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地方?”我問。
“旅遊風景區!”前面的司機說了一句。啊?我都忘了這回事,我給濃墨使了個眼神,意思是,讓人聽見了怎麽辦?
濃墨笑了笑,身體越過前面的座位,對司機師傅說:“左伯,還沒介紹你給阿璇認識。”左伯?認識的?這麽說,被他聽見了也沒事咯,我說嘛,濃墨什麽時候說話做事這麽不小心了。
“你怎麽都不介紹給我認識一下呢!”我埋怨濃墨道。多不好意思啊,濃墨叫他左伯,那肯定是蠻親的,竟然不介紹給我認識。
“是我讓濃墨不要驚動你的,哈哈,你還真是可愛!”左伯邊開車邊笑着說。
“爲什麽?”我不解地問。
“我早就知道你啦,濃墨可是跟我提過你好多次啦,每一次回來都會跟我說起你,我對你啊,比對他的師妹夏重彩感覺還要親呢!”左伯說。
“是嗎?”我看着濃墨。
濃墨捏捏我的鼻子,“左伯是在這條路上送人的,算是看着我長大的,因爲在路上遇見了不詳的事情,正好那天我上了左伯的車,發現了。”濃墨說。
“發現了什麽?”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哈哈,他那時才幾歲啊!就知道不對勁了,是他救了我啊!哈哈,我在這條道上跑了二十幾年啦,車呢。從三輪車換成了面包車,現在是這種小轎車拉客,唯一沒變的,就是濃墨還在我的車上,還帶了傳說中的阿璇……哈哈哈!”他笑個不停,我都不明白有什麽好笑的。
我擰了擰濃墨的胳膊,眼神示意他左伯怎麽了,濃墨搖搖頭讓我别管他,“左伯的笑聲是這條路上最值得懷念的。”濃墨這麽說。我忽然想起,對于濃墨來說,或許白頭山這裏比尨眸鎮要親一點,因爲這裏才是他小時候呆的地方,對于他來說,這條路也值得懷念,這笑聲也是值得留念的,就像小鎮的一切對于我的意義,想到這裏,我忽然覺得有些感傷,也有些難過。濃墨呆的地方,他的情感也分給了這裏,我不知道自己在傷感些什麽,好像發現了,他有别的寄托,他的心裏還有别的珍貴的東西,就有點難受,我想,我是太小心眼了呢,還是以前根本不了解濃墨,不曾了解他的世界,不曾參與他來小鎮以前的生活,不曾明白他也有另外珍惜的東西,而且,這東西,并我不是爲我所熟知的,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我還是太過小心眼了吧。
“怎麽了?”我敏感,濃墨比我更敏感,他發現了我的變化。
我搖搖頭,“濃墨,你很喜歡這裏對吧,這裏好漂亮,我也喜歡。”
“我很早就想帶你來了,現在終于有機會了,阿璇,我可以把這些用言語無法描述的景物呈現在你面前,真的很高興。”濃墨說。
“哈哈哈,你們在我這老頭子面前,哈哈哈,沒事的。不要把我當外人。”左伯又突然笑了起來,吓得我把濃墨的手一下子扔掉。
“我們去大繡溪去旅遊?怎麽事先也不跟我說一下?”我問。
“我們現在去大爺一家出事的地方。”
“去那裏做什麽?”我問。難道大爺家人出事一事真的有問題。
“如你所想的。”濃墨說。
“你知道我在想大爺家的事?”我驚訝地問。
“你腦子就隻能想到這些了,是的,我懷疑有問題。”濃墨說。
“老頭知道嗎?”我問。濃墨不說話了,我就知道,他又瞞着老頭做事了,“那他會不會怪你呢?”
“師父自己有很多事要做,他從小就鼓勵我獨立,不告訴他沒事的。”濃墨說。
“哈哈哈,高老頭那家夥,在濃墨心中比我地位低了點啊,哈哈哈。”左伯笑的停不下來。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哈哈哈,别介意,我開玩笑的,濃墨很敬重高老頭的,高老頭呢,人還不錯,就是古闆了點,收費高了點,人不錯的。”收費高?這個好像是真的,他是蠻有錢的,濃墨也……很有錢,貌似幹這行,很好掙錢啊,我甩了甩自己的頭發,要不要狠狠心再剪一次!
