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記得了?”我猜他說的是,我這次幹的壞事都記得,以前幹的壞事都忘了,包括家奶說的他和我通通摔傷的那次,肯定是我幹的無疑。
“沒什麽,牙齒有什麽别的感覺嗎?”他用鑷子敲打着我嘴角兩邊的牙。
“沒有。”
“你說你把人家弄到醫院去了,這事怎麽收場?”濃墨夾起一塊酒精棉,沾了沾酒精。
“濃墨,我問你啊,我是不是跟蛇有關?”他眉毛動了動,我連忙按住他手上的鑷子,“别急,聽我說完,我不是傻瓜,你不讓我碰蛇,裴豐也不讓,我的關節可以自由活動别再跟我扯什麽吉尼斯紀錄那些奇人,沒人能突然長出我這樣鋒利的牙齒,還帶着毒液。”我掏出蛇墜,“你看,這是我在搬家那天發現的,壓在箱子底下,還有,我在箱子裏還看見了廢棄的眼鏡,我問了費東喜,不需要我介紹吧,你們認識對不對,她說我本來近視,可有段時間,我視力恢複了,還對事物感知很敏銳,據我了解,蛇也同樣視力很差勁,雖然無法理清這順序,但是就是很像啊!對了,我還見到了我出事那天晚上的目擊者,他跟我說他見到我被黃鼠狼攻擊了,所以……”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離我很近,呼吸的氣息都噴在我的臉上,他的氣息起伏變大了,“所以什麽?”
“我以前被蛇精給附身了是吧!”我給這些荒唐的事下了個結論。
濃墨在聽到我的最後一個字時,呼吸氣息又變得平穩了,“額?是啊,差不多是這樣的。”
“那這個呢?”我龇了龇牙,“這個怎麽算?後遺症?我是這樣想的,我被蛇精附了身,被黃鼠狼盯上了,然後被它們咬了,破了氣,蛇精走了,可是因爲影響時間太長,所以現在後遺症越來越突出,是這樣嗎?”
他把鑷子放回酒精棉筒裏,“差不多是這樣吧。”
“難道你們就沒有辦法幫我弄掉嘛!”我大呼,“你們一老一小兩個道士,都拿我沒有辦法?就這點破事瞞了我這麽久!還虧得我聰明伶俐,花見花開,人見人愛,不然還不得被你們耍得團團轉現在還被蒙在鼓裏!不就是一個蛇精嘛!告訴我要怎麽阻止,一起想辦法啊!”怪不得不好意思跟我說明呢,原來是太丢人了,怕砸了自己的飯碗吧,搞不定啊搞不定!
濃墨的嘴角抽了一下,“你先坐好,你現在關鍵一點就是戴好龍墜,壓制住體内殘留的蛇氣,蛇墜已經對着這個沒辦法了。”
“我不是一直戴着嘛,還是變異了,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不管用啊!你們就不能想點實際辦法?”
他的嘴角又抽了一下,“我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把你的吊墜的蛇氣給收集起來送去給師傅清理,這件事這幾年一直是師傅自己在做,現在我在這裏也比較方便取。”哦~怪不得老道每隔一段時間都來調戲我的吊墜呢,原來是有這樣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還是在變異不是嗎?”
“師傅說,會結束的,要再過一段時間,以前是沒有經驗,沒控制好你的蛇氣,所以才出事了,阿璇,你再忍忍,雖然現在比較困難,但會好的!”他的雙眼放着光芒,流動着喜悅的花漾,我托着腮,啊,真好看,好好看的眼睛,真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濃如墨,這名字誰給起的,舅媽還是舅舅,這麽有才!
“阿嚏!”我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濃墨的眉毛皺了起來,“是不是今天在大塘口還沾了水?”
“沒,沒有!”根本沒有碰到水好不好!“是査承彥接住我的,我連一點震動都沒感受到,就聽到了響聲,哪有沾到什麽水啊!沒看到報道嗎?客車是直接飛過去的,嗯?飛過去的……而且啊,還沒人發現我們,在人趕來之前,我們都走了。”我拿手比劃着,做着飛翔的手勢。
他把鑷子從酒精棉筒裏拿出來,“啪——”地一聲放在桌子上,“自己敲牙齒,發現不對勁明天就帶你去拔牙!”然後起身走了。
什麽人嘛,喜怒無常,期待新房子趕緊蓋好吧,不然我的壽命得縮短多少年啊!我也無趣地起身準備回屋去聽家奶的教誨,他們在裏屋肯定聽了很長時間的牆角了。低着頭悶悶不樂地走着,忽的又撞上了一尊佛,擡頭一看,濃墨一臉撲克地站在我面前,“你,你,你怎麽又回來啦?”
