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内部如果不一樣呢?我害怕不一樣,在體檢的時候被查出來怎麽辦?”我不安心,“要不,我去找査承彥商量商量!他要和我一起體檢,應該知道能不能的!”
“你敢!”濃墨突然怒了,我被兇得愣了神,他估計也覺得自己反應過大了,調整了說話語氣,“我是說,你去找他做什麽?他現在就希望你去找他呢!他希望你回去你不記得了?非要去攙和一下讓他再想起這件事?”
“可是我的骨頭裏面會不會也和别人長得不一樣?會不會被照出來?”
“阿璇!”他走到我跟前,“你真的很好!不會出問題,我還在呢!我們會一起去,别怕。”他的眼睛看着我,我在裏面也看見了自己。
“好吧。”我移開了眼睛,實在受不了他那眼睛,像深淵一樣。“那就順其自然了。”真要是有什麽事,也是命,再說了,査承彥應該和我們一起,沒必要怕的。
******我是體檢要注意的分界線******
“明天體檢了唉!早上不能吃東西啊,嗚嗚,今晚一定多吃點!”同桌抱怨道:“璇子,你怎麽不說話啊?這麽沉默!”她提高音量,“明天體檢啦!”
我的頭往旁邊歪了一下,“體檢怎麽了,你這麽哀怨?”
“你看我這小肚子!”她拿起我的手,在她的肚子上摸了幾下。
“軟軟的啊,很舒服。”
“林璇!”她抓狂,“這不是重點好不好!有小肚子啊!我長胖了好多啊!還要稱體重!真是天要亡我啊!我告訴你啊,你到時候,排隊要排在我後面,幫我擋着稱,别讓别人看見!”她急哄哄地說。
“肉嘟嘟的挺好的啊,多可愛。”我還想長肉呢,健康爲美啊,太瘦哪兒好看了。
“你瘦子說話不腰疼!”她氣呼呼地說:“哼,你看你這腰!”她掐了一下我的腰,“這才是女人的腰啊!哪知道我的痛苦啊!”
我剛張了張嘴,她的手就捂住我的嘴,“停!别說了!就讓我哀傷一會兒吧。”
我扯開她的爪子,翻開筆記本,她又湊過來,“璇子!”音量之大,震得我耳朵都快吐泡泡了。
我歪着頭等着她說話,她神秘兮兮的說:“哎你知道嗎?我們班方露露今天沒來。”方露露,我們班唯一的四個女生之一,之前曾經因爲濃墨是我表哥這件事,還鄙視過我的穿着和審美問題,就是因爲她,濃墨才帶我去買了好多衣服!浪費可恥啊!
“可能生病了吧,有什麽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想想看,她昨天來了,前天來了,偏偏明天要體檢了,卻不來了……”她邊說邊暗示我猜。
“真的生病了?”是不是要去看她啊,也不知道嚴不嚴重。
“啧,你這腦回路,不是一般人啊!”她又湊近了一點,“你都沒有聽說她的事嗎?”
“……”拜托,大家都很忙好不好,哪有時間管别人的八卦啊。
“她可是傍上一個混混了。”
“那是人家自己的選擇,混混未必不好,對她好就行啦。”就是好像早戀了,不過,我也管不着。
“他們關系不純潔。”
“……”怎麽個不純潔法兒?
“我跟你說啊,每年的高考體檢之後,我們學校都會勸退幾個女生,你知道爲什麽嗎?”
“因爲有病?”不讓上大學?
“因爲……”她在草稿紙上寫了兩個字,把我給吓傻了:懷孕。
“你别亂說!”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她搖了搖頭,“你啊,這都是内部消息,你當然不知道,學校四處傳播不是對學校名譽不好嘛!”
“不會吧,這麽小怎麽可能!”我不相信。
“這世界亂了去了,你這種什麽都不知道的小白,以後到社會上肯定容易被騙,明明比我大嘛,也都成年了,怎麽社麽都不知道。”她撕掉了草稿紙,死得粉碎,估計也是覺得這兩個字難爲情了,“我跟你說,亂來的學生不少,我們班大概就是方露露一個女生了,隔壁班班草知道吧,聽說在初中就和别人同居了呢。”査承彥又被冤枉了,從這點來看,關于方露露的就不大可信,都是以訛傳訛罷了。
我笑笑,“好了,快上課了,一會兒老師該來了,準備準備吧。”
果然,上課鈴聲拯救了我。沒一會兒,班主任就來了,不是吧,我看了一下課程表,确實是生物啊,班主任占用生物課堂做什麽?通知明天體檢的注意事項嗎?