車窗外的風景從樹木變成了村莊又變成了樹木的時候,“左伯,還有多遠?”濃墨問。
“一個小時吧,我也隻送人去過兩次,過去那邊路不太好走,這幾年啊,擴大了開發,路修寬了,整個路面變得很好開,而且路旁都有很結實的栅欄,栅欄外圍還砌了一層石塊,現在去那邊啊,放心大膽多咯!”左伯說。
“那麽路變好有幾年了?”我問。
“五年,我清楚地記得,所以當那邊出了一次大事故時,我簡直不敢相信,因爲這太匪夷所思了。”左伯說。
“左伯說的那次大事故,就是把指大爺的家人遇難那次?”我問濃墨。
“嗯,左伯說事情不可思議,他們開的是私家車,是自助遊,車是直接沖向了路邊石塊,而且是在上坡,測出來的速度不快,總之很不正常,可是又沒有可疑的證據證明是有問題的。”濃墨說。
“如果真的有問題呢?真的是死于非命還是被人謀害的呢?”我問。
“那就證明是有人預謀讓大爺去替死的,大爺不僅被騙去了生命,還被騙去了靈魂,如果他知道自己被騙了,會怎麽樣,阿璇?”濃墨把問題踢給我。
“他會生氣然後跟我們說出幕後主使人嗎?然後就可以順藤摸瓜知道是誰害我?可是濃墨,他的運勢換回了大娘的健康和壽命,他未必肯和預謀人翻臉。”我擔憂地說,大娘現在也活得很好,他若是翻臉了,大娘的生活就毀了。
“阿璇,如果我說,大娘的旺勢是假象呢?”
“什麽?那大娘會怎麽樣?”
“逆天而行的事情都不會被祝福。”濃墨看着窗外,淡淡地說。
“那麽大爺迷途知返的話大娘會好點嗎?”我問。
“阿璇,這個世界之所以沒有亂,是因爲有股有則。”濃墨說。
“可是人之常情啊!大爺是被騙的!他們不該承受不該有的苦楚啊!”我說。
“縱然是被騙的,但是,他明知道這是個交易,還答應了,阿璇,這就錯了。”濃墨說。
“我不信,人間有情,他是爲了深愛的人才這麽做的,我不信世間法則會這麽無情!這麽殘酷!”我如果這件事是真的,我一定要幫他們!
遠遠地,我看見路邊一個孕婦躺在地上,她捂着肚子,好像很痛苦,她旁邊的丈夫看起來非常焦急,看到我們的車來了,立刻朝我們招手。他們需要幫忙!
左伯停下了車,濃墨也趕緊下去了,他臨下車前對我說:“阿璇,你到前面去坐!快!”是要給孕婦讓位子吧,我知道了,我也趕緊跟下了車,可是我一想,他們都是男人,孕婦是女人,我到前面了,那麽孕婦怎麽辦,女人跟女人之間好照應一點。
所以濃墨他們扶着孕婦進來的時候,濃墨看到我還在後面,臉色立刻就變了,“出來!”他勒令我。
“我想照顧她!你們都是男人,我想有我在會好點。”我堅決不到前面去。
濃墨的眼睛都快冒火了,“她要生了!你知道嗎?她要生了!”
“就是要生了才需要女人照顧啊!你到前面去,後面三個人可以的。”我說。
“再出不來,我就讓左伯仍你下車了。”濃墨很平靜地說着這句話,可是聽起來卻極爲驚悚。
“疼,哎喲,疼死我了!”孕婦又哀嚎了起來。再看濃墨要吃人的眼神,我悻悻地下了車,然後乖乖地坐到了前面,左伯對我搖搖頭,讓我别生濃墨的氣,我點了點頭,然後看着他們把孕婦塞進了後座。
濃墨和夫妻倆坐在後面,我和左伯坐在前面,一路上就聽見孕婦的哀嚎聲和她丈夫的感激聲,原來生孩子這麽疼,都快疼得撓牆了,當母親真的很不容易,我一路無話,因爲要送她去醫院,所以我們改變了路線,把他們送去最近的一家醫院。
“真的太謝謝你們了,真的,要不是你們,我們今天就不知怎麽辦了,這孩子都要生在野外了,那裏車少,好不容易等來一輛車,又嫌我們晦氣,不肯載我們,可把我給急壞了,我就不該帶她回老家的,離預産期還有一個月啊,沒想到,這麽快就,哎喲,都怪我,随着她,真的太謝謝你們了!大恩大德,我真的無以爲報……”再說下去,都快以身相許了,可以理解一個當爸爸激動和緊張的心情。可是,離預産期隻有一個月,這可不是好事啊!
在農村有這樣一句古話,叫做“七存八不存”,意思就是七個月的孩子早産還可以活下來,而八個月的……就很難活了……而且,七個月早産的孩子聰明的多,這點我可以作證,我們高中班級第一名的就是一個七個月的早産兒,她因爲是早産的,腳都沒長好,平常人,腳底都有凹處,可是她的腳是平整的,所以走稍微長一點的路,就會腳疼。但是她非常聰明,學習也很有效率,我們這種累死累活的在她看來非常不可思議,很輕松就能考上好大學。八個月嘛……我在心裏祈禱着,一定要平安啊!我還沒看過寶寶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