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老師就有擔憂了呀,輪流給我們四個做思想工作,什麽千萬别關系太過親密啊,學習爲主啊。裴豐和我關系好,就被流傳出各種版本,家奶就表示過對裴豐的好奇,還不是一般的好奇,是賊好奇!裴豐一來我們家,家奶就各種旁敲側擊,這點……和誰好像來着……
我在大家探索的眼神中敗下陣來,洩氣地舉起一隻手,拇指和小指相扣,口中念道:“我發四……誓……咳,我發誓,我沒有任何想法,咳,我,我以林璇從小到大的人品發誓,我絕對絕對……”該怎麽證明我是早戀絕緣體呢?
“停,璇丫頭,我們現在不是說這個,我問你,你昨天傍晚有沒有見過什麽人?做過什麽特别的事情?”老道眯眯眼,頗爲無奈道。
“就是這個啊!我說的就是這個!我隻是去坐坐,我們真沒談戀愛,我們隻是好朋友!”我強調。
老道收回眼神,“你去誰家了?”啊?他不知道啊?
“是璇子的同學,叫裴豐,關系是很不錯。”家奶答道,又瞅着我說:“你想哪兒去了。”我确定我臉紅了……
“高中同學還是初中同學?”說這話的是我那個表哥,這有區别嗎?不都是同學嘛,隻見他好看的眉毛皺成了蚯蚓,又是一個愛皺眉的人。
“高中的。”
他又問:“一直同學的,還是高中開始的?”
“高中啊。”
他的眉毛更皺了,扯了扯嘴角,“還真有心,呵。”怎麽看怎麽不像在笑,像是鄙視,又像在……自嘲?我馬上又把這個想法推翻了,他幹嘛自嘲啊,那就是鄙視咯,那他又幹嘛鄙視呢?!
我挑了挑眉表示不滿,“表哥有何指教?”
他低下頭,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我看不清裏面的東西,“你經常去?”
“還好吧,不太經常。”主要是裴爺爺太熱情,每次都弄得我不太好意思,還有就是裴豐最近也不怎麽叫我去他家玩了,可能他也不好意思吧。
“璇丫頭,在他家可還見到什麽人了?”老道打斷了我們莫名其妙的談話。
“他爺爺。”嗯?這話聽起來怎麽有股不對勁的味道,“裴豐爺爺。”我重複道,證明我沒罵人。
“還有呢?”
“小八哥算嗎?”小八哥除了話多就是話多,嘴巴沒個消停的。
老道表情頓時有點僵硬,家奶趕緊說:“有沒有奇怪的事情?”
“沒有。”除了裴豐從頭到尾都臭着臉。
老道摸了摸胡子:“那這就奇怪了,不應該啊。”他眼裏盡是不可置信。
家奶用手碰了碰老道,低聲說:“确實看見東西了,你再仔細瞅瞅有什麽不對勁,說看見之前,眼睛還模糊過。”
我總算明白過來了,是昨晚我撞見鬼的事啊!老道不是那麽單純的送表哥來!我想起來了,我脖子上的吊墜他送我的時候,說什麽來着?辟邪!這下失效了吧,我掏出吊墜對老道說:“這個你拿回去吧,該看見的我不還是看見了。”
老道看着我手裏的吊墜,眼神突然變了,“拿過來我看看。”我從脖子上解下扣環,放到老道手上。
表哥也湊過去,研究了幾分鍾,他們對看了一眼,表哥問我:“讓誰碰了?”聲音不再漫不經心,而是帶着一種不容拒絕的語氣。
我咽了咽口水,“裴爺爺。”我心虛,因爲我違背了老道囑咐的話,給别人碰了。我立刻辯解道:“裴爺爺隻是想看看嘛,怎麽會有關系呢……”看着老道淩厲的眼神,我後面的話又吞回了肚子。規矩還真多,辟邪的東西,别人碰一下就失效了,那不是很差勁,保不齊是什麽次品呢。
我小心翼翼地問:“吊墜出什麽問題了?跟裴爺爺有關?”
“你這腦子,當所有人……”
“濃墨。”表哥正要對我批評指正,卻被老道打斷了。
老道對我說:“璇丫頭,以後這個吊墜再不可被别人碰了,當然……和你的裴爺爺無關,一般人碰都會損它的靈氣,你且收好,放在衣服裏,不要再拿出來了。”
我内心顫顫的,表面上還是裝作很淡定,“我以後還會看見嗎?就昨天那個……”
“不聽話是要吃虧的,眼前虧啊!這墜子折損了,也沒辦法修複了。”老道閉了閉眼,我自動理解爲不想看到我,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說的就是我這樣的了。
一普通人,遇到東西的概率是不大的,鬼能遇上一個八字輕的并且看見它們的也不容易,昨天遇上我這個正衰弱的倒黴蛋是小明奶奶的千年等一回吧。八字輕八字輕,這是老道說的,就是因爲輕成了鴻毛,爸媽會克的我立馬提前回爐,所以至今都缺乏完整的愛,我深深地讨厭老道,咦,這話我以前說過?
