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說數據不精确,我們能怎麽辦?”另一個聲音,好像是開發商的人。
“這鬼地方,我再也不想來了,上次測量光尺子就壞了好多!随便拟個數吧!”
“那怎麽行,我們又不是老闆,以後還要幹活的!去去去,你去那邊。”
“憑什麽我去那邊啊!你去你去!”
“你不去我就去告你……”後面聲音太小我聽不見。然後我就聽見腳步聲往這邊來了,我怎麽辦啊,我這樣就會隐身不會被看見嗎?
我小聲地喊:“喂,有人過來了,我不躲還好,也沒必要見不得人,現在倒好,怎麽辦啊。”被發現了,我還能說是迷路或者夢遊到這裏了?可是地下的聲音卻消失了,不是吧,臨陣脫逃,就留我在這裏?原來鬼也不能相信啊!
我小心翼翼地擡起頭,想把頭發重新弄起來,突然一陣風從地下往上吹來,我的頭發就全飛起來了,風還就從我這兒出來的,頭發絲絲亂舞,“喂,你搞什麽啊?”一個測量工的聲音。
“啊,鬼啊啊啊~~~”
“啊?鬼,鬼?哪裏有鬼?啊!鬼啊!快跑!”
等我歪歪扭扭地站起來時,他們已經全被吓地屁滾尿流地跑了,有一個不小心滑到溝裏,連滾帶爬地爬起來再跑,沒有一個敢回頭的,我這才明白過來,我被鬼利用了,她想利用我吓跑開發商。
“喂!”我朝他們喊,我不是鬼啊!
聽到我的聲音,有一個人回過頭來看我,“鬼啊!頭和腳都是反的啊!”頓時雙眼一翻,倒地不起。另一個則腿上綁着火箭跑了。
想起來了,怪不得吓着人家了,我試着轉動着脖子,脖子在我的控制下回來了,然後我又把腳給轉過來了,這可怎麽辦,關于轉動關節,我還不能控制自如,要是一不小心在大庭廣衆之下把頭給轉過來了,不是把大家給吓死就是被大家給打死,太危險了,剛剛我隻是拽了下頭發就把後腦勺給拽到前面來了,這還得了!
我看了看手表,時間已經不早了,該走了。走了幾步,我又折了回去,看着不遠處那個暈厥的人發愁,他的同伴跑了,民間有句話叫上午陽間,下午陰間,說明下午陰氣重,他一個被吓到失去意識的人,在這無人的墳地,周圍還是一幫和他有仇的鬼,總歸不好,我要是不管,若是他的魂被勾了去那不得算在我的業障上,不行不行。
想了許久,我搬不動他,也不能看着他,還不能找人來,于是我去翻了翻那片草叢,翻到了先前濃墨給我的黃符。來到了倒黴蛋的身邊,倒黴蛋的臉上三顆痣,分别在額頭和兩頰,長得很喜感。我把它塞進了那個倒黴蛋的衣兜,唔,搞定。不好意思哦,我不是有意吓唬你的,希望你醒來後就忘了吧,千萬别記得這麽可怕的事了。在心裏說完這句話後,那個倒黴蛋的全身突然僵硬了一下,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動了動,然後全身又軟了下去,這麽快就做噩夢了,我真是罪人啊。
“生命~”在村尾,我喚了一聲,然後屏住呼吸等待着它的猛烈步伐的到來,好一會兒也不見生命的影子,通常我粗魯地吹一下口哨,生命都會快速分辨出來我的聲音,然後快速飛奔而來,今天哪兒去了?去思源家門口看看,看還在不在原地。
我轉了個彎,看見了趴在地上的生命,剛要上前,便看見它正虎視眈眈地看着前方,而前方是一條小綠蛇,小綠蛇正吐着蛇信子,“呼…呼…”這是生命發怒的前兆,不過小綠蛇貌似并不害怕,它身子未動,尾巴一甩,越過它的頭,打在生命的頭上,動作飛快,幹淨利落,生命徹底怒了,小綠蛇飛快地遊動着靈活的身段,爬上了身邊的樹,生命怒氣沖沖地擺着尾巴在下面用爪子刨樹根。
我吹了聲口哨,生命一聽,爪子一收,調頭就跑來我身邊噌,喉嚨裏還哼哼着,顯然還怒氣未消。我走到樹下,看着樹上的小綠蛇,它也看見了我,它本來是呈往上爬的姿勢的,然後幹脆盤在樹上,頭朝下看着我,蕩了蕩腦袋,又吐了吐蛇信子,好像在哪兒見過,既然我之前和蛇有過淵源,那就可能是見過的。
生命趴在書上,兩腿蹬啊蹬表示不服,我拿起旁邊的斷樹枝去搗那條綠蛇,綠蛇收回蛇信子,再收起盤在樹上的身子,又要往上爬,“站住,快下來!”快來跟我們家生命單挑,我都舍不得打它,你居然甩了它一尾巴。沒想到,小綠蛇蛇身一震,竟然艱難地在樹幹上調了頭,真的屁颠屁颠倒着爬下來了,哎呀媽呀,該不會要咬人吧,我拉着生命的一隻耳朵作勢要跑。
“璇姐,你在幹嘛,在墳場發現什麽了嗎?”這時,思源出來了,他這問題一出,樹上的那條蛇頓了頓。
“思源,我下次再告訴你好了,沒時間了,我上課要遲到了。”我說完這句,小綠蛇一個沒掌穩,從樹上栽了下來,生命一個跳躍要去一雪前恥。
“别去。”思源喝止了生命,他快速跑過去,拎起小綠蛇,“這條蛇我要了。”小綠蛇眼睛一翻,尾巴一直,我覺得它是暈了。
回去的路上,我簡單總結了一下收獲,有一個關鍵性的老鬼,他似乎知道我的一切,包括我的蛇墜,還可以确定我以前有鬼眼,那這麽說……思源的二嬸我也可能真的見過,她一個普通的鬼,會知道那麽多?連鬼奶奶也不清楚我的身份,她卻可以給我忠告,太不可思議了。還有,要解決小禮堂廁所的鬼的話,就要對症下藥。
唔,我又來到這個雲霧缭繞的地方了,我撲打着濃霧。
亭子那裏有兩個人在談話,我要記住,我要記住,這次我一定要記住他們談話的内容!
