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淚鼻涕全都出來了,“救命啊!有沒有人啊!”
“嘭——”門被大力推開了,我被撞倒在地上,來不及停頓就趕緊爬起來往外沖,太慌亂,一下子又撞在來人的身上,“對不起對不起!”我抹了把鼻涕眼淚,低頭一個勁地道歉。
“你下次一個人要少來人少的地方。”是男孩子的聲音,下次?我下次再也不來這個廁所了!
“謝謝你!”我把吊墜塞進了衣服裏,吸了吸鼻子,還是沒有擡頭,太丢人了,還讓人家男生推開女洗手間的門放自己出來,真是丢人丢到家奶了!然後我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也在排練嗎?”
“我是來唱歌的,《橄榄樹》是我最喜歡的曲子,可惜啊,我爸媽從來不關心我的喜好,他們關心學生都比我多。”他說:“說多了,你回去吧。”然後他走了,我擡頭時看到了一點他的影子,在男洗手間門關上之前。我的腿一軟,幹脆就直接坐在了地上。
我撫了撫額,眼睛有點疼,最近眼睛總是會疼,有時看東西也變得不大清楚,老天保佑,我堅持到了這會兒,可千萬别讓我近視啊,一定要撐過殘酷的高中。
“璇子,你怎麽了?怎麽坐在地上啊?”裴豐從走廊那邊跑過來,一臉焦慮。
他蹲下來,也沒有要拉我的意思,我看着他,一想到剛剛的事,眼睛又疼了,“你們那邊怎麽樣?”
他眼裏寫着情況不太好,“你到現在都沒來,我就來看看,你怎麽坐在地上啊?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他作勢要來摸我額頭。
我擋開他的手道:“我沒事,就是剛剛洗手間的門有點問題,我吓着了,不過幸虧有個男同學幫我推開了,現在在裏面。”說完我想到了他剛剛的表情,就問了:“那邊怎麽了?”
他伸手把我給拉起來,我的腿還是有點不利索,借着他的力撐起來,唉,真是太怕見鬼了,偏偏我日後還避免不了,這是造的哪門子孽啊!我靠着走廊的牆壁,他說:“璇子,不是我故意針對査承彥,你表哥知道你要和蛇打交道,也反對,他們争論了幾句。”
這不禁讓我懷疑,蛇莫非和我有深仇大恨?我也不是很怕蛇啊,況且還是假的,難道我被蛇咬過隻是忘記了?那我還就是要贊同表演這個了!說不定能想起什麽呢。
“你等我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間。”說完裴豐就推開男洗手間的門進去了。我仍然不敢看女洗手間,我是無比希望它的門是關着的啊,可是……它就是開的!我隻要想想就頭皮發麻,考慮下要不要直接在門上貼上“維修中”的字樣,或者幹脆寫上“隻許結伴,不許落單,培養友誼,增進感情”,不然别人也會被吓到,過不久晚會就到了,肯定會有人來上廁所的,而且還是晚上……雖然學校裏女生上廁所一般都有邀請上一兩個好友結伴而行的惡趣味,但恐有落單的啊!
我正在腦海中努力奮鬥,裴豐從裏面出來了,這麽快!不過他那是什麽眼神啊,懷疑?懷疑誰啊?他看着我,有點遲疑地問:“你真的看見有人進去了?”這是什麽話?他難道懷疑我眼花了?我即使再被吓成了老鼠,那也得有人給我開門吧,而且我真的看見他進去了呀,門就是他關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敢置信。
他糾結地點點頭,我急了:“我沒看錯,确實進去了!還有啊,你怎麽知道裏面沒人的?”
“我不确定他在哪個蹲位,就蹲下身子看了底部,這樣我就不用一個個問了,可是沒有一個蹲位有腳……”
我還是不信,我覺得他才看錯了呢,就拉着他說:“我們去查看節目單!他有唱歌!”
大廳門口赫然的幾個大字下面密密麻麻地小字,我和裴豐找了不下三遍,都沒有《橄榄樹》這三個字。
我徹底懵了,“不可能啊!”我快哭了,“裴豐!”我搖着他的胳膊道:“我不可能聽錯的!雖然沒看到他長什麽樣子,可是我确實聽得非常清楚!他還說他爸媽關心學生都比關心他多呢!”
裴豐一驚,“他爸媽關心學生……這意思是……他爸媽是老師?”