我内心顫抖,家奶是面部顫抖,她一個勁兒地請求老道幫忙,老道一個甩眼,我這個當事人就喪失了知情權,在我的嚴重抗議聲中,我被我那高個子表哥無人權地架到房裏去了,我最後聽到的一句話是:“這就是我帶濃墨回來的原因。”
他帶我表哥回來的原因就是爲了我?一聽家奶說我看見東西了,就把表哥打包送回來,我第一反應就是給我驅魔……
我頗爲怨念地望着關上的房門,這是舅舅家一直空着的房間,雖然沒人住,可是房間裏一應俱全,整整潔潔,像是未随時回來的人準備的,對面就是我在舅舅家長期駐紮的房間,我猜,這就是表哥的房間吧,這麽輕車熟路,是第一次回家?我有必要了解下他的情況,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以前從家人嘴裏,就隻知道他學道,其他一概不知,這樣可不好相處。
“表哥,你……”
“叫我名字。”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沒想到學道之人這麽不拘小節,直接叫名字……
他站在桌子前,一手撐着椅背,一手撐着桌子,眼睛看着我,就像看動物園的猴子,我有點不自在,站着都不自然,手也不知道往哪兒放,我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啊,我幹脆一屁股坐他床上,眼睛不去看他,這下子,總算輕松不少。
“那個……恐怕不好吧,會被說沒大沒小的。”我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了,在心裏嘲笑自己,面前的不過是我表哥嘛,見到陌生人也不需要這麽緊張啊,昨天連鬼都見到了,還有比這更可怕的?
他說:“我不習慣多出一個妹妹。”什麽啊,沒禮貌的是他好不好,我暗自腹诽,你以爲我樂意多出一個哥哥啊,哼~
“那好吧,我就叫你濃墨好了。”我擡起頭,對他笑笑。
他聽到我這麽叫,怔了好半晌,直到我拿手在他面前比劃,他才說:“你叫我什麽?”
我眨眨眼,太不尊重人了吧,這個時候走神,遂不太情願地又喊了一次,“濃墨!”
他的眼睛如墨一般漆黑,裏面本來很沉,流淌着光芒的光芒忽然就滲透了出來,他笑了。我的記憶裏,裴豐經常笑,他很愛笑,我喜歡看到他笑,很陽光溫暖很好看,我多次禁不住誇獎他的笑,我認爲他一笑,隔壁班的班草査承彥絕對寶座不保,我也想象過査承彥的笑容,本來就很好看,再一笑豈不是……也幸虧他不會笑。而濃墨的笑,無法形容,我能說很動人嗎?不過,這個大帥哥是我表哥,哈哈,我該多自豪!
他眼裏笑容更深,“走,帶我去鎮上逛逛吧。”也行,更方便套話,嘿嘿。
“你是說,你不走了?”我的聲音差點把小餐館的屋頂給掀了。
濃墨尴尬地環視了一下四周,幸好這個點也沒人來吃飯,就我們倆用餐,然後他點了一下頭,表示我聽的沒錯。不好意思,我一激動就忘形,他不走了,我頓時心裏樂開了花,一圈圈煙花在我頭頂散開昭示着我解放了!以前舅舅還能打着他兒子不在家的借口摧殘我,現在可不能名正言順啦,濃墨才是舅舅唯一的兒子,哈哈,他不跳火坑誰跳?
濃墨估計見我突然笑的無比燦爛,也被我傳染了,他的頭微微前傾,隔着桌子貼近我,嘴角一勾,“你很高興啊?”
我龇牙咧嘴道:“我當然高興啦,你可是我親表哥,阿喂,怎麽說我們也是表兄妹對吧,又這麽多年沒見,你一點兒爲人兄長的責任都沒盡到,現在有這麽一個大好機會,你表現的時候到了。”
他挑眉等我下文,我脫口而出,“你們家醫館……”
“要合并了我知道。”半路截了我的話,他斂了眸光,收起笑容,縮回頭,往後靠去,很明顯是不想搭理這個話題,看來真不怪舅舅這麽早就逼我學醫,他這寶貝兒子一說到醫學,就做面癱狀,不高興了,和裴豐相處久了,碰上這麽一個陰晴不定的表哥,我還真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麽來烘托我熱烈歡迎他回家的氣氛,我不是來多了解他的嘛,一開始就冷場,誰來教教我該怎麽繼續啊!
“裴某某來電~某某來電~來電~”一連串震天女高音吓得我差點沒從凳子上跳起來,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地歡天喜地,濃墨眯眼瞥着我,我沖他尴尬地笑笑,然後手伸進口袋,摁了接聽鍵,“唔,裴豐,我,我不在家呢,你不用來接我,我這裏離學校沒多遠,我一會兒自己過去,行,那待會兒見哈,拜拜~”挂了電話,我對面的表哥終于從面癱恢複了一點表情,他的兩條好看的眉毛皺在了一起,我注定要惹他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