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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四章水幺,是我

勝白樓下圍了幾圈的蛇衛,見我來了,紛紛行禮,“免了免了,隻你們兩個跟我上去。”我随便點了兩個蛇衛,免了他們繁瑣的禮節。

“璇王……”他們還想說什麽,我立刻瞪了他們一眼。

“再啰嗦,你們都得挨罰!”我速度飛快地從外面一路爬了上去,兩個蛇衛緊緊地跟在我後面。

舅舅,璇子來看你了!

“璇王,蕭印的身體裏出現了另一個聲音,我們都不知道怎麽辦。”一個蛇衛跟我解釋道。

我将斬妖鏈一甩,牢牢攀上了更高的一層,頭也不回地說:“這件事,不許傳出去,誰敢嚼舌根子,就抓起來,蛇牢大得很。”

我舅舅的樓層一共有三個亮點,其中一個是橫卧在床的舅舅,另外兩個就是守護在那裏蛇衛了。

就在我上去的前十幾秒,那一層的窗戶被打開了,“你們在窗外候着。”我跨進去之前,将我帶上來的蛇衛關在窗外,“星君過來了即告訴我。”

一直守在舅舅跟前的兩個蛇衛見到我來了都很吃驚,我不等他們質疑,便将他們趕到了樓下,我一邊用蛇衛遞過來的濕毛巾擦了擦手,一邊對他們說:“有什麽事,我會喊你們的,這是我舅舅,我想跟他單獨待一會兒。”

等到這個樓層隻剩下我和舅舅之後,我身體裏壓抑着的疼痛就快要支撐不住了,我跌坐在舅舅的床邊。舅舅的臉近在眼前,卻漸漸扭曲成了一個模糊的面容,他安靜地躺着,其他部分都沒有變,隻是頭部和臉部已然不是舅舅的模樣。

要讓我描述他的樣子,我是不清楚的,但那模糊的影子裏映射出來的卻像是一個絕美的男子面容。抑制不住的沖動從我的嗓子裏噴薄而出,那種絞痛自我來到勝白樓後就開始了。

這不是我被墨汁侵蝕的感覺,這是一種陌生的痛,就跟昨天吃鬼吃撐了似的,隻不過昨天是隐痛,今天就是很明顯的痛了。

“你是誰?”那聲音飄飄然然,像雨水滴落在晶瑩的玫瑰花瓣上,像珍珠灑落在柔軟的絲綢上,一句而已,就已經是道不盡的纏綿,聽不厭的天宮曲。

這聲呼喚直教我的魂都沒了,時間竟有這般好聽的聲音,如水又不似水,如冰又比冰透。

劇痛從嗓子眼裏蹿了上來,迫使我不由自主地喊了聲:“水幺,水幺……”

這話一喊出,我心酸不已,哭倒在他的床前,“水幺,水幺……”這痛苦就像今生再也不見的分離,就像天人永隔的苦痛。

我驚訝于自己的情感,居然傾瀉到這種程度,這不是我,我是來看舅舅的,他是水幺?我爲什麽對水幺有這麽重的情緒?

捂着痛到我快要吐酸水的肚子,蓦然,我想起了這是誰的情感,畫舫!“畫舫,你是畫舫嗎?”我自言自語道,回答我的竟然是停不下來的抽搐。

畫舫,她愛水幺……她是愛水幺的,從鳴生子的故事裏看來,畫舫就像是一個配角一般,沒想到,畫舫居然愛水幺。

鳴生子說,水幺最先變異的時候,她是從畫舫的傷痕裏看出來的,畫舫和那些小仙子不願意告訴鳴生子水幺的事。我隻當她們是真的和水幺感情深厚,水幺是和畫舫玩得好,沒想到,畫舫對水幺的感情居然這麽強烈。

因爲她愛水幺,所以她即使被水幺傷害了,也不願意出賣水幺,即使到後來,他們被整個天庭通緝了,畫舫也願意陪在他身邊直到被鳴生子給害成那樣……

“你是誰?”那宛如天籁的聲音又道,仿佛不是在問我,但我卻沒辦法不回答。因爲如今深愛他的畫舫在我身體裏呀,她在掙紮,她在回應。

“水幺,水幺,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誰,水幺。”我哽咽着滑到了地上,想伸手去摸水幺的臉,另一隻手卻使不出來力氣,“水幺,我在這裏啊,你看到了嗎?我陪在這裏。”

我使勁找回自己的意識,以我的名義告訴他,“你還記得畫舫嗎?你是水幺對不對?你記得畫舫還是鳴生子?”

“生子,生子在哪兒?”他記得,他還記得鳴生子,他又恍惚地問道:“畫舫是誰?生子呢?她在哪裏?”

