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人是做農家樂的,好幾家合夥,地點是離林子不遠的河邊,有山有水,好地方。
“你們假期還有幾天?可以在這裏玩玩的。”剛子雖然腼腆,内心是很熱情好客的,這點正合我意。
醫生背着藥箱從裏面走出來,“脖子下面有被蛇咬過的痕迹,但沒有中毒的迹象。”醫生安撫着強子的家人,“我開了點補充體力的維生素,多休息就沒事了。”
“謝謝老張了。”看來都是認識的。
“這位姑娘面色蒼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張醫生經過我時,問道。
多管閑事!“我向來如此,身體健康的很。”我笑着說。
“臉色并不是健康的白啊,小姑娘是來旅遊的?家住哪裏啊?要多曬曬太陽,我免費幫你把把脈。”張醫生果然是個管閑事的主。
“不用!”我退了一步,“我一直都這樣,好得很。”
“這姑娘和我們有緣,在林子裏發現了強子呢。”強子的媽媽上來拉着我的手,說。
張醫生會意地點頭道:“小姑娘要多曬太陽,林子那些地方陰暗,少去。”他的意思是我缺少陽氣,我知道他不是有意的,可卻是觸上了我的黴頭。
不僅他觸了我的黴頭,這家農家樂也是,今天居然無遊客,那就隻能是先拿他們練練手了,這可怪不得我。
“不用送,我自己帶車了。”張醫生揮揮手,沒入了林蔭小道。我伸了伸舌頭,唔,他的車在小道那頭。
在他距離車将近二十米時,我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你。”他困惑地查看了小道兩旁,确定沒有其他岔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就剛剛。”我如實說道。
“可是,你,這……”他驚訝地不知如何說明白措辭。
“張醫生不是說,我陽氣不足嗎?光是曬太陽的話,恐怕不行,我是來找醫生商量對策的。”我說明來意。
張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未發福,有着醫生特有的白皮膚。
興許是察覺到氛圍不對,興許是有奇怪的感覺,他抱緊藥箱,支支吾吾地說:“你有什麽對策,剛才怎麽不說?”
我慢慢向他走動着,“人多嘴雜的,獨門秘方,單獨傳授于你,張醫生,陰氣重并不是多照太陽就行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多照太陽有助于吸收某些營養,你的臉色就不會不好了。”張醫生解釋道。哦,他是個醫生,又怎會從陰氣陽氣上着眼呢,還蠻讓人失望的。
“那我,教你啊。”我撇撇嘴。
“你,你一個小姑娘,爲何說話,說話這麽……”張醫生的神情有些慌。
“啧,沒出息的東西!”我喝道,“這就害怕了?抓住我的臉色不放是吧,那就隻好讓你來醫治咯。”
他剛要叫,我放出斬妖鏈,斬妖鏈的一頭剛觸到他的脖子,我們便一同出現在我之前待的山洞裏。
一回到山洞,我的身體便再也承受不住地疼痛了起來。臉上火辣辣的燒着,兩道口子繃不住裂開了,“呃……還是太少了!我吸地太少了!”
我抱着腦袋,痛得将頭埋進水裏,“還要再多點!再多點!”
藥箱掉到了地上,張醫生在我身後砰地跪地,聲音直哆嗦,“大仙饒命!大仙饒命啊!”
“閉嘴!”我一拉斬妖鏈,張醫生便被我高高拽起,“愚蠢的人類,應該貢獻于我。”
蛇墜飄到空中,對着他的眉心就開始了作用,一道細細的白絲從他的眉心被抽出,進入蛇墜。
蛇墜又射出另一道白絲線進入我的掌心,頓覺身心舒暢,人類的精氣果然是好東西!怪不得許多妖精修煉都走這樣的捷徑。
我深深呼出了一口渾濁的氣體,我的身體因爲墨汁而起的變化漸漸隐去,疼痛也随之減輕。
生命的氣息是那麽美好,我憑什麽去死?
張醫生呆傻地坐到地上,嘴裏不停地念叨着:“妖怪啊,妖怪啊。”
等指甲的黑色也褪去了,我整理好容顔。
對強子,我還不能駕馭這能力,就連血也吸了不少,那味道真不怎麽樣,有些反胃。這第二次吸食,就已經能運行自如了,不愧是能力卓絕。有這些愚蠢的人類養着我,還怕沒精力?
精力吸食過多會導緻人類生病氣虛,還得控制着來,可惡。
将張醫生的記憶清楚,送上車,突然車外有狗的叫聲。透過車窗往外瞧,是羅羅那隻活膩了的狗。好啊,不用我特地去找了,自己送上門來。
“倒車。”我命令張醫生道。
借他之手殺了這條賤狗,敢壞我好事!張醫生将車向後倒了一點距離,“對着那隻狗,軋過去!”
