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面對就坐着執筆繪畫的蕭濃墨,還是小時候的模樣,這模樣我記得很熟啊,兩世都見過,星君那一生,還有濃墨這一世的小時候,都記在腦子裏,有着磨滅不去的痕迹,他小小的個子坐在古色古香的書桌前,毛筆揮灑着墨汁,“慢點哦,我不在乎多長時間的,你不要着急。”太陰見他速度飛快,便小聲提醒道,“可以不用那麽着急的。”
她這如意算盤可能就打錯了吧,濃墨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揮斥方遒,大筆一揮,便勾勒出了小太陰的模樣,她不趕時間,但是就不允許濃墨趕時間了嗎?她想多占用點時間,但是濃墨這樣子大概是十分不想的,看吧,沒幾筆,輪廓就清晰地展現出來了,“我過幾天拿畫也不急的。”
“不要說話。”小太陰終于閉嘴了,她張了張嘴巴,最後擠出了一抹微笑,其實内心肯定很不高興,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借口,這機會怎麽能錯過呢?濃墨小屁孩頭也沒擡,認真作畫,跟他寫毛筆記的認真勁有相似之處,原來他繪畫技術這麽好啊,可惜了,可惜後來他都沒有再畫了,難道是因爲給太陰星君繪畫,導緻她糾纏不休,從而有陰影了?當然,這是我的猜測……我心裏就是這麽希望的,隻求他不繪畫就是這麽簡單的原因,并沒有其他複雜的……我不想知道的原因。
一直安靜地作畫,好像他們之間的空氣都凝固了,沒有聲響,沒有動靜,最後一筆畫完,濃墨微微舒了口氣,“好了,拿出去晾幹即可。”
太陰星君雖有不甘,但也咬咬牙跑了過去,她看到畫的時候,眼睛裏都是光芒,笑得格外燦爛,要是我,我的眼睛大概也會看得發光吧,因爲濃墨的畫技太好了,畫得就像真人一樣,流光溢彩,栩栩如生。他的畫彷佛能活過來,兩個太陰放在一起,分不出哪個是人哪個是畫,“沒事的話,我去辦公了。”濃墨拿着一疊公文,就要往裏走。
看到這裏,我居然感激起了太陰星君,要不是她,我真不知道濃墨對她的态度這麽冷漠,這哪裏像是有過親密的感情一樣,大概就是泛泛之交吧,根本就是太陰星君一廂情願而已,我真是錯怪濃墨了,回去我要好好補償他,怎麽能聽得别人幾句話,就懷疑他和太陰星君之間有什麽呢?完全就是小孩子的模樣,能有什麽?我今天看到這些,這分明就是共事的關系吧。
“要不要我幫忙。”小太陰追了過去,“我昨天還給江北那裏下了流星雨呢,還有扭轉星座,我還發現了一個很厲害的人,他居然可以看透星陣。”
“那是觀星人,很多是爲帝王辦事的,我們不必管這些,隻需要呈現當下的局勢便好,星陣就是向人界透露信息的。”濃墨加快了腳步,似乎是有很緊急的事要辦。
“哎!”濃墨已經消失在了門内,太陰星君轉過頭來,眼裏都是不高興,“畫好了?”她看着不遠處的那張畫,眼裏蹦出了不該有的惡意,她幾步走到了桌前,從台上扯下了一隻毛筆,在硯台裏面沾了沾還未幹的墨汁,“我讓你這麽快就完成了!”她一揮毛筆,那半面白紙便被滴上了一滴墨汁,幻境當即消失,我還沒看完呢!我趴着窗戶去看,黑漆漆的什麽都沒有!
