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受到了誇獎,欣喜地彎腰幫妙妙擦着嘴角的殘汁,“因爲天天打,肉質自然好,隻要妙妙吃的開心。”奇怪的是,隻有這時,我才能隐約看到妙妙爹那透出來的丁點慈祥。
“妙妙,你有沒有在聽我說?我不管你是什麽情況,放了我,星君會饒你不死。”我不甘心,不甘心她就這麽毫無征兆地變成了這樣。
她看起來明明是個乖孩子,不光是我喜歡她,螢妃的家族成員也頗爲喜歡她,這些都是假裝出來的?太高明了,我隻知道她思想成熟,卻對她絲毫沒有防備。
妙妙打了個哈欠,道:“璇王,這回不怨你蠢。我就知道,拿裴豐來引誘你,你定會跟我回來。”
“你真是油鹽不進!”我怎麽勸她,她都當沒聽到,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太陰還難纏,真不愧是爲太陰辦事的。“我千算萬算都沒算到你才是你家最大的怪物。”
我心痛不已,手痛苦地扶着額頭,本來是半靠在牆壁上,後來是完全借着牆壁的力,說着說着靠着牆壁是身子是越來越下滑了。
妙妙見我被震撼地難以回過神,笑得更天真了,“璇王,裴豐死的時候,我們還特地慶祝了,有他在,挺礙事的。死了多好,不僅讓你裴豐這些仇敵,還讓我們省事多了。太陰最沒有想到的應該就是阿藍是根牆頭草了。”
裴豐死的時候,他們這群敗類居然在慶祝!畜生!渣渣!若不是他們在其中煽風點火,阿藍也不會背叛我,更不會死!
“都是因爲我,是我沒用!”一想到他們個個爲我而死,我就難受地緊,這群害死他們的敗類還好好活着,他們還在盡情嘲笑!我氣不打一處來,胸腔裏憋着太多情緒無法宣洩,“我就是太蠢了!我聽信于你……”
“璇王,你是不是很懊惱?現在隻是你懊惱的開始。”妙妙一打響指,他爹又送來一碗湯,“今天我要多喝點,慶祝我們抓到了璇王。”
“你爲什麽要吃黃鼠狼和狐狸的肉?你體内的毒是怎麽來的?你一步步的算計就是爲了引我上勾?”我氣的直想撕碎她,她根本就不是一個孩子!那是她用來欺騙我的外表。
妙妙那天真無邪的臉上出現了讓人不易察覺的憤怒,“與其說是我一步步算計你,不如說是因果報應。我們家族本就和太陽星君有過節,太陰來找我們時,老太太二話沒說答應站隊了。”
果真是和以前的過節有關,蛛老太我第一次見就覺得她對濃墨的怨氣未消,原來她們家真的是特别記恨濃墨。
“那你是什麽人?你并不像他的女兒。”我指着妙妙爹說道。
妙妙爹一聽這話,臉色立刻變了,就要上前教訓我,被妙妙攔住了,“怎麽?覺得心裏不痛快了?”她那分明是嘲笑的語氣,我卻聽出了賭氣的成分。
“她就是我女兒,由不得你這個蛇妖來懷疑!”妙妙爹聽了妙妙的話,退了回去,但嘴上依然沒有饒過我。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樣的事,在他們家族和妙妙之間形成了這麽怪異的關系?
“璇王,你知道老太太有多恨太陽星君嗎?恨到太陰星君一說明來意,老太太就答應了,她想都沒想會有什麽後果!想都沒想會給我們家族帶來什麽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就站隊了!”妙妙說這些話的時候,明顯帶有不樂意的情緒。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對于蛛老太武斷的決定是不贊成的。
可後來,她經曆了什麽,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樣。這裏面定然是有更複雜的事情摻雜着。
“妙妙。”妙妙爹想說什麽,她瞥了他一眼,他就閉嘴了。
“老太太愛子心切,爲了蛛老二那個沒用的廢物,甘願搭上整個家族來陪葬。”妙妙這意思是不贊成他們對吧,但她爲什麽參與?
“你似乎和他們不是一邊的。”我說。可他們分明就是一邊的,不然也不會齊心協力來騙我入甕,妙妙還讓蛛老太他們過來分一杯羹。
妙妙那小孩子臉蛋也挂不住天真笑容了,“說起來,源頭還是在你們。我怎麽變成這樣的也不重要了,你現在就是我的目标!”
她不願意說,肯定不是什麽好事。估計也套不出什麽話來了,我至少現在是沒有危險的,還要等他們明天過來商量處置我呢。
突然,我發現裴豐媽媽的爪子微微擡了下,因爲天太黑,我又伸出舌頭确認了一次,動了,動了動了!她還沒死!
