濺起的飛揚塵土自不必說,就跟一面牆轟然倒塌的場景一般,連放置點的沙石都被擠了出來。大物深深陷入了地下,我聳了聳鼻子,估摸着有半寸之深。
嗯,我心領神會。這是一妥妥兒的胖子,瞧她落地的陣勢,絕對不下兩百斤。太陰一看這家夥,傻眼了。
濃墨抿了抿嘴,舉起我的手,睨着太陰道:“這個,你不要。”
太陰龇牙剛要反駁,濃墨又道:“給了你選擇的機會,你自己放棄了。”他看向龐然大物,“這具身體,不聾不瞎不啞,健康豐盈無疾病。是你滿意的。”
太陰瞪大了眼睛,她是愛美之人,哪肯要那具身體。她剛要說話,又被斑點截掉了話頭。
“此女生前作惡之輩,但惡不及你,也算是幫你的靈魂淨化淨化。太陰,感謝之詞就不必說了,星君和璇王仁慈,不會計較的。”斑點被濃墨帶的也入了毒舌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我不要她!她的身體怎麽配得上我的靈魂?”太陰哪會願意,坐在我的身體上開始了惡毒的詛咒,從我的身體詛咒到我的靈魂,從妖界衆妖詛咒到了人類植物。
可任憑太陰怎麽撂狠話,我們依舊沒打算将她的靈魂換到瘦子身上。
她怎麽能歧視胖子呢,歧視妖精也就算了,胖子招誰惹誰了,胖子不一定就醜啊!很多胖美人呢,太陰這個孤陋寡聞目光短淺的家夥。我對天一聲吼,每個胖子都是潛力股!
這麽想着,我就要拉着濃墨上前去看那女性身體。
濃墨對着我搖搖頭。
我眨眨眼,爲什麽?
濃墨湊到我耳邊輕聲說:“你餓不餓?”
當然餓!我狠狠點頭,能換回身體,我非大吃一頓不可!
可是,去看她跟我餓不餓有什麽關系?
不過,濃墨說有關系那就一定有關系!多問一句都是錯,多看一眼更是錯!可我沒意識到啊。
“你還想吃飯的話,最好别看。”濃墨提醒地很明顯了。
我想了想,反正要看的,太陰跑到她身上,我哪有不看的道理,必須看!
濃墨見我看意已定,也就由着我了。
斑點貼心地爲我把燈給弄暗了,哼,我什麽沒見過?再醜的又能醜到哪裏去!
我剛要揚手說把燈弄亮點,手揚到半空已經晚了。
我看到了……
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把至尊寶的經典台詞說一遍。
可惜,晚了。
有人的長相可以用需要回爐重造來形容。
有人的長相可能用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形容。
有人帶長相能夠用出生頭朝地來形容。
……
這姑娘的臉咳咳,我又回味了一下,那是臉沒錯。
嗯,标準的車禍現場。
我鬥雞眼般地瞅了濃墨一眼,濃墨會心搖頭道:“沒出過車禍,也沒跳過崖,看恐怖片吓死的。”
所以,咳咳。我鼓起勇氣,又看過去。
姑娘的一隻眼球長長地挂在外面,眼睛隻留下一個血洞。
這……
濃墨解釋道:“不瞎,看得見。”
看,看得見……
再看,姑娘的一個嘴角咧到了耳朵,長長的一道紅疤,似乎不是舊傷。
“摔的,還可以說話。”濃墨繼續解說道。
她的耳朵一大一小,大如大湯勺,小如挖耳勺,一前一後,一上一下。
問我如何看的這麽清楚,她沒有頭發我可以說嗎?
不用濃墨說,她這耳朵……也是可以用的。
留下的燈光昏暗,也能看到她臉上的大丘壑,必須跑越野車的那種。
感謝斑點,他真的是居家小能手!
沒看真切,我已經吃不下飯了。
這樣,不太好吧……她這不是胖的問題了,是驚悚啊!
太陰進入這樣的身體,她會自殺吧,太可憐了,這麽對一個美人,有損良心。
我遞給濃墨一個眼神。幹得漂亮,哪兒找來的,太合适了!
太陰若羞憤地自殺了,就是天助我也啊哈哈!
“你們,你們不如殺了我!”太陰垂死掙紮,“你們殺了我!這樣羞辱我,你們會遭天譴的!”
如果有天譴,第一個譴你哦,我用下巴對着她。
“太陰,你現在真的不要進去?”濃墨的語氣平淡,仿佛是大人在說,小伢子啊,你今天真的不吃飯了?
我哆嗦了一下,太陰這是,又要倒黴了啊!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幹脆就從了吧,我如是想道。
千萬别跟濃墨犟,吃虧在後頭,你看我變得多乖。
太陰也嗅到了大禍臨頭的味道,“太陽,你可以殺我,但不要侮辱我!你身爲星神,做出這樣有背天道的事,你是不想回歸神位了!”
