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爸真的是養了黃鼠狼的?顧不得有多血腥,我閉起鼻息,忍住惡心之意,仔細朝那塊肉看去。
那塊被戳穿的肉,血似乎已經凝固了,但仍然是鮮紅的。肉塊上的血液已經被這寒冷的天氣凍住了,有皮毛的部分是黃灰色的,早已失去了光澤。
“這就是黃鼠狼的,而且這皮毛我很熟悉。”我努力回憶着,記憶中在哪裏見過這種皮毛的黃鼠狼呢,裴家的黃鼠狼貌似就是這種皮毛!
“裴豐和他媽媽,他們的皮毛就是這種!”這妙妙她爹抓的還是裴家近親?妙妙說是有母子黃鼠狼的,“濃墨,我們得救他們。”裴豐走了,阿藍也走了。他媽見到我就要殺,我是照顧不了他媽,但我得救裴家近親。
“救是要救的。”濃墨毫不猶豫道:“這蜘蛛家族非常可能跟太陰勢力有關,救出被囚的妖,不僅可以更加了解情況,還能加深與黃鼠狼族和狐族的交情。再者,我也有籌碼要挾蜘蛛王。”
我:“……”不愧是濃墨,這什麽事都能大撈一筆。
******************
深夜的蛇宮也是沒有安靜下來的,執勤的執勤,奔走的奔走,除了挂在角落裏的螢火蟲燈籠安靜地一閃一閃之外,好像就沒有什麽是靜止下來的。
我草草吃了飯,便支撐不住睡去了,醒來時,濃墨已經不在身邊。
蛇婢幫我洗漱好,我便匆匆趕到斑點的住所,他一如通報那樣,沒有回來。
我知道,我是真的傷了斑點的心,他以爲我什麽事都是站在濃墨的角度,替濃墨着想。殊不知,他自己在我心裏的地位。
“璇王,彥首他囑咐我,讓我告訴璇王,不要等他了,他自己冷靜下就會回來。”蛇婢小心翼翼地跟着我,我将送給斑點的手工定制長袍遞給蛇婢。
她彎腰弓背接好,“這是過年的新衣裳?這針線可真好,彥首看到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他能回來我就滿足了,也不指望他會穿上。我給他和綠兒都定制了一套。我知道他們有很多衣服,也不在乎這些,但總歸是我的一番心意。今天正好借着送衣服的借口過來,想見斑點一面。
綠兒和思源的事,我認爲有必要告訴斑點。斑點是舍不得綠兒,也舍不得綠兒的壽命縮短,但如果知道綠兒和斑點是一對宿命,也許他會重新考慮。
“給我紙筆。”我輕聲對蛇婢說道。
不能白來一趟,濃墨已經同意我把實情告訴斑點了,他說一下子讓我們都接受有點難,不如先讓我自己經曆知曉的過程,這樣我比較好接受一點。
那現在便由我來告訴斑點這件亦喜亦憂的事了,他是綠兒的哥哥,他雖然沒有替綠兒決定的權利,但他有權利知曉加參與,斑點有選擇的權利。
蛇婢拿來紙筆,我讓她在外間等我,給我一個獨處的空間。
斑點:
請先允許我道歉,一百遍的道歉,因爲我沒有跟你透露綠兒的事情,因爲我僭越了。
在我心裏,你們倆都是我的至親,我愛你們倆,會一直一直愛下去。她就是我的親妹妹,你所舍不得的,也正是我所舍不得的。
我糾結過,郁悶過。斑點,你隻會比我更糾結,更郁悶,這點,我永遠不敢跟你比,你的心情,我是沒有辦法完全體會。
綠兒和思源的事,我沒有站邊濃墨,我也沒有欺騙你的意思,濃墨也同樣如此,他真的隻是在做他本應該做的事。
這裏面的内容,一句兩句說不清。斑點,如果你願意原諒我,年三十,和我們一起回家,吃一頓年夜飯吧。
綠兒和思源的結局,你這個當哥哥的當然可以參與,我們都不幹涉,隻希望,你能聽我們說說着其中的緣由。瞞你是擔心你一下子接受不了,因爲我從心理上也很難接受。你隻要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頓飯,我們便原封不動地告訴你綠兒的事,到那時,随你怎麽安排。
一切尊重你,斑點。我真的很在乎你這個家人,希望你能出現在我們家的年夜飯上,那就表示,你願意原諒我們,還願意接受我們這些家人。
——璇至上
我合上紙張,将它壓在一個陶瓷小蛇杯下,喚來蛇婢讓她提醒斑點看。
隻能寄希望于他還會回來看一眼了,斑點啊斑點,如果你能原諒我,我該高興,不要讓我帶着遺憾走。
