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什麽啊?”濃墨一步跨了進來,“阿璇,你醒了。”他的眼角裂開了一個口子,血是被止住了,可還沒包紮,鼻子也腫了,嘴角還淤青着,這還是隻是表面上的,不知道有沒有被我打出内傷什麽的。
“濃墨。”我迎了上去,“你嚴不嚴重?我是用什麽打你的?”尾巴還是舌頭?
他拉着我的手,“我小傷而已,師父來得及時,把你給放倒了,沒闖什麽大禍。”
“被人看到了是不是?這還不是大禍?”
“重彩告訴你的?”濃墨拉着我進去裏屋,“重彩!重彩!”
“師兄!”夏重彩滿臉歡喜地迎了過來,看到了一旁的我,瞬間眼裏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便又恢複出甜甜的笑容,“姐姐,你找到師兄啦。”
我心裏雖跟她鬧得不愉快,但也不好不搭理,就說:“剛好碰見的。”
“重彩,你去找師父吧,他準備給大娘做法了。”濃墨并沒有提到重彩跟我說的被人看到的事。
夏重彩點了點頭,“好。”可是,她很快便爲難起來,“可是……”她轉眼看着小塌下面和地上的香灰,“剛剛姐姐醒來的時候,不太清醒,就……”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就什麽啊?就想找濃墨嗎?我挺清醒的啊,除了……嘶,額頭還是隐約有點疼。
“你是說,這些是阿璇做的?”濃墨指着地上說。我?我做的?不是……怎麽變成我做的了?我什麽也沒幹啊我!濃墨你這蠢蛋理解錯了。
可是沒想到夏重彩卻點了點頭,“嗯,不過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是不太清醒,師兄你看,她好像還頭疼呢,人在不清醒的情況下,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發火什麽的,也可以理解,師兄,你要好好照顧姐姐,她肯定不記得了,畢竟誰也不想發生這種事,你的傷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夏重彩!”我火了,這不是赤裸裸的誣陷嘛!舍呢麽純潔啊!這年頭,純潔都被狗狗給吃了!
“阿璇。”濃墨扶着我的肩膀,“是不是又哪裏不舒服了?身體有什麽感覺嗎?”我,我現在很健康啊!我不是随時随地都會發狂的好不好,您沒看到我受委屈的小眼神嗎?
“濃墨,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啊,我真的沒有啊!”
“别對重彩吼,她還給你換了褲子呢,你肯定吓到我的小師妹了,你發作的時候,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做了什麽,想不起來也正常,好了,你先調整一下情緒。”濃墨輕聲地跟我說着,看着夏重彩挑釁的眼神,我隻有幹瞪眼的份兒,我真的是被誣陷的!
“我雖然不記得,但是這件事我記得啊,明明是夏重彩她……”
“好了。”濃墨制止我的解釋,他扭頭對夏重彩說:“你先去吧,我随後就來,這裏也别收拾了,阿璇做的事,就讓她清理幹淨好了。”夏重彩就在我的眼前晃晃悠悠地走了,我抓心撓肺地想要暴打她一頓啊!我真是太暴力了!我爲什麽不真的發瘋暴打她一頓!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啊!第一次見面就給我吃了一個悶心虧!呀呀呀!
“阿璇,你好像真的不喜歡我師妹。”濃墨給出了個漂亮的總結。
“我不清理!這不是我做的!”我往小塌上一坐,我才不會爲别人的錯誤買單呢!現在即使我跟濃墨說一千遍,這是他的好師妹夏重彩做的,他一定不會相信我,還覺得我在千方百計排斥他的好師妹,或者認爲我的病情更嚴重了,還産生了幻覺,氣死我了!
“先不整理也行,你休息一下吧,看來……”他打量着地上的香灰和香爐,“你還沒休息好。”
“我确定休息好了!我要跟你一起去!”我自告奮勇,誓死做牛皮糖黏住濃墨,哼,夏重彩不是這樣說我的嗎?不坐實怎麽行。
“那好,弄完之後再來打掃。”濃墨說。我白了他一眼,可不可以别盯着地上的香灰啊,真不是我幹的,我長着張嘴巴就是吃黃連的嗎。
“對了,不是說被村民看見了嗎,現在怎麽辦?是不是已經傳開了?”我問。
“沒事,師父來的很巧,沒出什麽大事,跟村民解釋說在這邊度化一個蛇仙,就這樣搞定了,那個村民啊,最後還想對着蛇仙磕頭呢。”濃墨說。
******我不是啞巴也說不出苦的分界線******
“大師,可以了嗎?”我和濃墨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了大娘的聲音。
“可以。”老頭的聲音,我繼續往裏面走,可是濃墨卻拉住了我。
“噓,等一會兒。”他在我耳邊小聲說。
“怎麽了?”我也小聲回。
他往裏面看了一眼,“大爺的鬼魂在房子底下壓着,按理說,師父是召喚不上來的。”
“那會不會真的砸了招牌?”我有點擔心。“你跟老頭說了我們發現的事嗎?老頭知道大爺的鬼魂被壓着嗎?”
