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怎麽擠一塊兒來了。
“螢妃家在這裏?”我小聲問濃墨,這六北之角被冥界監視了,山裏還有看守的妖魔鬼怪,噫,想到追着我跑的那鬼頭,我就渾身發麻。
我小步挪了下,貼着濃墨才覺得安心。
“往那邊去,不是這條路。”他說的是我們右側的一條清幽小道,“那邊有濕地灘塗。”濃墨知道我在考慮有沒有水的問題。
我快速看了眼通往六北之角的山路,還好不是那條路,我就是在那兒讓太陰奪去了身體,還遭遇了當時背叛我的阿藍,真真是蛇生中的一大陰影。
“螢妃家族在這個地方,也是蠻奇怪的。”他們知道這座山上住着誰嗎?又知道這座山裏有可怕的冥界駐守嗎?住在這裏,膽子也是蠻大的,是我,我死也要搬家。
“妖精喜歡待在人少又隐蔽的地方,隻要條件合适爲何不來?你看,通道都這樣了。”濃墨将前面的兜住整個路面的大蛛網打散。
司機說的是真的,真的沒人,山腳下的人家估計也都搬走了,這麽大的蛛網,要結多少天。
蛛網從中間破開,緩緩向兩邊縮了回去,濃墨先從中間過去,我瞄了幾眼,确定蜘蛛都被這寒冬臘月凍跑了,才跟着過去。
我們剛向前走了幾米,就聽到背後傳來一聲暴躁的吼聲,“蟲崽子不要臉,敢毀老娘的捕食器!”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霹靂風刮了過來,我一勾濃墨的腰,舌頭在路邊一點,攬着濃墨移開了幾仗遠,濃墨一落地,手中的符就丢了過去。然而符剛飛到一半,就被一張黏糊糊的蛛網粘住了。
“喲,一條蛇和一個道士,這什麽組合?你們是那臭蟲子派過來的救兵?”我這才看清楚來者的模樣,那女子容貌豔麗,一身緊身黑色包裹着玲珑有緻的身體,胸前倆球格外明顯,球上還開了道深深的口子,露出了深深的溝壑。
好美豔的蜘蛛妖,我隻見過他們的蜘蛛王,是個男的,整的跟黑山老妖似的,沒想到女蜘蛛看起來還不錯。
她見我盯着她的溝壑多不開眼,“小蛇妮子,看什麽看!沒見過這麽大的?”
我縮了縮胸部,我的也不小好嗎?
“娘親,什麽臭蟲?你在罵誰呢?”一個小姑娘出現在她身邊,約莫十一二歲,穿得倒是正常的衣服,看見我和濃墨後,也沒有怕生的樣子,“娘親,他們是誰?”她問道。
女子沒回答她的問題,兇了她一下,“你寒假作業做完沒?你快你的叔叔伯伯堂哥堂姐舅媽大姨等一起出來!就說臭蟲想在新年搞事!幫手來頭不小。”
噗嗤,她一開口我就樂了,寒假作業,她女兒是在人間念書吧。有必要叫這麽多親友出來嗎?我和濃墨才不認識什麽臭蟲。
小姑娘鼓了鼓腮幫子,消失了,“哎你這條蛇笑什麽?臭蟲呢?怎麽做縮頭烏龜了?”
