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風水這兩個字你是怎麽理解的,阿璇?”他忽然關了電視,來問我這句話。
“科學上解釋就是校查地理環境,舅舅提過,這叫相地之術。”我說。
他點了點頭,“不過,我讓你解釋的是這兩個字的含義,并不是風水的總體,‘風’指氣場也就是元氣和場能,‘水’指流動和變化,這兩者都有共同點,就是動态,可以理解成風水是在不斷變化的,可以改變。”
“可以改變?即使是現在這樣,也能改好?”我吃驚地問。我還以爲隻有一種命運,那就是倒掉或者陷下去呢,既然有解決辦法,那還是不要重新搬家的好。
“比如說,風水受到人爲和自然兩個因素影響,比如一處山環水抱,風水極佳,一個墳地坐落于此,這個墳地的後人必定人丁興旺,但是由于風水是動态變化的,不會一萬年不變動,現在天氣越加極端,黃河都會斷流,墳地周圍的水如果幹涸了,那風水肯定不如以前,如果再人工蓄水,就會又變好,所以風水當然是可以改變的。”濃墨細細地解釋道。
“那個小區的風水怎麽變好?”我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人爲改變,有很多方法,這裏有兩種措施可行。”濃墨認真地說:“兩種方法都是要改變‘前昂後窪’的風水格局,這一棟樓比較低,前面的高一點,兩個方法是各從前後着手。第一種,改變前昂,可以在小區内部前面再建一棟小樓;第二種方法,改變後窪,即在這棟樓的頂層有人姓高,并且各在左右兩邊,拉高整體樓氣。”
“那第一種肯定不行啊,第二種……肯定也沒機會了,要是真的頂層左右兩家都姓高,這棟樓也不會這麽倒黴了。”我憂慮地說。
“這蓋樓肯定不行,但是,陰陽兩相融,未必是陽間的樓房,第二種嘛,應該是不行的,畢竟我們沒這個權利讓人家搬走,換姓高的人來住,也不妥當。”濃墨算是贊同了一點我的觀點。
“未必是陽間的樓房?你是指……燒林?”我問。燒林是什麽?這是我們那兒的土話,燒林就是給死人燒去房子,死人住的房子在我們那兒叫做‘林’,用紙紮的五顔六色,可還是蠻驚悚的。濃墨不會是想我們倆偷偷地在小區裏燒那個東西吧,那個東西,我看過,還是比較高的,我讀初中的個子已經很高了,我見過的林,還比我高了許多。大娘在小區裏燒紙錢就已經夠奇怪的了,我們幹這事兒還不得被這兒居民給轟出去?
他朝我招了招手,“過來。”嘎?又讓我過去,這天都要黑了……爸媽要回來了吧,不是不讓我說嘛,難懂他改變主意了,嘿嘿。我爬起來屁股往他身邊挪了挪,表白過後,好像還有點别扭,關系就這麽變了?唔,我是不是虧大了?
“想什麽呢?”他把我摟過去,我的心跳頓時怦怦成了小鹿,果,果然不習慣啊……
“沒什麽,哎你真的要去燒林啊?”我爲了緩解尴尬,還提高了音量。
他揉揉我的長發,“蠢蛋。”我感覺他嗓子裏都充滿着寵溺,僵硬的身體也軟了下去,“有句古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去請小鬼來蓋,多花點錢就行了,由于人間的大肆燒紙錢,下面的紙币已經貶值很多了,再者有些人燒紙,有些後人都不燒紙錢了,有錢的更有錢,沒錢的更加沒錢,隻好去搶,這就是我們小時候跟着你舅舅去燒紙,他會拿點給過路窮鬼一樣,也是做好事。”啊?陰間這麽慘?我真的糊塗了,陰間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呢?很早很早的祖先,後人肯定就不會燒紙了呀,那他們怎麽活的呢?那麽多累積的祖先,總會到哪一代就停止了吧,搞不懂。
“那風水這件事我就不用擔心了是吧,你會搞定?”我指着他的鼻子說。
他把我的手給拿下,放在手心裏,“嗯,我會辦妥。可是,阿璇,這件事還沒完,大爺的事情,我們從他身上也得不到更多的内幕了,他不過也是一顆可憐的棋子,瞎眼算命先生才是我們接下來要追查的。”
“我們還要找斬妖煉呢,好像不太好找。”我歎了口氣。
“你這事本就急不得。”濃墨的眸子變得深沉起來,我突然不太喜歡他這個樣子,有點陌生。