耳邊便聽出了呼呼地打鬥聲,我還沒來得及回頭看,便被撲倒在地,“阿璇!”他抱着我在地上打了一滾,一股陰氣與我們擦肩而過,“沒事吧。”我,沒事是沒事,可是你來的不是時候啊!我還沒看完呢!我,關鍵時候啊!我躲在濃墨懷裏欲哭無淚,我,我就要看到重點了啊!那幅畫怎麽就讓濃墨吓成那樣了,我覺得我快要找到關鍵了,可是……
我爬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我沒事。”情緒有些低落,我真是無理取鬧,濃墨不來吧,我心驚膽戰,盼爹盼娘,他現在來救我了,我反而……我果然腦子有病,還病的不輕,不知道太陰星君想要告訴我什麽,肯定不是好事,她還能告訴我什麽好事嗎?但她能告訴我濃墨不讓我知道的事啊!我可以從這些畫面中了解濃墨啊,這些都是我認識星君前發生的,唉,真是糾結。
我正小聲歎着氣,胳膊被一把拉扯到了一邊,一團鬼氣又劃肩而過,濃墨拿着一把劍追了過去,我翻着白眼将胳膊擰到原來的位置,扭了扭脖子,将腦袋擺正,唔,終于還原了,我又看向那個窗戶,已經關閉了,唉,真是連老天都不幫我,我瞥了瞥嘴,百無聊賴地坐到了欄杆上,向下看,還是沒有恢複原狀,那幅畫……那幅畫後來怎樣了?太陰星君氣不過濃墨畫的太迅速,她又搗亂了,但是她沒動畫好的一半,而是動了那半張白紙……
一聲尖叫傳來,我知道那是鬼魂最後的掙紮,唉,我翻了翻白眼爬了下來,傷春悲秋的做什麽,不就是一幅畫嗎?我早晚會知道的。
濃墨從樓道出來了,“你現在鬥得過太陰?”他撥亂了我的頭發,“是不是去追她了?”
我點頭,“我感覺我雖然不能抓到她,但至少也能拖上一拖。”
“你是拖了,把自己拖到哪裏去了?”濃墨擦了擦桃木劍,然後放進了背包裏,“她引誘你,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唔,我知道了,我好像弄斷了女鬼的腦袋。”我趕緊邀功,意思是,看吧,我也能打的好嗎?
“光弄斷她的腦袋有什麽用?不還是我收的。”濃墨拉着我走。
“走不出去的,這……”我再往下看時,已然恢複了樓層和平靜,年初青那間病房的燈依然亮着,“她沒事吧。”
“沒事,就是個探路的,幫太陰打探情況的小鬼,不會傷她。”
“太陰呢?”
“别想了,你在幻像裏……看到了什麽?”濃墨問。
“太陰的哥哥,對她挺冷的,大概就是在地獄工作的病态吧,還有你在給太陰星君畫像。”我如實說來,濃墨的手陡然一緊,他又緊張了,他緊張的就是那幅畫,可是那幅畫已經燒了啊,我燒一半他燒一半,完全沒有了,他還在害怕什麽?
“可是我沒看完,你就來了,太陰星君想對我說我秘密,我都沒看到。”我這麽說了之後,濃墨緊繃的身體松懈了下來。
“沒什麽好看的,她就是想轉移你的注意力,好對你下手,下次看到不要去注意了,不安全。”濃墨說,六樓的樓梯出口,玻璃門是敞開的,我瞥了眼門上的幾滴墨汁,他或許沒發現,樓道的燈光又回來了,可是地上的那一小灘墨汁,濃墨也沒發現嗎?他爲什麽好像比我還不想見到那墨汁?喂,都不問一下嗎?地上那麽明晃晃的墨汁啊喂,問一下啊,我會編理由的,怎麽都不問呢……
“那個……”我剛說出口,濃墨幾乎是拖着我出去的。
“雖然小鬼被收了,這裏暫時安全了,但太陰還在的。”他急匆匆地拖着我朝着年初青的病房奔去。o(╯□╰)o
安撫好年初青和年媽之後,已經是下半夜了,濃墨帶着我上樓去在窗口瞥了瞥思源和爺爺,他們睡得正香,林曉白則趴在爺爺的床邊,累的睡着了,林家,爺爺最疼愛林曉白也是有道理的,這樣的孫女誰不喜歡呢,“回去吧。”濃墨說,“看也看了,一切都好。”
是啊,大家都沒事了,年初青的問題也暫時解決了,一切看起來是這麽安逸,表面上又是這麽正常,就像不曾發生過那些可怕的事一樣,就像大家都能好好生活一樣,是啊,誰不想好好生活呢,都會拼命地……活着啊,拼了命的呼吸着新鮮空氣,人們對這個社會,縱使有千般不滿意,但無一步都在努力地活着,就像向日葵永遠努力迎向太陽一樣,“走吧。”我握緊了濃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