“你才縮頭烏龜!啊呸呸,憑什麽拿我們烏龜當比喻?”一個龜殼朝女蜘蛛扔了過去,又在空中被蛛網給截胡了。
随後一名老者慢吞吞地走了過來,那背駝得跟負重了一千公斤似的,他走到蛛網跟前,顫顫巍巍将龜殼往外拔,奈何蛛網太黏了,他生氣地揮了揮手,将蛛網給打散了。
“龜老爺子不在家好好窩着,出來幹嘛?幹嘛幹嘛?”女蜘蛛插着腰,挺着胸,我恍然覺得這女蜘蛛可以罵遍一條街。
“三丫頭這大過年的,你何必吵吵嚷嚷,娃都那麽大了,還計較陳年舊事有意思嗎?我這老鄰居哪年過年不被你吵?看在孩子的份上就算了吧。”龜老頭貌似和女蜘蛛是鄰居。
我和濃墨對視了一眼,這叫什麽事啊?我們倆小心翼翼的,沒想到這裏這麽亂,這下冥界不知道也難了啊。
“兩位,我們并不是來鬧事的。還有急事,就先走了。”濃墨說着,嘴裏念了幾句詞,蛛網上的符紙自燃了。
“站住!那邊是臭蟲住的地方,你們不是臭蟲請來的,還有誰?無緣無故破壞了我的網,還想走?不是讓臭蟲看扁我不敢怼回去嗎?”女蜘蛛不知道中了什麽邪,就跟我們杠上了,非要說我們認識臭蟲。
“這位蜘蛛俠,我們着的不知道你嘴裏的臭蟲,時間急着呢。這網在大路上,不是成心不讓人走路嗎?我們哪裏知道那是蜘蛛俠你用來碰瓷的啊?”我就不客氣了,跟潑婦打交道,就不能講理。
“你……你還說你不是來氣我的?我這網都幾個月沒人動了,你們來一下子給我毀了,我怎麽就碰瓷了?一個妖精還學人間的流行語,你們就沒有自己的妖文化?可恥。”女蜘蛛這不是強詞奪理嗎?别以爲我不知道她的孩子在人間上學,我學流行語,她自己不也知道嗎?這沒法說理了啊。
“三丫頭你非給自己找不痛快,我都看不下去了,要不是舍不得這塊寶地,我早就學鼠族搬家咯!那桂花樹老頭不是因爲你,他會搬進山裏去?黃緣螢火蟲族不就是嫁了個你想嫁的王嗎?到現在還扒着不放,怪不得娃他爸都趕你回娘家來了,唉。”龜老頭這是……在揭短啊……
原來她說的臭蟲是螢火蟲族,黃緣不就是螢妃家族嗎?嫁了個王,說的就是螢妃嫁給螢王的事吧。這麽說,女蜘蛛和螢妃還是情敵,都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這螢妃是嫁進宮了,女蜘蛛還不讓她的家族走這條道,怎麽這麽搞笑呢。
不過,他說的桂花樹老頭,是桂花樹精嗎?想不到這片山林這麽多妖精在栖息着,還有一個桂花樹精,居然也是老頭。唉,我又想到舅舅的桂花樹了。
“别以爲你老了,我就不敢打你!”我剛想拉着濃墨遠離是非之地,女蜘蛛的怒氣值就爆滿了嗎,她張牙舞爪地朝龜老頭撒下了天羅地網。
這龜老頭雖說是自己忍受不了了,但也是在幫我們,就這樣扔下他跑了不好吧,“要不要出手?”我小聲問濃墨。這妖精打架,我還是第一回當旁觀者,終于我不是被打的了。
“放心好了。”濃墨話音未落。
天羅地網就被十幾個龜殼給戳碎了,龜老頭身邊立刻出現了好多龜兒龜孫什麽,咳咳,這樣稱呼怪怪的。
“爺爺,别跟這個女人一般見識,她前幾天偷吃了我養的面包蟲。”龜孫兒也不喜歡這個女蜘蛛。
女蜘蛛臉一紅,但還是很硬氣,“誰可以證明是你的?可笑,它自己爬到我的網上,那就是我的。”
“小孩子的食物你也偷吃,不覺得丢人?”說話的女龜一臉護崽的模樣,應該是龜孫兒的媽媽。
“三兒,你能不能給我安靜點,你再這樣胡鬧,我就将你趕回去!你那不成器的丈夫有你受的。”伴着這蒼老的聲音出現的是一個老太太,雖然一頭白發,走路卻異常沉穩,正面無表情地罵她的女兒。她後面亦步亦趨地跟着的是女蜘蛛的女兒,走一步從她外婆的後面探出頭來看看我,走一步,再看看濃墨,滿臉寫着好奇,眼睛有點像綠兒。
女蜘蛛被教訓了,還是不服氣,“叔叔伯伯們呢?”
“來看你丢人現眼?”蜘蛛老太太說話間從嘴裏突出了一大串晶亮的蛛絲,女蜘蛛想跑,卻被纏住了手腳,“還不跟我回去面壁思過!”
“娘,你一向疼我,今天卻向着外人!”女蜘蛛還想說什麽,嘴已經被纏住了,她隻能唔唔地悶聲叫。她這麽驕縱,一看就是被寵壞了,那這麽說,老太太今天是有點反常。
“待會兒再收拾你。”蜘蛛老太太将女蜘蛛扔在一邊,徑直向我們走來,我伸手去拉濃墨的衣袖,暗示他要不要現在跑。老太太貌似不好惹的樣子啊。
濃墨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沒關系。
真的沒關系嗎?這老太太依然面無表情,老龜一家也表示很奇怪,“是不是要報仇?”龜兒子問。
“我看不像,就是這場面有點眼熟。”龜老頭嘀咕着。
蜘蛛老太太走到我們面前站定,氣都沒喘一口,她直直跪了下去,“星君來此,老身本應迎接,卻被星君看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