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點,你的手疼嗎?”濃墨按住我的肩膀,試圖穩定住我的情緒。
我晃了晃右手,再晃了晃左手,右手和左手的感覺沒有什麽不同,而且也沒有疼的感覺。
這時,噼裏啪啦的爆竹聲從陳大爺家那邊響起,村民們紛紛開了門,這平時晚上放爆竹大多數都不是好事。
“喲,好像是陳伯家的,陳伯是去了吧。”
“天意難測啊,人生無常啊,走走走,去看看。”
一陣爆竹聲後,陳大爺家出來了人,接應很多聞聲過去的村民,我和濃墨趕緊離開是非之地。
我們這個小鎮有這樣的傳統,誰家有人去世了,一個村的一家會派一個代表上門慰問,商讨後事,在往回趕的路上,我們迎面遇到了匆匆走着的家奶和舅舅。
“璇子,濃墨,你們趕快回家去,啊!今晚不要出來了!我們接到通知,你陳大爺沒了。”家奶邊走邊把我往家的方向推。
一進家門,濃墨直接把我帶到他的房間,“阿璇,你把手放桌上。”
我伸出右手,除了手背和手心換了位置外,其他一切正常,“是不是關節錯位了啊,剛剛在地上壓到了,奇怪,我竟然沒感覺。”難道注意力都被鬼火給吸引過去了,所以沒注意到疼痛?也不對啊,我現在也不疼,沒有異樣。
他一手輕輕握住我的腕關節,“疼不疼?”我搖了搖頭,沒感覺。
濃墨仔細端詳了我的手幾分鍾後,洩氣地說:“阿璇,你知道,你的手是從那邊轉過去的嗎?”我懵了,從表面上看,我的手和手腕對接處非常平整,無任何迹象能顯示,它是從外側轉過去的,還是從内側轉過去的,這即使要把手給扭過來,也不知道從那邊扭啊。
“怎麽辦啊?”我一激動,就着那詭異的旋轉過來的手就抓上了濃墨的胳膊,濃墨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我的手不僅不疼,還抓握自如。
“阿璇,你自己試着把手給轉過來。”濃墨看着我那威武強壯的手說。
我被自己吓得張口結舌,“怎,怎麽轉?從哪,哪邊啊?”
他很艱難地想了想,“心裏想着去轉它,就跟你想着手拿東西一樣,至于從哪邊,我看……可能……哪邊都行吧。”
我不懂濃墨在說什麽,怎麽可能哪邊都行呢,我把胳膊伸直,心裏想着,就跟我要拿蛋糕一樣,我要轉動自己的手腕,眼看着我的手心慢慢翻了下去,正要欣喜若狂的時候,濃墨按住我的胳膊,“你轉的是哪兒?”
怎麽了?我一看自己的胳膊,頓時吓得魂飛魄散,我不僅轉動了手,同時在轉的還有小胳膊,那,那是從哪兒開始轉的,我一撩開衣袖,胳膊肘在轉,我自覺地捂着嘴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天哪,我究竟是什麽東西?我的關節還可以轉動,我到底是不是人啊?
“哐當——”一聲響,把我從慌亂的思緒中拉了出來,這聲音是從我的房間傳出來的,家奶回來了?我把袖子拉了下來,不能讓家奶看見。我推開門的時候,看見舅媽正慌亂的在我的床底下打掃着什麽。
“舅媽。”我詫異,舅媽在我的房間裏,還打破了什麽,我和家奶都沒有什麽能打碎的東西吧,除了玻璃杯,可它還好好地呆在桌上呢。
舅媽跪在床底下,動作因爲我的喊聲而停頓,她并不像往常那樣很親切地回我話,“舅媽,你在幹什麽?你在給我們打掃房間嗎?”
“呃,對,我在打掃房間。”她好像才反應過來,“我是在打掃房間,你們散步回來啦?”
