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女孩子,不念書就要圖嫁個好人了,打工也沒幾個好年頭哦,主要是父母不放心。”家奶歎了口氣。
“男方什麽來頭啊?”
“小學同學,家境不錯,在街上有個做生意的門面,你薛大伯大媽其實就圖一個知根知底,同學嘛,相互之間脾氣秉性也了解,家離得不遠,對方父母什麽人品底子都能打聽出來。”
“我們這兒好像遠嫁的是不多,可是我們生物老師說了,從人類遺傳學來說,嫁的遠挺好的,對于改良基因好,生寶寶也聰明。”我自言自語道:“唔,這麽說來,混血兒長得好看加聰明是有原因的。”我又想到了一個事例,“近親結婚很多傻子吧,和這個理論差不多,家離得近,祖輩沒關系也倒好,我們村到沒有傻子,鄰村好幾個傻子,據說爸媽都是正常人,我估計也和這個有關,說不定他們之間隔得關系并不多,從姓氏上就可以分析出,我們村,有幾個大姓,鄰村隻有一大姓氏,除了幾家,剩下全姓陳。”
家奶笑着說:“一句話你就能說出這麽理由來,在我們老人看來啊,子女要離得近,才能相互照顧到,有事也可以商量。一個女孩子,年紀輕輕就嫁到離家很遠的地方,有很多不好的地方的,受了委屈,家裏人摸不着看不到,擔心啊!而且,這家離得近,還可以通過暗中走訪,多方打聽知道對方父母厚不厚道,這是直接關系到孩子的一生啊,誰家父母不在乎。”
“這是芳芳姐正好遇到一個喜歡的人,要是這近的地方,沒有喜歡的人呢?要是芳芳姐喜歡的人,離的很遠呢?也要強迫她嫁進點嗎?”我覺得這是個不可調和的矛盾。
“伢子哎,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就知道,結婚是很現實的事情,不是兩個人,而是兩個家庭,這也确實難處理啊。”家奶坐到我的床邊。
我把糖果盒撕開,“我有兩包,濃墨呢?”說到糖果,我真誤會他了,還沒跟他道歉呢。
“一家兩包。”家奶摸摸我的頭說。
“可是……不是應該在酒席上發糖嗎?”怎麽提前給。
“我們家璇子長這麽大都沒見過新娘子嫁人哦,也是,我們村比你大的男孩子居多,都是娶新娘子。家奶告訴你啊,這個敲定日子的時候,不論擺不擺酒,請不請那麽多人吃喜酒,都要挨家挨戶散喜糖喜煙,這個費用算在男方家。”
“還有這樣的事啊,她哪天嫁人?”感覺我們昨天都還是孩子,今天她就要嫁人了,她自己當孩子還沒當完全,就要嫁人持家帶孩子了,我心裏不知是要高興還是替她難過。
“農曆下個月初六,你芳芳姐要你做娘家這邊的陪嫁丫頭。”家奶摸摸我的腦袋。
“陪嫁丫頭是不是就是伴娘?”
“嗯,那頭來接人的時候,陪着她一起過去的,我們這邊不會去人,娘家人是第二天去。”家奶站起來,拿走的我超大号臉盆,“葵花籽吃多了上火,适可而止啊,你答不答應,答應了家奶就去回話。”
“這樣……不好吧,她們薛家不是有閨女嘛,我一個外人會不會被诟病啊?”我猶豫着,其實我很喜歡芳芳姐的,也很想去湊湊熱鬧,畢竟沒當過伴娘,也沒參與過,好心動,可是,薛二叔家有女兒啊。
“這個沒事的,她們素來不太合,你們感情好嘛,想去我就去說,不想我就回掉。”家奶作勢要走。
“想想想,就說我答應了!”我急忙答應了下來,是她邀我去的,沒關系的。
“什麽事你答應了啊?”濃墨手裏拿着兩包糖進來了。
“那你們倆玩。”家奶說完就出去了。
濃墨把糖包往我床上一丢,我詫異,“幹嘛啊?”
“爲了證明我的清白,你現在再說我搶你糖試試。”他長腿一跨,坐上長闆凳,腿搭在桌檔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哎喲,誤會解開就好了嘛!我跟你道歉行了吧,濃墨大少爺,都是小的錯了,您就看在我”我把糖又扔還給他。“我才不想圖你的糖呢。”
“我不愛吃。”他又扔回來,“這麽大了還吃糖,幼稚。”他頭一揚,不看我。
“不是愛不愛吃的問題,沾點喜氣,懂不?這可是喜糖!”我對他的不屑嗤之以鼻,又砸了過去。
他的頭扭過來,眯了眯眼睛,說:“喜糖沾喜氣我知道,可人人家結婚你沾喜氣是想……你不是應該吃人家考大學的糖嗎?”我體内有一股很沖動的東西要噴出來。
“難道真的是想……”他又加了一句。“啪”我舔了舔舌頭,唔,幸好那隻是武器,不是我真正的舌頭,太完美了。
“你,你太狠了。”那邊的濃墨捂着眼睛叫喚,哼哼,活該。“啊,疼死了。”啊?真下手重了啊?
