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方露露算過。”濃墨說。我看着他,他的眼裏閃爍着什麽,“兇多吉少。”
“她去哪兒了?做什麽了?和誰在一起?”
“我不是神仙,阿璇,她在正南方位,命向虛弱。”他說。
“具體在什麽位置?”我心裏吊着一塊大石頭。正南方位,我們這裏的正南方位……
“如果沒錯的話,是圖騰山。”圖騰山,果真被我猜到了,那地方,有點神秘,上次是亂糟糟地被濃墨抱下山的,而且也隻走了一條圖騰路,什麽太平天國之類的還沒弄清楚,一切隻是猜測而已,方露露爲什麽會去圖騰山呢?她又發生了什麽事?
“報警嗎?”我說。
“沒用,這是非正常的力量,報警沒用,解決不了,後續問題可以讓警察接手處理,現在不行。”濃墨一口否決了這個問題,他不是很冷血嗎?怎麽會管方露露的死活?
“你想怎麽做?”我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去一次圖騰山。”他真的打算救她。
“快高考了,濃墨,你現在想蹚渾水嗎?”我說。
“阿璇,以前這種事,尤其是你身邊的人,他們隻要遇到難處了,你都不顧我們的組織去幫忙,今天是怎麽了了?”濃墨注意到我在跟他唱反調,不太對勁。
“你不是通常不喜歡插手别人的事嗎?今天又是怎麽了?不怕惹得一身腥?”我拿他的話反駁他。
“你還在跟我鬧别扭。”
“濃墨,不是我在跟你鬧,是你逼我的,你不是不知道我要什麽答案,可是你呢,濃墨,你爲什麽要傷我的心?你是道士,你把自己當道士看,又爲何要入紅塵,我不傻,你對我做的事情,這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你先是把我繞進你的漩渦,現在呢,又告訴我,我們的感情不值一文!在你成仙得道的道路上,你遇神殺神,遇佛弑佛,你連我們最基本的感情都可以不要,因爲你是道士,你看到不能存在于世間的東西都要替天行道,如果我是蛇妖呢!如果我是真正的蛇妖,死的就是我!我和其他人有什麽不同?我以爲是不同的,濃墨,我以爲我應該是不同的吧,因爲你不會對别人做那些對我做過的事說過的話,可是你對我都這般殘忍,我就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你現在還去救别人?别假惺惺了好嗎!你不過是衛道士裏的一員。”我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反而變得輕松了許多,我不喜歡冷戰,濃墨和我冷戰的次數還少嗎?我是女生,我承認自己别扭,可是濃墨呢,爲什麽他比我還别扭?就不能把話說清楚嗎?非要我逼着他說,他才表達自己的想法,雖然表達完之後,我一直很苦悶……
“你生氣我說的那句話。”這家夥的心是火柴做的嗎?不劃就不會有反應?
“你要讓我翹辮子啊!我能不生氣嗎?”我真想把濃墨拍扁。
“我說的話有錯嗎?我說我是道士,阿璇,我難道不是道士嗎?”他一臉無辜的表情,氣的我轉身就要走。走了幾步,後面人就拉住我,“阿璇,你用得着去想不會發生的事嗎?你竟然爲了那些無所謂的事就把我打入冷宮,我冤不冤?”
“就算不發生,你說這話就是不可原諒!”我掙紮着,“小心我咬你啊!我的尖牙已經很久沒用了!
“爲什麽要爲了假象的事而破壞真實的生活呢?你要答案,我隻是給出了能給的,阿璇,你會好的。”
“你以爲你這樣說了,我就會原諒你?沒門!”
“我沒有祈求你的原諒啊,是你先跟我示弱的,這不,你都找我說話了,不是故意的嗎?”
“你這無賴啊!”
“嗯,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咬你!”
“這裏肉多。”
“……”我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青面鬼是怎麽回事?”