“彥首。”濃墨沒理會太陰的叽叽歪歪。
斑點和濃墨的配合相當默契,他手一揮,蛇衛便在那具身體旁邊點起了火。
我以爲濃墨是要燒掉那具身體,夠狠,我撇撇嘴,唔,太狠了。這樣,他肯定就不給太陰身體了,太陰還叫個麻雀啊。
然而,我還是太嫩了。濃墨随後的行爲直接将我的臉打腫了。
那一圈的火根本沒有燒到身體上,濃墨不是想毀了那身體,那麽他要幹嘛?
“這身體已死,現在是冬天,氣溫低,細菌繁殖慢。”濃墨說到這裏,故意頓了頓。
天哪,濃墨的狠,遠遠超過了我的預想。我正了正被啪啪打歪的鼻子,濃墨忒狠了!
沒有身體算什麽?我的魂魄都可以自由飛翔,太陰就更惬意了,她才不怕暫時沒有身體。
濃墨一定會給她身體,且給也隻給她進入那具已經選好了的身體。
如果她再不做決定,身體就臭了,然而她依然跑不掉。
太陰已經氣瘋了,她知道濃墨的意思了。
“你有本事殺了我!這麽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麽?”太陰罵道。
“敬請期待。”濃墨言簡意赅,“你是現在進去,還是等它發生變化了再進去?”
“我不進去!我不進去!我堂堂一個星神,我居然要進這樣低賤的身體?”太陰抱着腦袋,瘋狂叫喊,而我對她,無半分憐憫之情。
初青受迫害那晚,她肯定也這樣無助,誰去救她?誰能救得了她?罪魁禍首如今還活着,她憑什麽?
低賤的身體?她又有多高貴?我要看着她無奈地絕望地進去!
看着她用那所謂的高貴靈魂進到低賤身體裏去!
看着她痛卻無門可出,逃不開甩不掉!
“我不要!你們放開我!”蛇衛們将紅繩纏繞在我那蛇妖的身體上,另一頭系在胖姑娘的手腕上,這方法我很熟悉,濃墨做過不少。
我被困在龍燈裏的魂魄就是被線引出去的,這是在将太陰的魂魄導入胖姑娘的身體。
濃墨掏出一把銅錢,抛到胖姑娘的上空,伸手接到一個,其餘紛紛落在她的身上或者是地上。
濃墨拿着那枚銅錢,綁在她手腕處的紅繩上,嘴裏念念有詞,修長的手指還在不停比劃着。
隻見濃墨一手壓在銅錢上,一手順着紅線向太陰方向撚着,“氣盡穹頂,陰陽沖和,神道渡俗……”
他念着我聽不懂的話,太陰臉上的恐懼越來越大。
“你不能這麽對我!我會報仇的!我會翻身的!”太陰發着狠,似乎要将我們撕碎。
她想抓住我的身體,卻撲了個空,她碰不到我的身體了。
“我詛咒你們不得善終,永生永世不得在一起!”太陰痛苦地撲騰在我身上,她連駱駝上的最後一根稻草都沒抓到,就被紅線的吸力給吸了出來。
我眼看着着太陰與我身體重疊的部分被拉扯出來,她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透明。太陰的下~半身直接縮小到看不見,看着就像與紅線纏繞在一起似的。
她大叫着,她狂吼着,卻沒人能幫助她。
她詛咒着,她痛罵着,卻沒人去害怕她。
她憤怒着,她哀怨着,卻沒人可憐她。
最後,她還是被一點點吸入了胖姑娘的身體裏。從她那已經與紅線融爲一體的下~半身開始進去胖姑娘的手腕,一點點滑進去,再到她掙紮着的手,到她顫動的細長的脖子,到她張開的大口,到她因憤怒而變大的鼻孔。
她最後一個還露在外面的完整的眼神是恨到了極緻,然後,她就消失在了胖姑娘的身體裏。
濃墨壓在銅錢上的手狠狠一翻,将銅錢豎起,直直打進了胖姑娘的手腕中,口子很深,深到銅錢隻露出了一個圓角。
痛從胖姑娘,哦不,是從太陰的嘴裏喊出來的,她剛一進身體,就被這突如其來的傷給痛覺醒了。
“你好狠毒!”太陰叫道。
随着她的牽扯,那嘴角的口子就裂開了,鮮紅一片,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痛得厲害,“放我出去!我死也不要死在這身體裏!肮髒的身體!”她還是嘴硬,這世界上還有比她更肮髒的靈魂嗎?
我的身體是空下來了,那這林曉白的身體怎麽辦?林曉白的身體沒了靈魂,也就是死了,她要還給我大伯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