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我們是來看林爺爺的。”濃墨說,“林爺爺怎麽樣了?”
“先進來再說。”姑姑的态度雖不像剛見到濃墨那時那般熱烈,但也不會像大媽那樣沒有素質,畢竟是親戚。
“濃墨來了啊,思源,你姑姑呢?”爸爸站了出來,他也很憔悴,臉上已經沒有了神采,話說我爸和我媽那樣沒有心思的人生活在一起,生活也是沒有什麽憂愁和煩惱的,唯一要操心的就是林璇了,他的生活也是相當滋潤的,越是那樣輕松的人,現在變成這樣,越是讓我心疼和内疚,要怎麽再讓他們的臉上挂上笑容呢,就是林璇能回歸本性和爺爺病好吧。
“叔叔,聽說爺爺身體不适,我是來探望的。”濃墨得體地說。
“姑父,姑姑在家呢,你今晚回去嗎?”思源問。
“喲,這一個來黃鼠狼給雞拜年,一個來要人來了啊?”大媽媽口出惡言。我好想用尾巴将她拍出去,這人的嘴巴怎麽能這麽毒呢,這不是沒事找事,制造不痛快嗎?什麽都挂臉上挂嘴上,這樣的人怎麽生出曉白姐這樣的好女兒來的?我氣得咬牙切齒,濃墨不動聲色地擋在我的面前,他的個子将大媽媽的體态擋的嚴嚴實實的,眼不見心不煩,可是我聽得見啊,我又不是聾子。
“不要再說話了,你回家去!”大伯出聲了,大伯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他雖然說着這話,但也是一臉很痛苦的樣子,像是個被重擔壓垮的農民伯伯,他不到忍無可忍是不會說話的吧,在家裏一定是個妻管嚴,可憐被大媽媽一直壓在底下。
大媽媽哼了一聲,“我爲什麽要回去!要走也是外人走!我是這個家裏的人!三弟。”她喊我爸爸,“你在這裏也沒心思照顧吧,你家裏那個還是青春美少女的老婆是不是又耍小脾氣了?那就快點回家吧,别讓她一個人在家無聊了。”
“大嫂!爸還沒好呢,你怎麽好在爸的病床面前說這些傷和氣的話,爲什麽你總是喜歡針對三哥呢?”姑姑看不下去了。這個姑姑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是偏向我們家,而是被大媽媽的極品給逼迫地每次隻能幫我們家說話的。大媽媽針對我們家,誰不知道,就是爲了财産問題,爺爺不隻有大伯和我爸爸兩個兒子,還有二伯和小叔叔,二伯家常年在外忙于生意,匆匆回來一次也就會走,堂哥林嚴也是不怎麽回來,小叔叔家的林雲陽也還不到十歲,我和林曉白差不了幾歲,都是女孩子,她當然就針對我們家咯。
“那你就錯了!我這不是針對三弟家!而是他們家的掃把星!”
“你說誰掃把星呢!”我爸爸脾氣挺好的,一般是我媽上,我爸爸當和事老,今天我媽不在,我爸倒是變得激進起來了,但是這欺負到我們頭上來的話,他當然不會退讓,“大嫂,你說話能不能顧忌一下在場的孩子們!”言外之意就是大媽媽不分場合,不注意影響,沒素質,一個大人都不如小孩懂得分寸,比如一直默不作聲的曉白姐。
“我就是說林璇怎麽了!她不是掃把星能把咱爸氣成這樣?本來就是一隻妖,我說的吧,我早就提醒過大家了,妖性是改不了的,現在看見了吧,這是變成了,可卻變本加厲了呢,林家啊,再不能要這麽個掃把星了!不然早晚得毀了!”大媽媽的聲音愈發加大,“這回不僅帶回來了掃把星,還另外帶了一個,嫌一個不夠毀林家的是嗎?”思源低下了頭,手握了握,然後松開了,大媽媽說的是他,太過分了!實在太過分了!我都快呼吸出聲音來了,濃墨暗自抓住我的手。
爸爸氣紅了眼睛,吼了一聲就要上前理論,姑姑趕緊抱住他,“三哥!我們先出去吧!出去找璇子去,璇子說不定已經回家了呢。”姑姑拿林璇來穩住爸爸,爸爸果然平息了很多。
“找得到才怪呢!這個野丫頭啊,我前幾天還看見她在外面和一群,你們聽好啊,你一群小混混在一起!”大媽媽還要說話。
“媽——”林曉白喊住她,“媽,你少說一句。”她好看的臉上也是布滿了不開心,“爺爺現在身體不好,你這樣在病房裏吵鬧是不對啊。”她攙住大媽媽的胳膊,溫聲細語地說:“媽,都是一家人,相親相愛一點好嗎?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團結,别讓别人看笑話啊,這傳出去,多難聽。”
果然還是自己的女兒好,大媽媽的氣勢收斂了一點,“好,但是這外人在此,我就是不高興,我就沒法兒冷靜!”我悄悄往側邊站了一點,看到了大媽媽的表情,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盯着濃墨看的,好啊,思源不過是個炮灰,她是真正不希望濃墨在場,因爲濃墨和我的關系嗎?就恨屋及烏地不喜歡濃墨了?