班主任一來,全班鴉雀無聲,她往那兒一站,就是一個聲音屏蔽儀,不一會兒,又進來了一對中年人,大概是夫妻倆,他們倆面露出焦急的神色,妻子的身體看起來還有點虛弱,好像是剛剛經曆過什麽大事。
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講台上,底下顯然有人是認識這對夫妻的,本來鴉雀無聲的課堂因爲一對夫妻的到來,又有點騷亂起來了,“那不是方露露的爸媽嗎?”
“方露露今天沒來,她爸媽來給她請假?”
“是不是出事了啊,哎,她不是住你宿舍嗎?你怎麽不知道啊?”
“安靜安靜!大家安靜!”班主任用黑闆擦敲擊着講台,在衆目睽睽下,方露露的的父母開始不自然起來。“蔣丹。”
“到。”蔣丹站了起來。
“你知道方露露去哪兒了嗎?”聽老師這口氣,好像方露露不見了啊!方露露不見了?全班又喧嘩起來了,看樣子,她父母也不知道。他們一聽班主任的話,眼睛就都濕潤了。
“安靜!蔣丹!”她示意蔣丹回答。
“老師我不知道,她說她請假回家,還跟你彙報了。”
“她有說請假回家幹嘛嗎?”班主任問。
“沒說,她就說是請假回家。”
“你們宿舍其他人呢?知不知道?”
“應該不知道,她們都是三班的,昨天,我們放學早,她們班開班會,方露露是在她們回去前走的。”
“我知道了!坐下吧。”班主任說:“這兩位是方露露的爸媽,今天方露露給她爸媽發了一條信息就失蹤了,照這麽說,是昨晚就走的了。她爸媽已經報警,你們有什麽線索都可以提供給警察,或者跟我說。”
同桌在草稿紙上寫了一句話:我說的沒錯吧!
我回:你怎麽知道的呢?
同桌:我們班女生少,都會被盯,怎麽可能不知道?
我回:那這個線索可以提供給警察啊!
同桌竟然立馬站了起來,“老師,我有話說!”
“方露露同學談了男朋友,我這件事們班幾乎都知道。”
“我怎麽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人失職了!”班主任的聲音很大,她很生氣,我知道她氣什麽,每個班級都有眼線,一個班級的内部眼線,簡直就是磨人的小妖精,是讓人又愛又恨呐,當然,愛的是班主任,恨的是苦大仇深的同胞們,大家隻能暗地裏痛恨一下,再在被舉報的時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控訴一下,别的時候還是要乖乖的,因爲根本不知道眼線是誰啊!!!可是發展到高三的時候,眼線好像覺得天天被罵被唾棄也不好,就幹脆沒了興緻,所以班主任的消息就閉塞了,竟然有人在眼皮子底下談戀愛都沒人舉報啊,她肯定生氣啦,我爲眼線默默地點了一支蠟燭。一朝踏進卧底圈,十朝都要夾縫求生存啊!
同桌把大概的事情跟老師彙報了之後,班主任和方露露的父母都震驚了,說實話,我也震驚了,因爲,她竟然連他倆晚上出去玩的事情都知道并且都說了出來。我深深地被同桌的勇氣折服了,雖然說出來是好事。
方露露的失蹤案很快便在我們學校傳開來,風言風語也就跟着來了,當然,傳得最多的就是她和某個叫嚴彬的小混混私奔了,因爲嚴彬也失蹤了,并且一點線索都沒有,這點我覺得學校的保密工作沒做好,即使這些都是真的,她以後回來的話,面對這樣的環境要怎麽繼續學習?
體檢那天,我們早早得就來到了學校,當然,是餓着肚子的,老師說能吃點東西,但是爲了效果,我們還是不敢吃。肚子空空地站在學校門口,等着車來接,可是方露露依然沒有找到,她怕是要錯過這次體檢了,唉。
我們跟着車來到了縣醫院,我們班分成了兩撥人,一撥人先去做胸透,一撥人先抽血,我和濃墨被分開了,他被分去做胸透,而我是先抽血化驗,我們分開走的時候,他安慰我别怕,我害怕的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手,告訴自己不要慌張。
因爲四月份的天氣還有一點涼的,大家仍舊穿着薄外套,我們排着隊等待着抽血,前面的人都脫掉了一隻袖子,是在胳膊上抽血,我的心還是緊張得要命。看着長隊慢慢變短,我越來越害怕,濃墨不在我身邊,就我一個人,發生了什麽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