他松開圈着我的胳膊,讓我進去了,“吞噬别的鬼魂來提高自己的鬼氣,阿璇,我懷疑布置鎖魂陣的人和青面鬼有聯系!鎖魂陣是索取收集鬼魂的,而青面鬼的漸漸強大,正是靠吸食魂魄來實現的!我打出了青面鬼身上的魂魄,生命和你攜手也破了無頭鬼身上的魂魄,顯然,無頭鬼是受青面鬼控制甚至指示,兩個人的作案方式都是一樣的,那些散魂我都是要交給師父超度的,因爲散魂被吞太久,會形成兩個極端,一個極端是投不了胎怨氣十足,另一個極端是時間太久而喪失心智,這樣的魂魄都是不能自己投胎的,也不能讓它們遊離于人間,必須得超度才行。”
“那麽那個人把青面鬼變強的目的是什麽呢?爲何又要找上我?”我不明白。
“阿璇,裴家老道之前跟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你是難得一尋的寶,是很多人争搶的,這其中利益我以後再告訴你,那個人的目的就是你!所以你要呆在我身邊,這樣才安全。”
我們和好了,詭異的和好方式,卻是我和濃墨專屬的,恐怕也隻有我和濃墨這種實力懸殊才會衍生初出這種奇怪的東西吧,雖然我不大樂意他的解釋,我任性,我作,我矯情,但是我還是沒他辦法,在濃墨面前,我總是先認輸的一方。
盼望着盼望着,星期天來了,依然沒有方露露的消息,而方露露的氣數正在慢慢減弱,我和濃墨不得不去一趟圖騰山了。
一大早,我們就打包好了需要帶的東西,因爲還是有一樁事萦繞在我心頭,所以,我有點走神,濃墨現在已經确定無疑是璇王在天上的戀人,圖騰山可是璇王被貶下凡所呆的地方,那也是濃墨前前世自己布的局,要讓璇王想起他的,這次濃墨去了,會不會想起來呢?他想起來和璇王的情誼之後,會不會後悔自己親手殺死了她呢?
“我們到了,下車吧。”濃墨拉了一下我的手,我才從自己的心思裏走出來。
“哦,把包拎好哦,這些給我,這你背着。”我分配好裝備之後,就和濃墨下了車。
圖騰山,我第二次來這裏,這次是帶着目的來的,我們來救人,在這一片山裏去救一個人實在太艱難了,但是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來了。
“濃墨,我們這次走哪條路?”我們站在山腳下,看着巍巍高山。
“方露露的氣命在山頂,這次我們走練魂路,救人即挽魂,走。”他說。
由于是星期天,圖騰山上人不少,基本都是附近的學生,我們上次走的圖騰路即使是旺季,走的人也不多,這次走的是兩大主路之一,練魄路,人可真不少。在這樣繁華的旅遊小山上,怎麽會有活人被困在上面呢?上面可是廟宇啊!
“媽媽,那個住持真的是死了嗎?”在一個樹蔭下,一個小女孩揪着媽媽的衣服問。我在一邊的草叢裏鑽出了個頭,我沒想偷聽的,我可是在撿小石子,無意中聽到的,況且,她們是坐在人比較多的地方,哪算偷聽啊。
“嗯,小孩子不要說這個字,被神仙聽到了可是要割耳朵的。”她媽媽剝開一根香蕉,遞給小女孩。是嗎?我摸了摸自己還健在的耳朵,這是忽悠自己女兒的話吧。
“媽媽騙人,晚上指月亮才會被割耳朵。”她咬了一口香蕉,把屁股往旁邊的石凳上挪了一下。晚上指月亮會割耳朵,這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時候家奶吓唬我說對着月亮噓噓才會被割耳朵,我耳朵也還在,呀,我是不是洩露了什麽……
“這樣也會被割耳朵哦!住持呢是圓寂了,不是死了,知道吧,以後就這麽說。”她媽媽點了一下她的鼻子。
她撇撇嘴道:“可是爲什麽這麽多年都不腐爛呢?老師說,小動物的屍體就會腐爛啊。”
“住持升天了啊,都當神仙了,身體就可以保存啊,神仙難道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嗎?”她媽媽解釋道。肉身不化,我小時候就聽說過了,很想來膜拜一下,奈何一直沒有機會,上次連山頂都沒去成。
“那這根紅線又是幹嘛的啊?”小女孩揚了揚蓮藕一般的手臂,上面綁着一根微粗的紅繩子。
“噓!”也不知道她媽媽是不是故意逗她的,“這可不能告訴别人啊,這是神仙保佑你的,戴好戴好,别拿下來了,媽媽花高價買的。我伸長了脖子,就是一根紅線嘛,好神奇啊,我也要去買一根!
“阿璇,好了沒?”
“我在這裏!”我從草叢裏鑽了出來,吐了吐嘴裏的一根小草,蹦跳着走到了登山台階上,那對母女很是驚訝地看着我的舉動,我尴尬地摸摸頭,對濃墨說了一句,“鑰匙找到了!真是,從山頂往下扔,還不是被我找到了!”她媽媽聽了我的話,更加驚訝了,我嘿嘿一笑,指着濃墨說:“我表哥,人比較調皮。”
“阿璇。”濃墨走到我跟前,“說什麽呢?東西找好了?”他的眼裏噙滿了久違的笑意,好看到我以爲我覺得都可以在他胸前挂上一塊牌子寫上“合影三十,取景二十,握手四十”的牌子了,我終于知道我爲什麽舍不得生他的氣了,爲了這秒殺一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