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璇,你還不肯原諒我。”濃墨說。我的心跳立刻就加速了,我對濃墨,實在是恨不起來,也讨厭不起來,他始終都在我心裏,隻是我表面上不承認罷了。
我腳步都沒停,“這不是很好嗎?”
“不好。”他跟了上來,“一點也不好,我都快瘋了,我看到有人跟你一起排練魔術。”那是夏重彩那邊社團派過來的,關我什麽事,我們協會沒人,我不上誰上,可這又關你什麽事?
“我們現在對外是情侶身份,還會有人幹嘛。”他就是不讓我宣布分手了,說是不好掩蓋我們經常見面的事實,不過我也懶得麻煩就是了。
“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們好好說話。”濃墨急了。
“我如果不跟你好好說話,我就不在這裏了。”我說。“你到底想怎麽樣?”哪有我這樣的啊,分手了還咬着牙當朋友。
“我們和好。”他一口說。
“沒門。”我想也不想,我已經吃過虧了,怎麽可能再傻啦吧唧的。
“你還在爲重彩的事情生氣?你生氣我不相信你?”這不是廢話嗎?迎面來了幾個人,說說笑笑,和我們的小氣壓嚴重不符,我還是趕緊逃離吧。“阿璇,你站住。”濃墨不依不撓。我加快腳步,甚至跑了起來,慶幸的是,濃墨并沒有追上來,不過我到宿舍門口回頭看時,沒看到濃墨,心裏還是有點失落的。
我歎着氣進去了,就在我走到樓梯處的時候,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吓得我差點把垃圾桶撞倒了,我趕緊舔舔嘴角,聲音就在我頭頂傳下來的,這麽大的聲音應該離我也不遠,果不其然,在三樓的一間宿舍,騰騰亮點從一個女孩子的腿上冒出,這不可能是血,隻可能是……熱氣!她旁邊還散落着碎片一樣的東西,雖然猜到了大概,但是我還得親自看一眼才能确定。
我趕緊上了樓,在樓梯間還遇到了慌慌忙忙跑下去的女生,她手裏還拎着桶,一路來到她所在的宿舍門口,裏面的慌亂聲和哭泣聲不絕于耳,門是開着的,還有不少學生在進出,也有駐足觀望的,進去的應該都是一個班的同學,我也跟着進去了,隻見好幾個女生圍着一個坐在椅子上的女生,她龇着牙神情痛苦,眼淚鼻涕都一把連,全身呢都汗濕了,地上的碎渣是水瓶内膽,她穿着短褲,裸露在外的腿,從膝蓋處一直延伸到腳踝都是紅的,她的腳上穿着襪子,但肯定也遭殃了,有女生在忙着擠牙膏,還有女生在幫忙給她脫襪子,我忍不住了,“不要用牙膏!别脫襪子!”我說。
我蹲下去,“快打涼水過來!”我對人群說。
“你是……”
“交給我!你們去打涼水!現在要降溫,涼水浸泡半小時左右才行,絲襪暫時不能脫,小心會弄傷皮膚!”女孩子愛漂亮,留下傷疤就不好了,這還是在腿上,影響美觀,我說,“你們誰有帶狗油?”
“狗油是什麽東西?”
“塗抹燙傷不留疤的!”都不知道狗油是什麽,說了也是白說,舅舅有狗油,我親眼見他給燙傷的人塗抹過,之後痊愈了一點傷疤也看不見,農村土方法中的一種,就是由狗的脂肪提煉出來的,跟豬油差不多的步驟,治療這個是絕佳的,怎麽辦怎麽辦?
“冰塊來了!超市的奶奶給了我很多!”這時,一個女生提着一個桶在門外喘氣,她就是我上樓時遇到的,原來是這樣。
“不要用冰塊,不能用太冰的!水呢?水還沒打來嗎?我懂這個的!相信我!”我說。
“水!”又有人提着一桶水過來了,“這是自來水!”她說。
“把腳放進去,不停的從膝蓋處往下澆水!”我囑咐道,然後站起啦,我得想辦法,什麽藥不會留疤呢,我無比後悔沒有多學點醫藥知識,書到用時方恨少,學的時候記的時候煩躁,但有時真是救命稻草,打電話!對!“你們繼續給她降溫,一定要澆水,不要亂圖藥膏。”我說完就出去給舅舅打電話了。一邊打電話一邊懊惱自己太心急,放了大話了,我真是不應該,萬一我找不到藥方,她又延誤了時間怎麽辦,那就怪我了,我真是沒想過這個後果,做事不經大腦,想着拿最好的方法去救人,卻忘了自己的本事就這麽大。
給舅舅的電話,我急的話都講不全了,舅舅讓我不要急,真不行,就去藥店買藥吧,不要逞強,他說這裏沒有狗油,别的燙傷方法又不實用我們現在的情況,除非我能找到刺猬,刺猬,對的,舅舅一語驚醒夢中人,刺猬也行啊!可是,現在哪裏能找到刺猬呢!