“嗯,家奶他們都去陳大爺家了呢,舅媽你在弄什麽?我來吧。”我要去幫忙,我和家奶住在這裏,還要舅媽打掃房間,多不好意思啊。
“不不不,你去和表哥玩吧,我來我來。”舅媽往外面退了一點,擺了擺手。
“我們玩過了,您還是出來休息下,我來吧。”濃墨不知什麽時候也來了。
沒等舅媽推辭,濃墨就蹲了下去,手一伸,從床底下撿出了快碎片,粉中帶白的,煞是好看,應該是瓷器,“咦,我怎麽不知道我床底下還有東西啊,舅媽,是不是家裏的古董啊?哦~你瞞着舅舅藏的是吧!”我彎腰瞅着碎片開心地說,像是挖到了寶貝。
咦,濃墨怎麽沒吱聲啊,“濃墨,濃墨。”我推了他好幾遍,他也沒說話,眼睛直盯着床底下,不知道是在看瓷片還是在看他媽。
舅媽這才從床底下退了出來,她拍拍身上的灰塵,臉色有點蒼白,尴尬地說:“啊,璇子啊,這是舅媽在娘家帶過來的古董,别讓你舅舅知道,這可是舅媽的私藏品。”說完她還看了看濃墨的反應,看來也是怕兒子生氣嘛,“你看,這不也碎了嘛,就沒必要再說了是吧,以後也沒有了對不對,這日子還是要過的,家還是要和諧的,倘若爲了我的私藏品而……”這句話是對濃墨說的。
“哎呀,算了算了,這有什麽好說的,誰還沒有個私房錢啊,濃墨,我們去研究别的吧。”我揚了揚自己的胳膊,拉着濃墨就走,讓舅媽自己收拾吧,從娘家帶回來的古董碎了,心裏一定在滴血吧,就不打擾她了。
我和濃墨花了一晚上時間研究了我身上的關節,最後他給我下了一個結論,“練武奇才,不要擔心,吉尼斯紀錄上的怪人多的是。”這一句話要是放到以前,應該可以打散我滿腦子的疑惑,可是現在,甭想了,我不會信的,我要去找回我失去的記憶。
要找回失去的記憶,我就要弄清楚,我以前是怎麽見到那些鬼的。他們是鄰村的,沒有這樣遷墳的大事出現,又怎麽會亂跑,我難道去過墳場?那裏那麽陰森恐怖,我又爲什麽要去呢?光想是不行的,我要再次見到他們,既然要我幫忙,那就會來找我的,于是我在學校破天荒地睡午覺了,在同桌的眼裏,我是奮鬥得太累,熬不住趴下了。
可是那次我意外的沒有夢見他們,于是我回家睡覺之前就主動清理房門口的土,可是還是相當奇怪,我沒有夢到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鬼。
由于我在夢裏見不到那群鬼,我的自虐心态開始顯現了,我懷疑我上輩子是被虐死的,因爲我竟然想去墳場轉轉。我被自己這個想法吓了一跳,我是如此怕鬼的人,卻想去找鬼了解情況,真是瘋了!
我趁一個中午,騙家奶說要去學校睡覺,實際上是往墳場去了。我不認識墳場,隻知道往鄰村村尾走,說不定我真去過那兒,在那裏見到那群鬼的。
我的性子,一到執拗的時候,就固執的可怕,所以大着膽子去了,不過是拉着生命一起去的。鄰村中午外面的人不多,農村幾年前夏天中午幹活的多,曬破了皮也還繼續到河裏挑水澆菜,往稻田裏抽水,現在到是不用再拼命幹活了,日子富裕了,房子也大多翻成了樓房,中午也很少頂着烈日了,因爲舍得花錢買長水管灌水了,也舍得休息那麽一段時間養精蓄銳了。
這個點外面沒什麽人,就意味着,墳地那塊幹活的也少,甚至都沒人。我想打退堂鼓,可是眼睛又是一陣模糊,我鼓起勇氣,他們隻是要我幫忙,還不至于傷害我,去了又何妨。
我壓了壓心頭的懦弱,繼續往村尾走,接近村尾的地方,有幾戶人家的房子比較破舊,和周圍的房子形成鮮明對比,一看就是好多年沒人住了。我好像真的來過這裏,因爲這樣的場景我很熟悉,甚至我還熟悉它的夜間模式,嗬,我自嘲一下,怎麽可能,我白天來這裏都不太舒服,晚上還來過?自己一個人?要是有人陪還差不多,但是誰又會陪我呢?我看了看腳邊緊跟的生命,除了你還有誰呢,大家夥。
“是你!”清脆的聲音從破舊的房子裏傳來,裏面還有人?這裏面還能住人?
我驚訝不已,這人還認識我,不過鄰村嘛,認識我倒也不奇怪,可是這語氣……我們有仇?
“你還沒死啊?”什麽?我,我幹嘛死啊?這誰啊這麽咒我!
“你誰啊?出來啊,我怎麽就該死了啊?”這人認識我,我也許能問出什麽來。
我盯着那老舊的房子,房子外面布滿灰塵,貌似已經很久沒人打掃過了,住在這裏面,得多難受啊。
沒多久,房子裏走出一個男生,看起來比我小上好幾歲,穿着黑色套服,全身上下的沒有一塊能看的布料,像是剛剛在泥巴裏滾過了一般,衣服上還破了好多小洞,他的臉也黑漆漆的,天哪,這是乞丐嗎?可是他說出來的話卻不像乞丐。
生命的右耳動了動,我喚了它一聲,“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