的深灰色的,脖子處露出了一小截藍色領子,藍色棉襖……她和撞我的小女孩确實是認識的。
濃墨說什麽來着,要裝得像,就得連心理活動都要符合我現在的處境,這樣表情才不會出賣我。
我的心陡然一疼,他在白頭山就是這樣熬下來的嗎?他周旋于高老頭身邊時,就是這樣來掩飾自己的?
妙妙在說出裴豐的名字時,我那一瞬間的心理活動是真的激動,我甯願裴豐真的沒死。我明知道她在誘騙我回家,我明知道她的那些對我的拒絕就是邀請,我還是毫不猶豫地去了。
我的确是抱着一股僥幸的心理,萬一他真的沒死呢?萬一妙妙是無辜的呢?萬一她才是不該出現的巧合呢?萬一她就真的是受害者呢?
妙妙一路都在阻攔我跟去她家,看似阻攔,實則催促,一邊說着我不該去,一邊又說黃鼠狼母子可能有危險。我是越來越懷疑她的,但是演戲嘛,要演就演全套,不然濃墨就暴露了。不論我發什麽地址給他,都沒所謂,因爲他有跟蹤我們。
外面的亮點不是濃墨,但一定是蛇衛,它是濃墨派過來監視我們的,它可以看清我們這裏面的一舉一動,随時傳遞訊息給濃墨,所以我并不感到害怕。
什麽時候我才确定妙妙是真的有問題的呢?就在我進入妙妙家的時候,她家也是漆黑一片,按照妙妙他們家的說法,妙妙和女蜘蛛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在妙妙生病後就很少回家。如果是這樣,那妙妙家沒必要爲了配合妙妙的病弄得黑漆漆的,那隻能說明,妙妙經常回家。
妙妙經常回家還裝作很怕她爹的樣子,光是通過這家多漆黑就能說明,他爹是很疼愛她的,那她爹表面嚴肅的樣子也就是假的。
這麽多破綻放在一起,我有理由相信,妙妙不簡單。
嘶,我的脖子後面還是蠻疼的。雖然有準備,但這一口還是挺疼的,我咬着牙等了很久才等到這一口。妙妙這一口,算是證明了濃墨的猜測。
忍得我好辛苦啊,演員這職業真難。
我身上的毒是慢慢解了,但力氣還是損失了不少,尤其是蛇氣,現在是沒辦法行動了。今晚就在這裏委屈一下,等到明天,蛛老太過來了,再夥同濃墨,将他們一網打盡。
“璇王,小豐因你而死,姑姑對你是恨之入骨。”那黃鼠狼又開口了。
“我知道,她應該恨我的,但你們不能因爲恨我,就投靠太陰啊。”我說。
他的耳朵動了動,“我是小豐的表哥,這其中我最清楚,小豐的死讓姑姑一下子失去了理智,長輩們都站在姑姑那邊,起先大家覺得投靠太陰是報仇最快的途徑。後來姑姑沒有能力殺得了你,裴家的仇恨太單一了,對太陰的計劃沒有多少幫助,就被棄用了。”
“你說的不全是原因吧。”我不認爲這樣的理由就能讓太陰放棄他們,一點微小的力量,太陰都會去利用,何況這一個家族?我不全信他的話。
他的眼睛微微眨了眨,還是說了出來,“璇王,裴家的仇敵不隻你一個,雖然一時會被仇恨沖昏頭腦,但冷靜下來。誰都知道,真正害死小豐的,是太陰。”
話都說到這程度了,還用再說下去嗎?他們被太陰棄用的真正原因不是仇恨單一,而是他們對太陰的仇恨被察覺出來了。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我不解。
“你現在救我們,我若是說我們也因與太陰有仇而被關在這裏,好像是故意與你們靠攏一般,就如同獻殷勤一樣……”他解釋道。
哼,還真是傲嬌,這點面子都要掙,都已經淪落到這種田地了,面子還要挂。
“你沒看見嗎?我哪有那本事救你們,我自己都這樣了。”我不打算讓他安心,而且,萬一被偷聽到了,或者他嘴巴不嚴,不經意透露出來,我就前功盡棄了。
“我看見你給我姑姑喝你的血了,璇王,你爲什麽要這麽做?”他試圖爬起來,以失敗告終。
“這你先别管,我問你,你知道多少關于這蜘蛛家族的?妙妙爲什麽要吃你們的肉?”我是真的好奇,她想怎樣?他們家族想怎樣?
他的尾巴向上挑了挑,“我這樣趴着不舒服,你先扶我起來。”
多事,我的舌頭軟趴趴地伸出去,将他卷起來,翻了個身,扶他坐好。
“我是真沒力氣了,裴豐表哥,你這不是瞎折騰我嗎?我爲你親愛的姑姑輸送了多少蛇氣,說不定她醒來後還要殺我,你就不能讓我休息會兒。”不知道濃墨現在在哪兒呢,他是在離我不遠的地方,還是在蛇宮準備明天的作戰呢。
“我知道小豐爲什麽喜歡你了。”他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啊?”我心裏一驚,媽呀,我也不至于人見人愛吧,别吓我啊大表哥!
“因爲你挺傻的。”
“……”噗嗤,我哪裏傻了!咳咳,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如果是你,一個這樣叫嚣着要殺我的,我是不會像你這麽爽快地救她的。”裴豐表哥若有所思道。
我不這麽認爲,“你如果是我,你也會知道裴豐對我有多好,他值得我這樣做。我不知道多希望他沒死,那樣我就可以直接對他好了,但他走了,我也隻能對他唯一的親人好了。”
說這些沒用的幹嘛,想到裴豐怪難受的,“快跟我說說這裏吧,你們爲何會被關在這裏,妙妙吃你們的目的何在?”
“你跟我姑姑一樣,都不願意總是提到裴豐。”他歎着氣,開始說些有用的了,“好吧,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你。”
“那個蜘蛛精,她的年齡和她的身體不匹配。”裴豐表哥說。
“你說妙妙?”見他的腦袋晃了下,我明白了,“她的思想是很成熟,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這樣。”
她今晚都能說出那些渾話來,一個孩子哪會說這些,隻有綠兒才是她那年齡段該有的心理特征,綠兒就不懂那些。
“她好像是被太陰選中的。”裴豐表哥說話時,臉上的毛發一直動來動去的,以真身說話,還真有點滑稽。
“選來做什麽?”我緊跟其後。
“具體的不知道。她一直靠吃黃鼠狼精和狐狸精的肉來維持的。”裴豐表哥說到這裏,有些猶豫,“璇王,你知道這有什麽講究嗎?這肉要在活體上割下來,趁着新鮮炖湯喝,而且,割之前的運動也很重要,那樣效果會更好。”
他說着那些事,像自己置身事外一樣,可他身上的那些疤痕新舊交替,十分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