“大嫂,濃墨算是璇子的哥哥,思源算是璇子的表弟,這裏沒有外人。”姑姑說。
“曉白,你看見了吧,媽媽可是給足了面子和台階,是某些人不識擡舉,非要賴在這裏不走。”大媽媽又找到了撒潑的理由,嘴角溢出笑容來。
“大媽,你爲什麽急着讓我出去?”濃墨忽然開口說,我站在他的身邊都能感受到他的沉穩和内心的鎮定自若。
這話一問,大媽媽的臉色突變,表情也變得不正常起來,她咧開了嘴,厚厚的嘴唇上抹了一層豬油似地唇膏,反射着強光,她的眼神晃動了幾下,“我就是不想外人來假關心罷了,你和林璇有關系,但和林璇的爺爺都不認識,又何來感情呢?這不是挺可笑的嗎?麻煩你下次來看望之前,做好功課再套近乎。”
“大媽,你替大家做主,是因爲和林爺爺的關系最親嗎?還是你在這裏自诩最大?”濃墨問。林曉白好奇地看着濃墨,眼睛裏有幾絲不易察覺的欣賞,我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濃墨時的喜悅,還有她對濃墨的過度關心,對濃墨沒有意思就怪了,啊呀呀,我要趕緊讓她知道,我和濃墨在一起啊,别錯喜歡上了人啊!我想着,便往濃墨的身邊靠了靠,林曉白落在濃墨身上的眼光收了回去,有點羞澀,帶着點小期待。
大媽媽揚了揚頭,“當然是最親了!你看看這裏,是不是隻有我女兒曉白才最受她爺爺的疼愛?”
“那大媽爲何不知道我和林爺爺一直有往來呢?”大媽媽驚訝了,屋子裏的人都驚訝了,也包括我。濃墨什麽時候和爺爺有來往了?除了那一次捉鬼猴子,還有别的來往嗎?
大媽媽驚訝之餘,還有些緊張,“對,對啊!我怎麽不知道!”
“這說明,爺爺沒有跟你說不是嗎?”濃墨接着說:“大媽,爺爺請我給他朋友捉了一次鬼,自打那時候起,我們就有聯系了,算起來,也有挺長時間了吧,你怎麽都不知道呢?”
“不可能啊!”大媽媽瞪着眼睛說道:“你們聯系什麽?他跟你一個外人聯系什麽?”
“自然是說些該說的,說些不能和家人說的。”濃墨說的話模棱兩可,連我都搞糊塗了,不知道爺爺到底和他談了什麽,濃墨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大媽媽的眼神飄忽,“你出去!你在胡說!”
“我今天要是出去了,林爺爺就撐不過去今晚了。”濃墨淡淡地說。
“什麽?”
“你說的是真的嗎?”
“爺爺!”這是林曉白被吓到的哭聲,裏面摻雜着急急的啜泣。
“這個病房小孩子是不是不敢進來?”濃墨問。不是說爺爺身邊飄蕩着鬼魂嗎?我到現在也沒看到什麽鬼魂啊,難道是我的眼睛不行了?我放開濃墨的手,踮着腳尖走到爺爺的病床前,林曉白的啜泣聲變小了,她握着爺爺瘦弱地手,一遍遍地爺爺爺爺地叫着,甚爲憂心,唉,難道她這樣有心,怪不得爺爺對大媽媽也不會多加怪罪呢,都是這個好女兒招得好印象啊。
“四哥家的雲陽一進來就哭!不安分!濃墨,你的意思是……”姑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