“羅羅!”他們聽到狗叫聲趕過來了,該死的狗!
“快開!”我命令道,一眨眼我變從車裏消失了。
這落腳地如此合适,我還沒打算換。農家樂,呵呵,來旅遊的人,随便抓幾個就夠了。
我便暫時在農家樂住下了,打算晚上再吸一個人的精氣。
“我可以進來嗎?我媽煮了點蓮子粥,讓我給你送來。”剛子在門外小聲喊道。
我放下梳子,眼睛眨了眨,白眼球又恢複了原狀,“剛子你進來吧。”
一刻鍾後,剛子端着空碗勺出去了。我上下運着氣,清新得很,這一餐吃得太好了。
等到夜深人靜之時,我從窗口看到了如同行屍走肉般的剛子,他從門口徑直出去了。像是一個沒有情感的玩偶般,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靜靜趕着路,很快便沒入了黑夜中。
好孩子,我不會虧待你的,幫我辦成了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不那麽痛的死法的。
“去吧,帶他進去。”斬妖鏈緩緩劃下了樓,追随剛子去了。
我已在這裏等到了最後的期限,蕭濃墨。你所謂的要代替我去死,所謂的要我活着,不知道在沒有我這個觀衆的捧場下,還會不會繼續下去呢。
你要我活着,我便真的活着,你要自己去死,我也等着你爬入火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時間在一點一滴流逝,不論他們是白天還是夜晚執行,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我躺在床上,明明是快樂的事,即将見分曉的事,心裏卻是高興不起來,我高興不起來。
蕭濃墨是不是已經死了?不,他怎麽會死呢,他是壞蛋啊怎麽會真的去死。
他,他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會傷心。他又不是沒死過,假的罷了。
嗬,我坐直了身子,還是睡不着。蕭濃墨跟我無關,我讓剛子去,隻是去瞧他死了沒,對,就是這樣。他死了,我也要确定是不是真死了,他沒死,我還要親手殺了他!
我明明已經沒有心了!混蛋!爲什麽還這麽難受!滾!你們都滾!都滾!全都融化吧!全都變成墨汁吧!呃……痛,痛啊!
從床上滾到地上,那些精氣不管用的,我要壓制住身體,必須要不停地不停地吸食。
呃,又開始發作了,心口,臉,雙腿,沒有一處不疼的,啊……
這輩子我的苦是受盡了,乞求再也不要生于世間,是生靈還是物,都不要,我怕疼啊。
或許,灰飛煙滅才是我最好的歸宿,爲什麽我沒有想到這一點!還有比那個方法來得更直接的嗎?我怎麽沒想到,爲什麽?!
“她瘋了,璇王她瘋了。”誰,誰在說我瘋了?不,我沒瘋?我清楚得很!誰說我瘋了,我要殺了你!
“啊!”臉上又開始發燙發辣,每一次恢複原貌,都要遭受這般皮肉之苦。天哪,我到底犯了什麽錯?要這樣折磨我!
我掙紮從爬起來,尾巴已經兜不住變出來了。
不行,我要去補充點精氣,我要變回去,我不要變成這樣,不要。
尾巴撞破剛子父母的門,直接闖了進去,他媽媽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你是……”
我一掌劈到他爸爸的頭上,直接一手扣在他媽媽~的額頭,已經等不及用蛇墜來淨化了,我急需這些精氣。
後果是可以預見的,我的手法生疏,直接的抽取的精氣太不純,還夾雜着其他東西。精氣在我體内蹿了幾圈,更是折磨的我不能自己,毀掉了他們家的幾間房。
另外幾家人聞聲跑了出來,我的尾巴正狠狠拍在一面挂滿了幹菜的牆壁上,“蛇,蛇妖啊。”
我張開了血盆大口,“我餓了,好些個宵夜啊。”舌頭一伸一丈有餘。
院子裏哭得哭,叫得叫,有幾個中年男鼓起勇氣拿起了棍棒,“你一小丫頭在那深林子裏,我還覺得奇怪,你的同學我一個也沒看見。原來,你就是那害了強子的妖怪!”
我猛得向他們撲過去,一口咬到了橫蹿過來的一抹黑色,可尖牙已經深深地插進了皮肉裏,來不及扯開,頓覺牙龈一陣痛楚。
痛楚從牙龈向全身傳開,速度之驚人,每一寸肌膚都像被火燒過一般,該死的羅羅,這是黑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