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麽會在這裏?”我不覺得這又是巧合。
“我是來找你的。”他說。
“有什麽事嗎?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生命用嘴巴咬着我的鞋帶,“别鬧,一邊玩去。”
他走到我的跟前,“璇子,還記得你讓我帶你去找預言大叔的事嗎?”
“記得啊。”怎麽提到這件事了,那是我失憶前第一次看見那麽血腥的事情,那個大叔,現在可還安好,失去了舌頭,到了陰間也還要受苦吧,唉。
“你的記憶回來了。”他微笑着說,我趕緊捂住嘴巴,除了濃墨,沒人知道我已經想起來了,現在我自己露餡了。
他估計是看我在懊惱,說:“對不起啊,我之前不是故意要瞞着你的,我是……”
“我知道!”我不也瞞着他很多事嘛,不需要這樣的。“你還沒告訴我,你爲什麽知道我在這裏呢。”
“這還是要從那個預言大叔說起啊,你都不奇怪我爲什麽認識他的家?”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因爲剛剛對濃墨吼了,我心情實在不太好,沒有心思去猜謎。我說:“因爲你認識他。”
“璇子好聰明啊!”他笑道:“我之前去找過他算未來。”
“唔,這和你來這裏見我有什麽關系嗎?”我不解,看他身後還背着個大書包。生命咬我的鞋帶咬煩了,幹脆去嗅嗅裴豐的腳,太不禮貌了,我用腳把生命給往邊上輕輕踢了踢。
它又湊上去,聞了裴豐的腳還聞他的褲子,之後,又在上面蹭了蹭,裴豐擺擺手說沒事,我也就不管了,這生命除了我和誰也不親啊,怎麽和裴豐這麽自來熟?當它噌的連右邊耳朵也像沒了的時候,我又輕輕踢了它一下,喂,留點節操好不好。
“璇子,他跟我說,我今天來在這裏解開我心頭的一些疑惑。”他的眼睛含着滿滿的波紋。看着我幹嘛,不,不會那疑惑和我有關吧!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猜想,撓撓頭說:“因爲他說在這裏,我想起來你家離這裏近,就先去了你家,可是你家在建房子,沒看到你人,我就自己先來了,沒想到竟然歪打正着。”
“嗯,我現在住在我舅舅家,你也去過的。裴豐……”
“你現在什麽都不要問好嗎?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麽,今天我是來找答案的,答案找到了,我就告訴你。”他沒讓我開口問下去,他知道我要問什麽。
“那麽,你今天就要呆在這裏嗎?”這預言有說時間點嗎?
“應該會,你在這裏有認識的朋友嗎?不知道這件事什麽時候會發生,我想借宿一宿。”他問。
“綠兒!綠兒你出來。”身後傳來了思源的聲音,我回頭看了看,這不是有現成的嘛!
我跟思源招了招手,“思源,過來,這個是我的同學,叫裴豐,他今天在這周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沒地方住,不知能不能在你家住一晚。”
他糾結了一下,“可是我家徒四壁,二叔沒了,現在就隻有一張床而已。”
“你二叔的床呢?”裴豐問。
“在,不過很長時間沒整理了,而且我二叔是得了病才……”
“沒關系的,我不介意,隻要有床就好,我還得感謝你呢。”裴豐說的很是輕松,一點也不在乎,睡去世的人床,真的……沒關系嗎?
“要不,你睡我床,我打地鋪!”思源說,他還挺好客的,和我幾年前見到的那個抓黃貓子的小男孩根本不是一個人,那會兒子他的脾氣可沖了,也是,我可是在不知不覺中壞了他的好事。
“我就睡你二叔的床吧!真沒事,就這麽說定了,謝謝你啊!”裴豐說完,他背後的書包好像就被什麽東西撞擊了一下,這時一直在耍無賴的生命突然趴到裴豐的身上,伸出爪子對着裴豐的書包亂刨。裴豐一手扶住書包,一手去撓生命。
“生命!下去坐着!”無法無天了,我在這兒都敢這麽放肆,看來平時是太縱容它了。
“裴豐哥,你的書包裏裝什麽寶貝了吧。”思源調侃道。
“是啊,一點肉脯,生命還真有品味呢。”他蹲下身去撓了撓生命的右耳,“它竟然少了一隻耳朵,我剛發現,這個小家夥還是個吃貨呢。可是這個肉脯不能給你吃哦,我要它有用的,以後再慰勞你啊。”生命嗚咽着去舔他的手,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即使是濃墨每天跟我在一起,還給生命喂過不少次食,它都不太靠近濃墨,裴豐還沒給它喂過食呢,這可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裴豐難道狗緣特别好?
