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下去了,走吧。”濃墨對着客廳喊道:“阿姨,我帶阿璇先下去了。”
我媽在廚房裏探出頭來,“你們早飯還沒吃呢!去白頭山又不遠,這個點兒有車嗎?要不要璇子她爸送你們過去。”
“不用了,叔叔還要上班呢,我們拿幾個包子就行。”濃墨說着便要去拿包子。
“哎等等,這個都拿着!”我媽又從廚房裏拿出了一袋包子,“這剩得都帶着,路上吃。”
“謝謝阿姨,阿璇,走吧。”濃墨結果包子,我從桌上拿起兩杯豆漿,遞上一杯給濃墨,“喝掉。”
我爸從洗手間走出來,邊走邊擦臉,“濃墨啊,你們晚上回來吃晚飯嗎?”
“叔叔,可能不會,如果太遲的話,就沒有車了。”濃墨仰頭喝掉了豆漿。
“那你們好好玩啊!”我媽說。
我爸把濃墨拉到一邊,“是不是要給璇子做什麽法啊?”他小聲地問道。
濃墨看着我說:“會給師父看一下,已經十八歲了,現在的情況比較穩定,會視具體情況制定方案。”
我爸拍着濃墨的肩膀高興地說:“好,好!那趕緊去吧!如果要回來,打個電話,我就去接你們!不回來也沒關系,多玩幾天,璇子都沒去過白頭山呢!趕在開學前回來就好了。”
“叔叔阿姨再見。”濃墨說。
“爸媽,我走了啊。”我也跟着打了招呼。
關門的瞬間,我聽見了媽媽哀怨的聲音,“璇子才剛回來啊!我都……沒抱過呢!”我默默地流了一滴汗。
我們的電梯在往下降,“濃墨,我們真要帶大娘去白頭山嗎?”
“嗯。”濃墨閉目養神中。
“你知道的,去那裏,根本見不着她老伴,這不是騙人嗎?大娘見不到老伴的鬼魂,會很失望的。”我說。
“嗯。”
“嗯你個麻雀!說人話!”我怒,就知道敷衍我!
“我給你肯定的回答了。”濃墨說。
“那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呢?”我再怒。
“意義就是……”濃墨慢慢的睜開眼睛,就在這時,電梯門開了,濃墨一把把我拉到他身旁,“你還是來了。”電梯裏面的鏡子倒映出了大爺的身影。原來濃墨是要引他出來,所以才說出這麽欠揍的話。
“你不能帶她去白頭山。”她當然是大娘。
“請求别人做事是要有條件的。”濃墨對着大爺說威脅的話,眼睛眨不眨一下,太不尊老了!
電梯門又開了,進來了一個男青年,我立刻迎了上去,“哥哥,我的眼睛好像出血了,你幫我看看,好疼!”
“啊?”他一聽這麽嚴重,慌了,“眼睛怎麽會無緣無故出……”
“我命令你現在閉上眼睛,電梯門在一樓打開的時候,你醒來,走出去,然後完全忘了在電梯裏發生的事。”他靠在電梯壁上,閉上了眼睛,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朝濃墨點了點頭。
“小姑娘不是一般人啊。”電梯裏的倒影說。
“你接受我的條件嗎?”濃墨繼續說。
“我告訴你。”電梯層顯示的是二樓,然後停住了,門也沒打開。
“濃墨,電梯故障了?”不是這麽衰吧,我第一次回來就遇到了電梯事故?
“沒事,鬼有這個能力,這樣好辦事。”濃墨握了握我的手,“你說,你是怎麽來的?是不是存在什麽交易?”
“你保證,我告訴你來龍去脈,你不去告訴我老伴真相。”大爺說。
濃墨扣起大拇指,四根手指豎了起來,“我發誓,不會告訴她。”
“這個交易我是自願的。”他的聲音裏透着滄桑與無奈。
“看得出來,你不是被逼迫的。”濃墨說。
“幾年前,我們一家幾個年輕一輩都出了事,隻留下了我和老伴,唉……突如其來的噩夢讓我們的生活跌入了谷底,有一回,我走在路上,看見了一個算命先生,他給人無償算命,我就去了,沒想到,那算命先生說我的命很值錢,他随口說出了我家發生的災難,然後說我老伴的陽壽要盡了,他問我願不願意把命給賣了,說我賣了命可以換回老伴的衣食無憂而且,還能延長她的陽壽。”
“你知道是把命賣到這裏的?”我問。
“我起先不知道,我同意之後,他帶我見了這個房地産開發商,說明了意圖,就是用我的命來填湖,爲了這樓盤的好風水,他願意出高價買,我就答應了,然後就僞裝成在這裏做工無意中死的,開發商按照約定給了我老伴很大一筆賠償金。”
“而且還把你的運勢和命都續給了你老伴。”濃墨說。他昨晚在書裏查到了大爺鬼魂所帶的符,那是轉命的,把未用的輪回給了大娘,濃墨告訴我,這也是逆天而行的,誰做的,也太大膽了!