“離姓査的那小子遠一點,他不是普通人。”我再傻也知道啊!他今天是故意暴露給我看的,不過我看不出來他有什麽想對我不利的地方。
“離姓裴的那小子也遠一點,他也不是。”到目前爲止,我覺得他也沒有任何想對我不利的地方。
“醫院裏的那個深度中毒的售票員阿姨,我這算是蛇毒吧,要怎麽辦啊?”我趕緊轉移話題,我不想和濃墨吵架。
他轉身要走,我一下子蹲下去抱住他的大腿,“我都和别人商量好了,要找你去超度歐陽的鬼魂。”
他咬牙,我繼續加子彈,“大塘口你也順便去一下吧。”
“嘶,林璇你個蠢蛋!我分身啊!”他終于忍不住了。
我抱緊他的腿,讨好地說:“我們一起去嘛,好表哥,好哥哥!你是天底下最好的表哥了!”
“先解決哪個問題?”
“中毒的,這最緊急。”我可憐兮兮擡頭看着他。
“師傅,我不同意。”濃墨緊握着手機的手因爲激動而泛起青筋,“就沒有别的辦法?不行,肯定還有别的辦法,師傅。”
“什麽辦法?濃墨你把手機給我!”我要搶濃墨的手機,他把手一舉,那個大高個再加一個大長胳膊,我哪夠得着。
“把手機給我吧。”不知什麽時候,舅舅出現了,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卻很威嚴。濃墨的手僵了僵,最後還是遞了過去,究竟是什麽辦法,濃墨這麽抵觸。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了,高老先生,嗯,就這樣吧,再見。”舅舅放下手機,對裏屋喊道:“媽,玉芝,我帶着兩個孩子去醫館配解毒藥方,你們先睡吧。”
我跟着舅舅要出門,濃墨一隻手按住我的肩膀,他……不想讓我去……
舅舅也注意到了,他拿起一串鑰匙,對濃墨說:“先去吧,這件事不能勉強,要自己決定。”
我大概猜到這解藥和我有關了,俗話說“解鈴還須系鈴人”,人是我咬的,毒是我放的,解藥出在我身上可以理解,我點了點頭,跟上舅舅,濃墨按在我肩膀上的手雖然松了點,但還是沒放。
到了醫館,舅舅拿出一根非常尖的竹簽,用酒精棉擦拭了一下,“璇子,藥引就是你的血,你要是願意,舅舅就給你紮,隻要一兩滴就好,願不願意全在你自己的想法,說真的,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們始料未及,你基本信息已經知道差不多了,不管之前是對還是錯,到了這一步,我和你家奶她們商量好了,現在這條路由你自己選。”
“阿璇。”濃墨喊了我一聲,他應該是怕我疼。
“我願意,不就是一兩滴血嘛,隻要能救命,一碗也沒關系……”話還沒說完,濃墨很重地拍了我的頭一下,我白了他一眼,伸出手給舅舅紮,“不要告訴家奶。”這是我最後的一句話,因爲後面就隻剩下我殺豬般的叫喚了。
第二天,舅舅就帶着我的血做的藥引,再配了點養氣補血的藥草送去了醫院。而我,則和濃墨來到了最近常出事的大塘口。
濃墨拿着羅盤在塘邊尋找着鬼氣找了一圈也沒找着,“阿璇,你确定你是看見有鬼跟着車的?”
我點點頭,“真的,千真萬确!我和査承彥說的時候,他好像都知道那個鬼一樣,不過還沒說出來,司機就昏迷了,所以我也不确定,是臉色很青的鬼。”
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到一處樹下,躲避灼熱的太陽,“我記得你以前都跟我提到過一個老鬼,在你失去記憶之前,他不僅攻擊過你,還出現在鎮上的龍燈祠堂裏,參與了一起事故,這件事我以後再告訴你,你仔細想想,記憶中有沒有一個青面鬼的印象。”
我搖頭,“好像沒印象,記憶碎片太多,太混亂。”
“一般這樣的經常出車禍的路段,不是地形問題,就是替死鬼的問題,這和水猴子是一樣的道理。但這樣的鬼氣,通常隻存在于某個地段,若不是那輛車有人命什麽的,是不會有鬼跟車害人的。”他解釋道。
“可是,事故确實是出現在這個地段的啊!”這樣就更迷糊了,這裏沒有鬼氣,地形也沒有問題,不是急轉彎,不是坡路,也沒有其他的問題,爲什麽會出事不斷呢?那個跟車鬼又是怎樣的存在?臉色鐵青的,還攻擊過我,“濃墨,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他看見我的吊墜後就走了?”
“你記起來了?”他驚奇地看着我。我心裏砰砰跳起來,不是我記起來了,而是,鬼奶奶說過的,有一個老鬼認識我的吊墜,那個老鬼和濃墨口中的老鬼如果對上号,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