“那,裴豐你在這裏吧,我現在要回家了。”我本來就是要回家的。
裴豐站起來,“我送你吧。”
“不用。”我拒絕的很幹脆,可是又覺得太幹脆了,然後又加了一句,“我的意思是,這裏離我家也不遠,哪還用的着送啊,對了,你如果有什麽事,打我電話。”他點了點頭。
我好不容易才把生命從他的腿上給扒拉下來,可一放手,生命還是要咬它的褲子,我生氣了,“算了,你跟着新主人吧,我走了。”我還沒走幾步,生命又屁颠屁颠地跟了上來,裴豐朝我無奈的笑了笑。
回到家我道床就睡,腦海裏卻還在回想着那驚人的一幕,怎麽狠得下心?真殘酷,我甯願多花點時間去把陳老太變回正常人來,也不要以這種極端的方式去結束她的生命,年紀大了又怎樣,救回來也活不長了是嗎?這句話濃墨怎麽說口的,我氣他的冷血,我不知道爲什麽會對他的冷血這麽生氣,就好像,以後我變成真正的妖怪後,他會親自收了我一樣,就好像,我要做回正常人,他也要收了那蛇妖的可憐的蛇氣一樣,我怕看到那樣的場景,他手持佛塵,不顧念半點情誼,對我說:“蛇妖,你不該存活在世間,今天我要替天行道。”我越想越冒冷汗,不知不覺,我就睡着了。朦胧中,我看到自己床前趴着個黃黃的東西,黃黃的東西,我揉着眼睛想看清楚,它有長長的的尾巴,斑點黃蛇!斑點黃蛇!你終于出現了!你可知道我有多傷心,斑點……
“醒了?”我揉着眼睛坐起來,看見我床邊并不是斑點黃蛇,而是濃墨,他坐在我床邊,“阿璇,你做什麽夢了?”
“我夢到斑點黃蛇了,可能是有所思便有所夢吧。”我低下頭說。
“你爲什麽想見到那條黃蛇?”他問我,我不敢看他的臉。
“我已經欠了他的了,我不能再欠下去,我隻是想謝謝他,僅此而已。”
“真是這樣嗎?”他問。
“真的,我保證,我不是那條蛇,那條蛇的前世,前前世的戀人和我都沒有關系,我隻是想不再多欠那條蛇和斑點黃蛇什麽。”我擡起頭看他,卻發現濃墨也在低着頭。
“你還在生我的氣?”他的聲音低沉。
“陳老太應該已經斷氣了不是嗎?”我心情低落,棺材一封閉起來,她是活不了多長時間的,裏面的空氣有限,再加上她的絕望,肯定不久就一命嗚呼了,而我竟然沒有伸出援助之手。
“說到底,你還是沒有原諒我,我來給你分析一下好了。我們怎麽去救人?首先,村民們都是知情的,他們應該認爲生命第一,爲了自保,除了陳老太就是除了威脅,我們倆是不可能繞過那麽多人去把她救出來的,再次,我們不知道她什麽時候下葬,肯定是計算時間等到咽氣,然後再下葬,等到她被下葬,那時候她也咽氣了,所以結果都是一樣的。”濃墨說的沒錯,可雖然他說的是事實,我還是受不了他說話時候的冷血,他以後會不會也這樣冷靜去分析我的存在,然後再冷靜地處理掉我?
“現在什麽時候了?”我問他。
“天要黑了。”想不到我已經睡了這麽長時間了。
我看了看手機,“沒有未接來電或者短信,裴豐沒事找我,我眼睛略掃過屏幕上的日期,今天農曆十五啊。”那晚上不是有滿月了。
“農曆十五,怪不得他們要在今天急着處理掉陳老太!”濃墨恍然大悟。
“農曆十五怎麽了?”我忙問。
“月圓之夜,如果她真的是有征兆,在月圓之夜就會變成真正的僵屍。”
“爲什麽?”
“月光精華和陰氣如出一轍,每月由月缺到月圓,也是陰氣由衰轉盛的時候,妖精鬼怪的靈力會達到頂峰!而我這種修道之人的靈力最爲低下,我怎麽把日子給過忘了,看來,這種相對太平的日子真會削弱我的意識。”濃墨站起來,他叮囑我:“今晚不要偷偷出去吸取月亮精華,聽到了沒有?”
“可是裴豐他今天好像會出什麽大事。”
“對,裴豐下午去思源家住了,他跟我說,幾年前的那個預言大叔也給他做過預言,說是今天會解開他一直以來的疑惑,還有哦,我跟你說個很奇怪的事情,生命對他特别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