“我沒說,沒搞清楚之前,不說。”濃墨說。
這時,裏面已經開始了,隻見老頭拿着一個白碗擺在桌子上,裏面倒了水一樣的東西,然後夏重彩在桌子的四角都貼上了符紙,大娘坐在桌子的一邊。
“碗裏的是什麽?是酒嗎?”我拽着濃墨的耳朵。
“别鬧。”濃墨抓住我的手,他仍然目不轉睛地盯着裏面,“我看看師父是怎麽請的,這個辦法我以前沒看過,師父也沒交過。”哦~原來在偷師啊!濃墨也需要這樣?這樣大大方方進去不也行嗎?老頭又沒禁止我們進去。
裏面的老頭站在大娘的對面,手裏拿着一根香,由于沒有風,香的白煙是直直往上蹿的,可是我們等了好一會兒,老頭都沒再動靜,香都快燒了一半了,哎喲,請不上來就能算了嘛,幹嘛還逞能啊,直接說不行有那麽難嗎?唔,估計老頭也是沒有失敗過的,拉不下臉面吧。
裏面的三人幾乎都靜止不動,我由于無聊,就把視線移了回來,觀察起濃墨來,濃墨的臉就近在咫尺,我怎麽也無法把眼睛從他臉上的傷口上移開,好好的一張臉,又挂了彩,還是我幹的,我真的暴殄天物!我的手慢慢摸上了他的眼角,嘶,看着都疼,這傷口雖然沒有再流血了,可是,還是猙獰着的,還能看見裏面鮮紅的肉,我怎麽也想不通,我甩一下尾巴或者舌頭怎麽就把濃墨的臉割出了這麽深的傷痕來,我到底變成了什麽?我的牙齒會留下齒印,指甲也會,這麽深,當時一定流了不少血吧。
“别動。”他又抓住了我的另一隻手。
“還疼嗎?”我問。
“我是男人。”他還是盯着裏面看。
“你哪是男人啊,頂多是個男孩!”
“噓,你看!”濃墨讓我看裏面。
不知什麽時候,老頭手裏的香已經沒有白煙往外冒了,“來了,不可能啊!怎麽可能被招上來呢?”濃墨的表情極度不可思議。
“大爺的鬼魂來了?”我問,不是說不能嗎?老頭也太厲害了吧!這也行?好吧!他确實是個厲害先生,一直都是,雖然我還是這個鬼樣子,可是如果沒有他,我說不定早就不知道變成什麽了呢。
“那會不會是招上來了别的什麽東西?”我問,呃,我又在質疑老頭的能力了。
“聽着。”濃墨又來捂着我的嘴。
“老頭子呢?他來了嗎?”大娘問。
“來了,就在這個碗裏,重彩。”他喚了重彩一聲,夏重彩拿過去一個香爐,老頭把香爐擺放在碗的後面。
大娘立刻熱淚盈眶,她趴在桌子上,看着那個碗,“我怎麽看不見呢?我爲什麽看不見他?”
我舔了一下濃墨的手心,濃墨整個人僵了一下,然後觸電般地拿開了捂在我嘴巴上的手,還放開了握住我手的手,我瞥了瞥嘴,終于可以說話了,“我也看不見!濃墨,你看見了嗎?”
“這種方法,我不懂,不知道師父是怎麽請的,又是以什麽樣的形式請的,怎麽會看不見鬼魂呢?奇怪了。”濃墨皺着眉頭說。
“他在哪兒呢?”大娘又問了。
“就在碗裏,你要問什麽他聽得見,他要說什麽,我幫你傳話。”老頭說。
“好,好,你幫我問問,他在下面過的好不好。”大娘哽咽着。
“他說很好。”老頭回答,我和濃墨對望了一眼,我不知道老頭在撒謊還是打爺在撒謊。如果大爺是真的被請上來了的話,就真的是大爺在撒謊,大爺撒謊情有可原,他本來就是瞞着大娘做了替死來換取大娘安康的。
“那他有錢花嗎?”大娘又問。
“不是剛寄的錢嗎?”老頭回答。嘎?這就沒錯了!是真的大爺上來了!老頭真的把大爺請上來了!再看濃墨的表情,他也表示想不通。
“在下面有看到兒子女兒他們嗎?嗚,不知道你們怎麽樣了?”說到這裏,大娘幾乎泣不成聲。
“他說讓你别請他上來了,你要好好過生活,往前看。”
就在這時,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碗裏開始往上冒,可是大娘好像沒有看見似地,繼續盯着碗口,“濃墨。”我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