“額,濃墨,你怎樣了?喂,我沒掌握好力度嗎?哎喲我這沒輕沒重的。”他還是捂着眼睛,“要不,讓舅舅給看看去……”
他說放開手,牙齒森森的,“你舅舅又正事要辦,管不了那麽多啦。”
好啊,又騙我,哼!我屁股挪動了一下,躺一點下去,不理他了。
“啧,叔叔真的在做一件好玩的事,你要不要出去看看?”他說,才不信呢。
“喵嗚~”這時,外面傳來小黑的聲音,怎麽了?濃墨剛剛說舅舅……不會又是,那個小兔子精來報仇了?
“什麽情況啊?我舅舅怎麽了?”我急了。
他風輕雲淡地說:“沒什麽,在給小黑鼻子上擦大蒜。”
“爲什麽呀?”難道小黑感冒了?
“叔叔剛剛把一個人從醫館帶回來了,那個人晚上打電瓶,耳朵裏進了隻蟲子,還不小,可是他弄不出來。”大電瓶,注意了,這可不是什麽電子遊戲,也不是沒事在家打電瓶車,而是這裏某項工作的特有稱呼,一到這個季節,夜間的田野裏就會有星星點點的打電瓶的人,就是身上背着一個充滿電的大蓄電池,頭上戴着一個很明亮的廣口燈,可以照很遠,手裏拿着一個長長的通電的杆子,幹什麽?電魚蝦黃鳝泥鳅什麽的,把魚蝦電暈,然後裝進籠子裏,通常一個人,夜深人靜到處跑,不僅要能挨吓,還很累,掙的都是辛苦錢。廣口燈會招來很多蟲子,估計就是這樣進到耳朵裏的吧。
“這和舅舅給貓鼻子擦大蒜有什麽關系啊?用貓去撓他?”我不解。
“叔叔說,這樣,貓就會撒尿,用貓尿滴進耳朵裏,小蟲子就會出來。”他說着有點好笑地看着我。
“嘶,人家都那麽可憐了,你還好意思笑。”我對他翻白眼。
“我是笑你,不知爲什麽,看着你就很好笑。”
“眼睛又癢了?”我兇狠地看着他。
“好好好,我是來問你,要不要去墳場弄清楚情況的。”他終于正經了起來。
“我也想說呢,自從在車上見到了老鬼之後,它們就沒進到我的夢裏了,我們真要自己去找它們啊,這不是很奇怪嗎?”我又糾結了。
“其實墳昨天已經開始在遷了,不過剛開始就出了很多靈異事件,現在又停下了。”
“啊?什麽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嗎?”
“傳開了,這種忌諱的事,肯定是很多人所盯的點,昨天很多機器莫名其妙地壞了,還有人員扭傷撞傷的,所以停工了。”濃墨說。
“開發商有退卻的意思嗎?”我比較關心這個。
濃墨皺了皺眉,“目前不知道,但有害怕的意思。”
“下周是演出,要送走歐陽,下下周是芳芳姐結婚,我要去陪嫁,現在這遷墳又在堵着,什麽時候才能找到老鬼呢。希望芳芳姐的婚禮一切順利才好,老鬼好像一直在我身邊,我怕給她帶來厄運。”我原來想的太簡單了,隻顧着自己歡樂,現在說到正事了,我才發現,我好像不應該答應她。
濃墨把腳從桌檔上拿下,從闆凳上站起來,走到我的床前,“你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養好你那兩塊皮,到時候才能幫助該幫助的,保護該保護的,别想太多,十幾年的道法我可不是白學的。”
不得不說,濃墨的話讓我煩躁不安的心再次平和下來,接下來還有很多等着我去做的事呢,歐陽,不要急,就該送你走了。
“我猜,這裏面是一個橘子!”我指着那個袋子對査承彥大喊。
査承彥搖了搖頭,手伸進了那個袋子,“你過來,自己摸摸是什麽。”
“好,摸就摸!誰怕誰啊!”我一閉眼,手進去了,“啊!有蛇!”我吓得往後跑。
裴豐攔住我,“怕什麽,我也知道他的弱點。”
“是什麽?”我問。
“他平生最怕聽的歌就是《橄榄樹》!”裴豐從兜裏拿出一個口琴,壞笑着看着査承彥。
我也壞笑着看着査承彥,同時,默默地捧起玉佩,歐陽,你可以一起唱了。
“不要問我從哪裏來,我的故鄉在遠方……”査承彥倒下了。
台下響起了一片掌聲裏還混合着女孩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