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我很希望能夠揪出太陰,也希望能夠早點直面這個女魔頭。事到如今,我也是不怕直面她的,但是就在這直面她之前的心理壓力太大了,其實真正面對恐懼感一定不及現在的萬分之一,但就是這個模糊的朦胧的調調,讓人不安,讓人膽怯。
我聽到了書房門輕輕關上的聲音,壓低聲音我叫了一聲,“曉白姐。”然後我整個人擰巴着神經等她的答複,不叫她也是逃不掉了不是嗎?
洗手間的燈啪的一聲亮了,門外是林曉白溫柔關切的聲音,“璇子,你在洗手間?”聲音帶着試探。
“是的,曉白姐,我在。”我說,聲音努力保持着平和,再壓低些,這樣就聽不到顫音了。
林曉白擔憂地問:“璇子你沒事吧?你怎麽現在才答應我呢?你怎麽在洗手間也不開燈啊?”
“呃,我覺得沒必要開燈,因爲我半夜肚子疼,覺得時間蠻久的,就沒開燈了,挺浪費電的。”這話應該是家奶說的才對,被我給學來了。
“那你肚子現在好了嗎?我方面進去嗎?”林曉白關切地語氣很像一個大姐姐,我多麽希望她就是我真正的姐姐,可其實,我們怎麽着也不算姐妹不是嗎?我不是真正的林璇,即使她不是太陰,我們也不是姐妹啊,唉。
“已經沒事了,我馬上就出去。”我認命地說。林曉白聽見我沒事了也就不勉強進來了,看吧,她是個多好的姐姐啊,也是如此體貼的一個姐姐,也許就是我想多了,經曆的陰謀多了,我就喜歡疑神疑鬼的,所以,就連我的曉白姐我也懷疑了。
這麽想着,自己安慰着自己,心情也好了一點,也許沒那麽恐怖的,太陰不會傻到讓我發現不是嗎?太陰才不會露出這麽多馬腳呢,對,就是這樣!我洗了手和臉,涼水在皮膚上滑下,帶走了些許煩躁和恐懼。
回到林曉白房間的時候,燈是開着的,我一眼就看見了能讓我發出尖叫的東西,恐懼如實質般的氣體要從我的喉嚨裏撺掇而出。林曉白的窗戶邊有一梳妝桌,上面琳琅滿目的擺滿了小飾品,如今這飾品中間卻放着我的手機,我的手機!因爲它沒電了,我就給忘在了書房的地上!我忘了帶着它,我居然丢了這麽重要的證據!刹那間,我的僞裝就要洩出來了,我拼命壓抑着恐懼感,手指甲已經戳得手心生疼了。
林曉白坐在床邊,一手搭在被子上,笑容可掬地望着我,“我在書房的地方看見你落下的手機了,順便給撿了回來。”她笑得毫無攻擊性,很柔軟,非常有感染力,讓人想跟着她笑,可是這回我再也不能笑得那麽自在了。
我笑得很不好意思,原因完全是我一時腦抽,沒想到理由來,林曉白見我這樣,她索性就代我說了,“你是想去給手機充電吧,真是傻,是沒找到充電器還是怎麽的,居然就把手機給丢了,肚子疼得這麽厲害嗎?等我去給你倒杯熱水。”她說着,便出去了。
我看向手機,陡然發現手機屏幕是在閃着的,充電那一端正連着充電器!我剛才居然太緊張,連這個都沒發現,嗬。我拿起手機,準備開機。
林曉白已經端着熱茶進來了,“我幹脆就幫你充電了,拿回來房間充電。”她說着将茶杯遞給我,“趁熱喝,養養肚子,你是因爲太瘦了吧,還是在蛇族吃了什麽奇怪的東西?”林曉白沖我擠擠眼睛,居然調侃起我來了,氣氛頓時活躍了不少,往日,都是我來活躍氣氛的,她隻負責笑,今日,我們的角色到是調了過來。
我捧着茶杯,啜了一口,舅舅讓我多喝水,說女孩子要多喝水,不管口渴不口渴。不口渴的時候,舅舅,璇子喝不下去啊,尤其是這杯水還是由我懷疑的人端來的,一點味道也沒有的開水,不渴我喝不下去。我也用這個理由,放下了杯子,林曉白又要去給我加糖,我以要刷牙爲由拒絕她的美意了。
林曉白沒有關燈,而是端着原本給我的那杯水喝了起來,我總覺得她有意無意地是喝給我看的,是在告訴我裏面沒下藥嗎?不,她要是林曉白,也不會認爲我不喝水是因爲她,她要是太陰,也不需要這麽做來掩飾自己,非常困難,我曾經覺得和林曉白相處是最輕松的,如今這個觀點打在我的臉上,生疼的,不知是在指責我疑心重了,還是嘲笑我以前太傻太天真了。