我也反應過來了,對啊,他爸媽是老師,他是老師的兒子!我和裴豐同時對望一眼,學校的老師我認不全,裴豐應該知道。
“你想起來是哪個老師的兒子了嗎?”
“老師太多,一時想不起來啊。”裴豐搖了搖頭。
我不理解,名單裏沒有這節目,剛剛那個同學爲什麽要騙我呢?裴豐忽然像想起了什麽,他對我說:“你先去排練,我去學生會拿曆屆節目單!”曆屆節目單?那個同學不是今年的,幹嘛還來排練呢?
“哎!裴……”我想問問清楚,裴豐已經跑了。
我進去大廳時,一眼就看到了濃墨,他太高了!査承彥正冷着臉看他,我汗,不會一直僵持着吧。另外兩個女生跑去看别的班級排練的舞蹈了,還看的津津有味的。
“濃墨。”我叫了他一聲,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回過頭來看我,眼睛裏帶着明顯的不悅,看了我一眼後又轉變爲微怒。
“怎麽到現在才來?”他的話語裏有些許責備,但更多的是擔憂。
査承彥也看過來,我低聲和濃墨說:“待會兒再說,聽裴豐說你們……”
“你表哥要幹涉我們内部的活動。”査承彥接話。
“阿璇小時候被蛇咬過,她不能接觸跟蛇有關的東西。”我被咬過?那……裴豐也知道?他也這麽反對。
我拉拉濃墨的依舊,想問問是不是我又忘了,他瞪了我一眼,“閉嘴。”我咽了咽口水,禁了聲。
“既然你這麽固執……”査承彥看着裴豐,眼神明明不淩厲,但是我卻覺得有東西很強烈地想要蹦出來,他故意延長了話音,“那……就改道具。”他說完看了我一眼,然後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袋子,扔到了垃圾桶。我覺得挺不好意思的,爲了我,逼他更換方案,希望他不要生氣才好。
“我回來了。”是裴豐,他氣喘籲籲地拿回了一個大筆記本。他感覺氛圍有點尴尬,問我:,“你跟他們說了?”
我搖搖頭,“等你呢,我不知道怎麽說。”
他把筆記本往桌子上一攤,就能開始翻起來,我拉着濃墨過去看,査承彥也湊過來一看究竟。
裴豐翻得很急,這個筆記本看起來有些年份了,因爲現在的節目單肯定是打印紙保存的,哪有抄寫的啊,他拿這麽老的來做什麽?不應該是查查上一年的嘛。他翻了一會兒,翻過了一個書簽,後面的區域就全是張貼上去的,他的嘴裏念着:“《橄榄樹》……《橄榄樹》……”手在小字上面一一劃過。
“他這是在找什麽?受什麽刺激了?”査承彥擡頭問我,他的眼裏充滿了好奇,不再那麽陌生。
“找到了!找到了!”裴豐激動地指着紙張上的字,上面赫然寫着《橄榄樹》,演唱者:初二(1)班歐陽,這有什麽問題嗎?而這個時間竟是……我在心裏計算了下,是五年前!那這說明什麽呢?唱過的就不能再唱了嗎?
可是裴豐的反應卻吓了我一跳,他把那個筆記本往地上一推,好半天才跟大家說:“剛剛璇子在廁所遇見一個說自己要唱《橄榄樹》的老師的兒子。”
濃墨走過去,撿起地上的筆記本,就着翻開的那一頁問:“歐陽?”他指了指上面的時間,“你們解釋一下。”
査承彥接過去,“當年的一首《橄榄樹》驚豔了很多人,不過是在彩排時,但是這個歐陽卻沒參加演出,甚至那場演出都沒舉辦。”
我的心裏有不好的預感,我不想知道答案了,可還是控制不住問了出來,“爲什麽,爲什麽沒有如期……”
“因爲他死了,之後又有一個老師自殺了。”査承彥不鹹不淡地答道,臉上一絲波瀾也沒有。
我的身體抖了一下,好像一個繩子套上了我的脖子,而且還是我自己套上的,勒地我透不過氣,我似乎看見一個女人在惡狠狠地對我笑,“不,我有人愛!我有爸媽!”
“阿璇!”“璇子!”“璇子!”我這才回過神來,發現濃墨和裴豐抓住我的手,我,我剛剛好像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還,還叫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