“濃墨,濃墨!”他終于看着我,“你在想什麽?”我很想知道他在想什麽,可是我猜不透他在想什麽,這點很讓我不開心,他可以看透我的想法,我卻看不透他的内心,我突然沮喪起來,就像在酒店門口我不知道他爲何突然生氣一樣,他突然生氣了,就丢了我了,雖然之後回來了,可是我仍然擔心以後還會出現這樣的事。
他唇角一勾,眸子變得清明起來,“你的事啊,我一直覺得很頭疼。”
“你也覺得我很麻煩對吧。”我依然沮喪,濃墨都不嫌棄我不正常嗎?據說一個正常的人是不會喜歡一個妖精的,而且我還是這樣的半人半妖。
“沒有,隻是覺得解決時間長了,會讓你多受一段時間的苦。”他的聲音又變得平緩起來,甚至都聽不到起伏,“我很想快點結束這一切。”
“然後我們好好生活在一起!和家奶,和舅舅,思源,還有爸媽,老頭……”
“好了,叔叔阿姨要回來了。”他放開我的手,在我的臉上撫摸了一下,“我去看會兒書。”
“我跟你一起,我不吵你,就在你旁邊陪着你。”我也跟着起身。
“乖,你在我會分心,看會兒電視吧,我一會兒就出來。”濃墨說完就進房間去了。
我無趣地打開電視,無趣地看起了電視節目,我們是真的在一起了吧?
有好幾天都不見大娘來小區了,是的,她再也不需要來了,牽挂的人已經在自己身邊了,這就足夠了。後來,我們她過世了,她在去世之前,很平靜地給近處的親戚打了電話,親戚趕到時,她就已經去了,懷裏還捧着大爺骨灰盒,我問濃墨,他們的運勢會怎麽樣,濃墨說,自有安排。當我們當地一個有名的婦産科醫院一婦女生下一對龍鳳胎的時候,濃墨暗示了我大爺大娘事件的結局,龍鳳胎,那家人女兒是唇腭裂而且還很瘦小,小男孩卻健健康康的,濃墨說,他們感情太好,不願分開,就變成這樣了,而這個女兒是大爺投胎的,他把自己的運勢都給了大娘,也就是小男孩,至于前世緣,今生續,就成了這樣。
“這不是造化弄人嗎?”我替他們不值當!好好的一對恩愛夫妻,變成了兄妹,這不是情人節大家開的玩笑嘛:祝天下所有情侶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這還帶到下世了!
“這未必不是好事,其中緣由,你可能現在還不能理解,雖然不是他倆的本意。但運勢這件事,我相信,是大爺自己求的,他甘願如此,我們也無需多說。”濃墨說。
“龍鳳胎這件事其實我知道個中緣由的。”我撅着嘴說,“小時候,家奶給我說過,她說,其實龍鳳胎沒有一胎性别一樣來的好,因爲有種說法是,上輩子的有情人無法做夫妻,這輩子投胎在一起,其中不乏殉情的,前世無緣,今生來續。可是我不知道大爺大娘這種前世有緣的還能如此啊。”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不是你我能參透的。”這是濃墨留給我的關于這件事的最後一句欠扁的話。
******我是鬼推磨的分界線******
對于早就開學的學姐學長來說,大一開學總是比較遲的,他們是九月一号,我們是九月十号,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天,爸媽都沒上班,帶着我和濃墨去學校報到了,雖然我們極力認爲自己可以搞定報到的事,但爸媽堅持有我在,就不太放心,就這話把我的鼻子都快氣歪了。
我們除了寡寡的兩個人加證件,就什麽行李都沒帶了,結果……爸媽開了四十分鍾的車才把我們送到學校門口,我真想噴出一口血,不是說很近很近,就在家門口嗎?這個我們以後要住家裏是要每天甩着舌頭來上課?然後我媽一臉愧疚地跟我們解釋道,這是新校區,在郊區,老校區離我們家就二十分鍾路程,我頓時心塞不已,我親愛的媽媽,二十分鍾難道就不遠了?看着學校大門口那些提着行李的人,我猜濃墨的内心也在默默流淚吧。
一個黃頭發學姐敲開我們的車窗,“你們是來報道的嗎?”我明明趴在車窗跟前,可是她眼睛看的卻是另一邊的濃墨,我郁悶地嗯了一聲,“把你的通知書給我看下好嗎?我帶你們去該去的報名點報名。”她友好地對我伸出手,眼睛……當然還在看着濃墨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