“濃墨!你給我眼睛裏滴的是什麽?”一個女孩在大聲嚷嚷。
“星君的墨汁。”男孩的聲音出奇的淡定。
“你給我滴的是墨汁?你瘋了啊!”女孩抓狂了。
“你不是說過我的眼睛濃得像墨嗎?這裏面我施了術,你驚恐,痛苦,開心等情緒大起大落時就會不自覺的流淚。”
“我沒有流淚啊,我現在很憤怒。”
“這術要在你忘記我的時候。”
“我爲什麽會忘了你?”
“所以不要忘了。”
“我還要等三百年的修行呢,星君答應過我的,我修行回來時,濃墨要長得高高的,這樣才能在星君罰我摘果子的時候替我知道嗎?”
突然一隻打蚊子朝我飛來,在我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我頓時痛癢難忍,手撓地脖子都快破皮了,家奶開了燈,啊,我剛剛聽見的對話是什麽?呀呀呀,我又沒記住!
“璇子,怎麽了?哪兒疼啊?”她抓住我的手,“可不能這麽抓,得抓破咯!讓家奶看看。”
我還是眯着眼睛,半眯半醒,迷糊中哼了一聲,家奶摸摸我的額頭,“不熱啊!”然後家奶掀開我的衣服,把眼睛抵在我的心窩處,“也沒發熱啊,可是身體怎麽這麽紅呢?”一般家奶檢查我發燒的方法就是這樣,如果我的心窩燙她的眼珠子就十有八九是發燒了。
我好難受,就是好癢,一撓就疼,但是很痛快的疼,身體裏有一團火要出來,但就像地底下的熔岩找不到地裂縫,無處噴薄。即使是這樣,眼睛也還是微睜着,仿佛被十斤棉花壓着那般,好困。
家奶慌着忙着要去找舅舅,我拉住她,微微搖了搖頭,“是不是在學校吃了小攤子上的東西中毒了?”家奶問我。
我搖頭,她看看了鬧鍾,說:“才三點,伢子,不找你舅舅,家奶會急死的!還有那麽長時間,你怎麽受得了哦!”我還是搖搖頭,心裏猜想這肯定是今天和鬼奶奶在現實溝通的後遺症。
“好像是花粉過敏,我今天聞了一種花,沒事的家奶。”我編了個謊言。
“花粉過敏有這麽嚴重?你除了癢可有别的症狀啊?”家奶摸摸我的臉蛋。
我又搖搖頭,手被家奶握着不能撓癢,難受着難受着就睡着了,早上醒來家奶還在給我順胸口,她輕揉地隔着衣服從上往下順着着我的胸口一直到肚子,一下一下的,就像小時候一樣,她的眼睛因爲蒼老和熬夜而深陷,但是看我醒來了,眼中還是充滿着慈愛的光,外面的天,亮了,可是家奶确實我的第一縷陽光,我的眼睛濕潤了,我真是個愛哭鬼,這點我不否認!
她撤了手,“璇子,現在好了嗎?你身上不紅了,可還難受?”
我展開一個微笑,“好了,就是過敏,現在一點事都沒有了,家奶你沒怎麽睡覺吧,我起來上學了,你接着睡。”
家奶說:“你舅媽在做早飯,我去幫忙,你是真要沒事哎!要有哪裏不舒服就講!啊!”我連連點頭,家奶就出去了。
我摸了脖子後面,還是有點癢,不過真的好多了,皮膚越發光滑,倒是沒有包包之類的,應該沒事了。我拿起家奶放好的衣服,準備換,給内衣扣上扣子的時候,我照着鏡子來,手剛摸上扣子,我扭頭看着鏡子裏自己的背,着實吓慘了。我後背一大片皮膚都出現了斑紋,一塊一塊的彩色黑棟紋,一直延伸到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