沒死就是有救!裴豐是救不活了,把他媽媽救出去,裴豐泉下有知,一定會欣慰的。
“璇王,你别想着太陽星君會來救你了。”妙妙從椅子上站起來道:“你給他發的地址不準确,而且,這裏可難找了,你現在又重了我的毒,是跑不掉的,别妄想逃。”
她身上确實的是有毒的,除了她本身持有的蜘蛛毒,還有一種冥界的毒。如果被狐狸咬那件事是假的,那這毒是怎麽來的?她咬了我,這冥界的毒會傳給我嗎?
“把她和這個死黃鼠狼的屍體關在一起!”妙妙吩咐道。
妙妙爹往裏面一瞧,“那隻活的呢?”
妙妙瞥了瞥,“再割幾天也是要死的了,放一起也折騰不出什麽幺蛾子,我回房休息了,沒事不要來打擾我。”
她在走之前留下一句話,“對了,螢火蟲族要是明天還不放我娘回來,就去告訴蛛老二,讓他前去螢火蟲宮要人。”
“讓那娘們回來礙事?妙妙,她隻會大喊大叫,做事魯莽……”妙妙爹很不情願道。
“她總是想着我的,你對她意見這麽大,可是盼着我好?”妙妙說的她爹一臉羞愧。
“是,是我多慮了。”妙妙爹說道。
這家庭關系太奇怪了,這對夫妻是真的沒有感情啊,妙妙爹嫌棄女蜘蛛到這種程度,居然還能結成夫妻,怎麽做到的?
我身體發軟,任由他們扔進了那沾滿血的房間。我的蛇墜被踩進了泥土裏,斬妖鏈也被他們搶走了。
房間裏除了我之外,還有兩隻黃鼠狼,一隻黃鼠狼在離門最遠的牆角,隻能低聲喊着“姑姑”,他的姑姑毫無反應被妙妙爹從門邊踢了進來。
裴豐媽媽的身體在地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我吃力地爬向她,“你想幹什麽?你不要傷害我姑姑。”那虛弱的聲音警告着我,毫無底氣。
“你們平時以這種态度反抗他們的?”我無視他的警告,爬到了裴豐媽媽身邊,她這被踢了一腳,爪子都不會動了,“她如果是你的親姑姑,你應該和我打過照面。”
在龍眸鎮,我們和裴家的黃鼠狼可是打過仗的,他如果是嫡親,應該在場,隻不過是以黃鼠狼的模樣。
“那你應該知道,我和裴豐交好,雖然裴豐媽媽對我有誤會,但我不會害她的。”我邊說邊用力一扯,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料,“我會救你們出去的。”我輕輕翻過她的身體。
“你都自身難保了。”他沒再出聲阻止我,估計是不信我也沒辦法了,我如果有心傷害他們,他是有半點辦法的。
我小心擠出黃鼠狼肚子上的毒血,咬着牙忍着惡心将碎步纏了上去,現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如果我不出手,不勇敢點,裴豐媽媽大概率就是死。我努力了,她也許還有一絲生還的可能,隻希望她的内髒沒有被傷得徹底吧。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裴豐媽媽的傷口終于被我包紮好了,她依然沒有任何反應。我搖着頭,企圖趕走眩暈感,将裴豐媽媽團在我面前,我坐直了身子。
沒有蛇墜,費力了點,但慶幸我還可以運氣,閉上眼睛,我開始将蛇氣聚到頭部。
“你這是做什麽?”那黃鼠狼問道。
“現在隻有我能救你們,别多問。”我怕是沒那力氣回答他了。
這裏關押的全身黃鼠狼和狐狸,他們都是我的食物鏈上端,可以通過吸收我的蛇氣修煉,同樣也可以用來療傷。隻要沒到必死的程度,蛇氣都可以救他們的命。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是到了我目前能輸送的極限了,我往後面一靠,停止了蛇氣供給。
門外的那個亮點還在,雖然我累得直喘氣,心裏面卻松了一口氣。
戲演到這裏,已經夠了。
我咬破手指,将血喂給了裴豐媽媽,一滴足以。
那日的對話仿佛還在我的耳邊。
“阿璇,我開的這藥方,不是給妙妙吃的。”
“那是……”
“他們是不會給妙妙換藥的,我開的藥方就是給你吃的。這是我讓他們熬的,你喝了之後,你的身體就可以對妙妙這種毒素自動解毒。”
“爲什麽我要喝?那是妙妙中的毒,我喝來做什麽?”
“我們要去妙妙家對不對?萬一咬妙妙的狐狸也咬了你怎麽辦?”
“那你爲什麽不喝?你也要去的啊。”
“我自然不用喝,我到時候咬你一口就行了,你的血現在可以解這種毒了。”
“你走,你走,讓你瞎說!”
濃墨,你的遠見再一次救了我,不過這一次,該褒獎的可遠遠不止你一個。
我今天可是演了一路的戲,真的很累呢。如果沒有我的配合,妙妙才不會相信你真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