“璇子。”林曉白将茶杯放到了床頭櫃上,她往我這邊靠了靠,我的身體更加僵硬了起來,這種感覺就要做警惕,我今天充分隐性發揮了出來,濃墨要是知道我這麽争氣,會不會不追究我這次的冒險了?好吧,我不該做夢的。
“曉白姐。”我說。
“我看你沒有睡意的樣子。”林曉白說。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我應該說我很困的,可是我的眼睛因爲驚恐而睜得很大,它們一定讓人一看就覺得我很有精神,我說不了謊。“嗯,因爲肚子疼,所以疼精神了。曉白姐,你也不困嗎?”其實你可以先睡的,我這樣對着你太恐怖了。
“我也睡不着呢,因爲一覺醒來,發現你不在身邊,我被你吓得精神了。”林曉白說。
“對不起啊,曉白姐,我沒想那麽多,給你添麻煩了。”我解釋道:“我就想着去洗手間,拿手機照亮,手機沒電,然後我就去充電,可是肚子不等人,就匆匆跑了。”太完美了,我得謝謝她給我的理由,我再加以潤色,好,好理由,我繃緊腳尖,防止腿因恐懼而抽筋。
林曉白笑了一下,“你啊,就會開玩笑呢,你明明是對我的照片感興趣。”
我的心驟然炸開,林曉白知道我翻她照片了?可是她一點不高興也沒表現出來,“曉白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當然知道!”林曉白一隻胳膊伸過來摟住了我,親昵将頭靠在我的頭上,“你就是好奇嘛,那些照片你又不是沒看過,我同意讓你看啊,你都放錯地方了傻瓜,你放到旁邊那一隔去了。”啊?摸黑我果然是放錯地方了!
林曉白涼涼的指尖劃在我的臉上,“真是個好奇的家夥。”她溫柔地嘟囔着,“那張畢業照都被你差點弄碎了,那可是姐姐的寶貝啊。”
“對不起!”我的呼吸都有點困難了,她要是再不放手,我,我覺得我都要死了。太陰是何許人也?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草菅人命,自私自利到極點了!林曉白要是太陰的話,那我就是和太陰靠坐在一起,那個口口聲聲要送我去死的女魔頭!
“璇子,你跟我說什麽對不起啊!我們是什麽關系,你真是太見外了。”她笑着說,語氣有些嗔怪。
我的臉上火辣辣的,像是做了壞事抓了現行,“曉白姐,我就是無聊了,我保證隻對你的照片動了爪子,别的我沒有亂翻,真的!”我故作輕松地強調着。
“跟你開玩笑的啦,照片有什麽啊,我也喜歡看照片呢,尤其是畢業照,上面都是人,我最喜歡看人了。”林曉白感慨着說,“可是我最遺憾的還是沒能和以前的老同學,老師們合影,最後一年啊,我也不想轉學的。可是媽媽覺得那個學校沒前途,重新轉了個好學校,就是爲了能夠直升進入那所好學校的初中部。”
“大媽媽眼光挺長遠的。”我心不在焉地說。
“你呀!”林曉白在我的額頭上輕點了一下,便從那邊下了床,她一手挪開櫃門,“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我送你件衣服啊。”
我慌忙說不用了,林曉白還是挪開了兩扇櫃門,她的衣服雖然沒有我蛇宮的衣服多,但在一般人類中,也算是多的了,款式很多,都是淑女風的。這類都不是我的菜,我揣摩着她爲什麽要送我衣服的時候,林曉白從裏面翻出了一件層層疊疊的裙裝,夏天穿的,一瓣一瓣的貼在一起。
我頓時挂不住臉上的笑容了。裴老道說,他看見太陰走在街上……穿着一件魚鱗一樣的衣服。這件和假太陰的那件一模一樣,魚鱗一樣的衣服,假太陰有,真太陰有,林曉白你也有,要是我沒懂得叫魚鱗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