我進去問她們,“這裏有人養刺猬嗎?”學生宿舍不給養寵物,但有人還是偷偷的養,不知道會不會有人養這個。
她們大概覺得我沒辦法了,在說胡話,“你要刺猬幹嘛?能把她的腿刺好?”
“真有人養刺猬啊,就是外面的飯店,我不止一次看見過店主在溜刺猬。”有個女生說。
“哪家?我去借來一用!”我急忙說,這下有救了!“刺猬鼻子上的粘液,可以用來治療燙傷,也是不留疤痕的!”我激動地說。
“可是這能信嗎?我們還是去買藥吧!”正在給她澆水的女生說。
“她這是大面積燙傷,藥膏不留一點疤很難的,我會很快回來!”我說,“我真的很快會回來。”千萬不要随便弄,會留疤的,我對于疤痕的執着完全是因爲我在小學時,那個班級一個女孩子的胳膊上,一整條胳膊都被燙傷了,也是開始,我看着就疼,也不知道她當時是怎麽個疼法兒,反正是留疤了,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對她打擊很大,她很不自信,不喜歡穿短袖,可天氣總有熱的時候,小孩子,不懂事的多,尤其是男孩子,就當面笑話她,我親眼見過舅舅給燙傷的人治好了,她的最佳時機已經錯過了,那時候我感到非常惋惜,要是早點讓我遇到她就好了。現在醫學的發展很迅速,說是也能祛疤,還能植皮,但我深深覺得,在燙傷初期能不花錢治好的,我還是要堅持一下的。現在真讓我碰上了,我一定不能讓她的腿變難看。
問清楚了是哪家店之後,我拉着年初青作陪,和她去讨要刺猬,西門是很繁華的一帶,比南門東門都要繁華,樣樣都有,一應俱全,女生說的哪家店是個KTV,刺猬就在前台,我在大學前,隻去過一次KTV,就是高中畢業時,老師請我們去唱歌,這是我第二次進KTV,大學的,在二樓。這是個獨有的樓梯道,這樓梯道裏有KTV,台球,三樓是溜冰場,一路都很熱鬧。
上樓的時候,我想,我應該把問念珊帶來的,她叽叽喳喳的,可以壯膽,年初青長這麽漂亮,不該在晚上帶出來。二樓的一邊是KTV的入口,一邊就是打台球的,可以在入口看見很多男生在拿杆子,這也是我第一次近距離觀看台球,奇怪的是,裏面靠牆的一個台球桌上還蹲了一個人,這……蹲了一個人,别人還怎麽打球啊?他們也真奇怪。年初青指了指KTV的前台,我的視線才從台球桌轉移了。
前台一看到我們進去了,就客氣地站了起來,是一男一女的,男的二十多歲,女的三十多歲的,一副老闆娘的模樣,女的在玩電腦,男的在玩手機,他放下手機陽光地笑了笑,女的嚼着口香糖,含糊不清道,“訂了還是沒訂?包夜?”這個點來唱歌的大多包夜吧。
“你好,請問,你們家是不是養了一隻小刺猬?”我問。女的警覺地擡了擡頭。
“不賣!”
“我知道,我們隻是想借用一下,一會兒就還過來。”她不搭理我,那個男的也不說話,一副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們,他的眼神斜看了下桌子的角落,那裏放置着一個盒子,我和年初青立刻會意,刺猬就在裏面。
“我們也會付相應的報酬的,請你借給我們用一下好嗎?我們有一個學生腿燙傷了,需要小刺猬的幫忙。”
“搞笑!關我家刺猬什麽事,不唱歌就慢走不送了。”女的态度很不耐煩。人家也确實沒義務借給我們,可是做生意都不通情達理嗎?怎麽會這麽不近人情呢。
“我們不是騙子,真的急需……”
“走走走。”她站了起來,都快趕我們走了。
“哈哈哈,走吧走吧。”一個黃毛摟着一個女生從裏面出來了,那個女生歪着脖子靠在他肩膀上,一臉紅暈,神智不大清楚,像是喝了酒的。這人再一看,年初青和我對視了一眼,袁梓軒,濃墨的黃毛室友,不過他的注意力都在那個女生身上了,根本沒看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