“你竟然知道了,對,我的命終結于此,也就沒有輪回了,我輪回的運勢全部都加到了她的身上。”
“我知道了,你要不要見她?”濃墨問他。
大爺遲疑了一下,說:“不要了,不要見了吧,我能看見她,她看不見我,陰陽相隔,見了又如何,我能看見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那我去回了她。”
“哎,等等。”大爺忽然說,“你帶她去吧,散散心也好,去白頭山,還可以修心,就帶她去吧。”
“她可是去請你上來的。”我忍不住說,還是會失望啊,那大爺說了這麽多都白說了啊。
“請不到也好,斷了她的念想吧,她的思念是我最大的牽挂,唉,麻煩你們了。”電梯裏映照的的身影消失了,電梯又開始往下降,恢複了正常。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那個男青年睜開了眼睛,徑直走了出去,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怎麽回事?要遲到了?不會吧!難道我在家裏看錯了?”他用力甩着手機,“不可能啊!”我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啦,保重哦。
“阿璇,你有注意到大爺說的風水變好的問題嗎?”我搖搖頭,他繼續說:“填了湖之後,風水就變得極差,怎麽可能變得好?如果不是那個算命先生是個假的,那麽就是他說了謊,但是,算命先生卻一口說出了大爺家發生的事,就不是假的,說明他在風水上說了謊,就是不知道他和開發商是不是串通好的,又或者開發商也被蒙騙了,阿璇,即使是一個陰謀也不可能搭上一整個樓盤!”
“說簡單點好嗎?我混亂了……”我搖搖頭,這什麽跟什麽啊?
“是這樣的,一個算命先生不可能在街上大海撈針地找一個人去填湖,如果他早就查到了這麽一個人适合去填湖呢?”
“你别吓我!你的意思是……大爺一家的性命有可能是被謀殺的!然後借此來讓大爺進入這個局!再後來就用這個風水來害我們這一棟樓的人!”爲什麽可以這麽輕賤人命?這還是人嗎?誰這麽惡毒!
“阿璇,這麽說來,那大爺就是被騙來的,他要是知道自己一家有可能都是被謀殺的,他的魂魄還會甘願被困在這裏嗎?”濃墨一語驚醒夢中人,對啊!
“可是我們沒有證據證明他是被騙的,沒有證據證明他們一家的死不是巧合!”我說。
“你們來了啊?我這把老頭啊,可等了好久了!”大娘竟然找到我們跟前了,千萬别聽到我們說的話才好啊。
“大娘,不好意思啊,你吃了嗎?”我給濃墨使了個顔色,濃墨把手裏的一袋包子伸了過去。
“大娘,你拿幾個包子吃。”我說。
“我早吃過咯,要見老頭子啦,我一夜都睡不着喲!”她笑眯眯地說。我餓心裏愧疚起來,她見不到怎麽辦?我明知道她會撲個空,根本見不着,可是我們還是騙了她。
******我是騙子站住的分界線******
車子開了門,司機收了錢,把我們放下了,小面包車揚長而去。白頭山,我想象中的白頭山,應該是山頭白白的,這樣才能稱着這名字啊。裴老道說,這裏滿山的桃樹,到了開桃花的季節,漫山遍野都是桃花,就連我的龍墜上都沾染了桃花的味道,這是白頭山的味道。這個季節,已經沒有半朵桃花了,整座山一整片綠油油的,我猜,上面都挂滿了桃子。這裏,是濃墨小時候住的地方,濃墨學道的地方,是不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我對這裏又有很熟悉的感覺,一股油然而生的親切感。
“大娘,小心點。”濃墨小心翼翼地扶着老婦人。
“小伢子啊,你真的是這裏的道士?”大娘問。
“嗯,你要找的道士應該就是我的師父,高人高師傅。”濃墨說。
“哦~好像不是姓高啊,我要找的道士是一個個子很高的道士啊,我很多年前啊,來過這裏的,他不姓高,個子非常高,你已經很高了,可是啊,他比你還高,長得……”老婦人看着濃墨,腳步放慢了,“長得……”
“怎樣?”我湊上去問她,她眯着眼睛回想着。
“師兄!”一個身穿一身素色衣服的女孩一路小跑着下來了。
“重彩。”濃墨對着她笑了一下,重彩?重彩!一股無名的火焰從我的頭發尖往裏面鑽。
“你好,我叫夏重彩!”她首先向我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