經過了如此多的年限,千萬年有了嗎?他都已經變成那樣了,記得的也隻有鳴生子,畫舫啊畫舫,他原來一點都不記得你了,你是不是很難過。

“水幺,水幺。”她還是借用着我的嘴喊着她最愛的人的名字。

“生子……”他的面容越來越清晰,那張臉拿出水芙蓉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他是天水,妖變居然是如此模樣,我是天墨,自問到他面前還是遜色不少,因爲我是女人,他是男人,男人長成這樣,我是要敗下陣來的。

怪不得那些小仙子都跟他處的好,這樣神仙般的人兒,誰會不喜歡。也不怪鳴生子願意等他那麽多年,也不怨畫舫癡癡地守着他。

就在他的臉越來越清晰的時候,我的身體突然不自控地朝他撲了過去,嘴裏還在不停地喊着:“水幺,水幺!”

“璇王!”蛇衛們沖進來将我隔開。

“璇王不可啊!”我的下吧磕碰在床沿上,一股子鐵鏽味彌漫了我的口腔。

“水幺,水幺,放開我!”我直接将他們彈了出去,“水幺,我的水幺。”

我撲到他身邊,他看起來已經完全變成了水幺的樣子,“水幺,你回來了!”

“啊,這是誰?蕭印怎麽變成這樣了?這不是蕭印,蕭印呢?”

“這就是蕭印,他穿的衣服都是一樣的!”

“璇王,你怎麽了?誰是水幺?水幺是誰啊?”

“先别管這個了,快拉開!”

“星君上來了!”

我正在拉着床與水幺難舍難分的時候,一掌拍到了我的腦門上,我回頭一看,是濃墨。

而我的腦門上正往下滴着什麽,那邊是他剛剛拍上的,好像是冰,因爲太涼了,很快便融化往下淌着水。

身體上的痛楚很快便弱了,到後面漸漸就偃旗息鼓了,再看一眼舅舅,水幺的臉已經消失了。

濃墨的眼神裏含着氣,他平靜地看着這場鬧劇的後續。

畫舫利用我的身體做了什麽,我都知道,我要做什麽,我要說什麽,我都不能控制。一不小心就會被控制,然後意識就會變成她的了,好像我真的對水幺有着深厚的愛意似的。

蛇衛們對濃墨都是很敬畏的,他們也知道濃墨不高興了,闖禍了,很自覺地出去了。

“舅舅呢?”我用腳尖輕輕點了點濃墨的鞋,自知理虧,發生這種事,還不是因爲我一激動吃掉了畫舫的緣故。

濃墨後退了一步,平淡地說:“水幺的出現,将叔叔擠走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水幺現在不該出現的,被你引出來了,叔叔的魂魄就會變弱。他們現在還沒有分開,一不小心,水幺主導了叔叔的意識,叔叔會有消失的可能性。”

啊?居然這麽嚴重?我差點對舅舅進行了二次傷害,我也是不能控制自己嘛。

好像冥冥中,我就該來這裏一樣,我就是想來,可是話說,舅舅的身體怎麽平白無故會出現水幺的聲音?若不是蛇衛來報,我也不會來這裏。

“水幺和你身體裏的她,他們一離得近就會相互召喚對方,你今天是不是離勝白樓太近了,導緻水幺感應到她了?”濃墨說道。

“也沒有很近啊,我就是在看魚……”我低着頭,“好吧,是挺近的,那我怎麽辦?舅舅和水幺分離前,我都不能來這邊了?”真的有點失落,現在連看望舅舅的心情都沒了,他已經被擠到某個角落了,我又見不着舅舅。

“隻要我在,便不會有事。”濃墨說完這句話,并沒有看我,他高冷地站在一邊,好像在等着我道歉。

我本來就是個沒骨氣的,“好嘛,我錯了,我應該跟你一起來的,我是自作主張了。”我道歉完,濃墨還是不看我,他的雙手插在長長的風衣口袋中,修長的腿裹在裏面顯得更加挺拔,隻是他的視線是看着窗外的,那裏有着萬裏晴空。

我坐在地上,往濃墨旁邊挪了挪,直到腳尖重新夠到濃墨的腳,“不敢了,濃墨你最厲害了,要不是你,我舅舅差點就回不來了。”

濃墨又往後移動了一步,我舌頭一勾他的腿将自己帶過去,我直接上手抱着濃墨的一隻腿,“星君大人,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在這裏代表我舅舅感謝你,我魯莽了。”說完将頭靠在他的腿上示好,巴巴地擡頭看着他,“星君大人,原諒小的了嗎?”

“水幺長得如何?”濃墨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我想都沒想,“還不錯,感覺比我好看。”說完還自顧自地點點頭。

“那跟我比呢?”濃墨低下頭,居高臨下的看着我,目光灼灼,似乎我說一句不中聽的話,他就會将我撕碎吃下去。

水幺是長得好看,不過是那種美,像水一般的男子。濃墨的好看是俊朗無暇,似玉。我當然是更喜歡濃墨這款的,不過這兩者沒法比啊,又不是一種好看。

“你們倆不是一個類型的。”我如實說道。

“回去叫一百遍我的名字。”濃墨溫柔地摸摸我的腦袋,我突然背脊發涼。

“爲什麽?”

“要不,你今天喊了他多少遍,晚上就喊這個數字的百倍我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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