“林曉白在林家生活地很好,對林璇的爺爺也是倍加照顧,林家的關系緩和了許多。”蛇衛跟在我後面一一彙報。
多虧了濃墨,讓林家多了個好女兒,彌補了我和林曉白都消失了缺憾。現在有先知大叔女兒的靈魂,林曉白不再是那個心狠手辣的林曉白了。
她重新獲得了生命,應該會好好珍惜吧,“等這些風波都過去了,給先知和她媽媽的都好好安排下,能住在林大伯家隔壁就一直住隔壁,一家團聚才是最總要的。”
“是的,璇王。問念珊她們在一家公司實習,一直被保護得很好,沒有危險。”他又說道。
“嗯,這段時間過去後,一切恢複平靜了,就撤回吧。她們的生活被過度保護,就等同于監視了。”我平靜地說,想到那個溫婉的側臉,我的眼眶還是忍不住泛紅,不知道年後哥走出來了沒有。
“給費家的冬衣都添好了,前蛇王和蛇君們都愛去東喜姑娘那兒去串門,雖然他們幻化不成人形,卻很期待小寶的出生。”
他們都年紀大了,向我這樣的蛇王,早就該生個一兒半女了,什麽都沒給他們留下,真是罪過。父王母後應該都很喜歡小孩子吧,多去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蛇宮裏的湖泊幾乎都凍住了,但偶爾還能看到一兩條魚撞擊冰面的影子,“妖界都在關心,我們什麽時候處置太陰,璇王,這樣的通報,我一天能接二十個。都是各種詢問情況的,太陰在蛇宮,這裏就不會安甯。”蛇衛将記錄簿翻開,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各個妖族的谏言。
他們無非就是提供各種處決太陰的方法,有的激進,有的保守,有的甚至希望自己親自操刀呈呈威風,還有的是抱有悲觀的态度。
這些不看也罷,都是些頭疼的東西,斑點他一天天的就是看這些無理取鬧的谏言的?他得多煩躁,處決太陰當然是越快越好,當然是在濃墨之前,但濃墨沒動靜,思源綠兒的事還沒解決。
想到這裏,我再次下定決心,要快,要速度,我寝宮院子裏藏的東西,就快派上用場了。如若那個辦法不行,被鳴生子命名爲六北之角的那座山可是我的起源地,我就不信我還能被難倒。
“星君可有說,他什麽時候下來?”我問道。濃墨去關押高人和蛇閩的高樓了,我得等他下來,一起就螢水露的事情再商量商量,是要先弄到螢水露還是先解決那奇怪的蜘蛛精家族,妙妙不能再遭他們毒手了。
“星君隻說,璇王醒來,等他就好。”蛇衛說着将記錄簿收起來,退下了。
“璇王,其實,兔族又派人來請彥首了,說是兔公主神志不清,就認識彥首一個。彥首不在蛇宮,就打發他們回去了,你看,這怎麽辦?要不要去找彥首回來?”一個蛇婢試探着問道,她的眼睛裏帶着濃濃的八卦意味。
“不用,不要去打擾彥首,兔族的事……”濃墨讓我别管,那我就聽話一回,不管了,真的沒那麽多精力去管。
就在這時,不遠處匆匆跑過來兩個蛇衛,見我正在這裏,直接喊道:“璇王,勝白樓有異,星君在何處?”
勝白樓?那不是舅舅身體所在的樓?難道是舅舅出事了?
我剛要動身,兩個蛇衛齊齊攔住我,面帶難色:“星君吩咐過,除了他的允許,誰都不許上去的,璇王,這……”
“我也不被允許?”我怒了,這是我的蛇宮,我是這裏的璇王,我要去哪裏,誰也管不着。
“再不讓開,小心罰你們去非洲曬太陽!”我一瞪眼,他們倆立刻慫了,其中一個想繞開我跑掉,比我用舌頭捆住,往結了冰的湖裏一扔。
那薄薄的冰層立刻破碎,蛇衛整個身體就沖進了水下,将裏面的魚兒都砸得蹦出來幾條,“記住我的話,這裏我才是你們的主子!”
“璇王,這麽去了會不會有危險?你出了什麽事,我們可沒法向星君交代啊!”蛇婢們都很害怕,其中一個招呼蛇衛去叫更多的蛇衛跟我一起去保護我。
大驚小怪的,我自己的舅舅有什麽好怕的,他的身體裏面還是一個殘破的水幺,就更不用怕了。
“十五分鍾後,我允許你們去報告星君,現在都給我閉嘴!”我惡狠狠地警告他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