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近鳥籠就聽到聲音了,清脆洪亮,耶?誰在叫?我掃射了一下四周,最後眼神定格在那隻有綠色羽毛的鳥身上,仔細一看,是隻綠八哥,它的嘴一看我就能想象那是嗑瓜子兒的,彎彎的,鼓鼓的。呵呵,芝芝阿姨?應該是裴豐的媽媽吧!
我瞟了下樓下的裴爺爺,他還在吹胡子瞪眼,裴豐倒是一直低着頭。綠八哥又開始嚷嚷,“芝芝阿姨!芝芝阿姨!”然後它伸出一隻小爪子,在我面前揚了揚,似乎是讓我看什麽,它的腳爪子上有一個紙筒,是系在腳上的。耶?還會送信!在我的印象中,隻有信鴿會吧,這可是八哥啊,還是這麽古老的送信方法。我欣賞了一會兒它的爪子,它還繼續伸着,甚至從鳥籠裏伸出來,眼睛直直聽着我的兜,我可沒帶瓜子兒啊,我一看,原來鑰匙串兒拖在外面,我幹脆掏出來把玩,上面的小挂件就是裴豐他們那次跟我回家時舅媽那次送的,我當時準備放書包上的,然後就放鑰匙挂上了。
“撲騰——”八哥拍着翅膀,歡騰地對着我手上的綠豆小碗大喊,“芝芝阿姨!芝芝阿姨!”由于我沒來得及防備,手離它較近,被它的利爪抓破了。
“小畜生!給我閉嘴!看你幹得好事!”裴爺爺的罵聲吓得我一震,牙齒一磕,本來還覺得小八哥嘛,也沒什麽,可是,他竟這樣的勃然大怒,哪裏有剛剛那慈祥加精怪的模樣。
小八哥被一吼,頓覺委屈,一爪子踢開鳥籠,揮揮翅膀就走了,好霸氣的感覺……
“小姑娘啊,你的手破了,我帶你去清洗一下吧。”裴爺爺是不是精分啊,不然怎麽會從剛剛的暴怒變得這麽和藹可親。
“裴爺爺,你的八哥跑了。”我提醒道。
“沒事,它會自己回來的。”他要過來帶我去洗手。
“我來就好,爺爺,你去午睡吧。”裴豐攔着他也有,拉着我就走了。
後面傳來一聲歎息,“唉,男大不中留啊!”我差點沒摔跟頭。
洗完手後,裴豐說:“去我房間談吧。”
“你爺爺他……”總亂說話。
裴豐笑道:“他就這樣,愛開玩笑,不用管他,去我房間吧!先要包紮一下。”
他的房間倒是比較正常,在意料之外。書籍占了一面牆,他的好成績是理所當然的,不像我,閱曆淺薄,不愛看名著,隻知道瞎玩。
“坐吧!要喝茶嗎?”他很有禮貌。我連忙擺手,剛剛裴爺爺給我倒了一大杯,再喝就要上廁所了。
“你好點了吧?”“你好點了吧?”我們幾乎同時問出口。
“好多了。”“好多了。”好尴尬,又是同時……
“那個,你媽媽的名字裏是不是有個芝?”我趕緊借此轉移話題。
他茫然地看了我一下,然後像是想明白了什麽,急忙說:“是啊,你剛剛聽八哥喊的吧。”
“嗯,它好像挺喜歡我的小挂件的,我想應該是想吃小碗裏面的綠豆吧。”我笑道。裴豐撕開一個創可貼,創可貼的兩邊剪開兩個小口子,我把手上伸過去,他輕輕按住我的大拇指,将創可貼對折着壓上去,我第一次見到有人這樣用創可貼的,貼得特嚴實。我眼睛在四處打量着他的房間,咦,有一個圓圓的東西挂在牆上。
“咦,那是不是銀項圈?”
他起身去拿給我看,“是啊,可是上了初中就沒戴了,有點幼稚。”他說完還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銀項圈就是銀子打造的,銀手镯的放大版,舊時有銀項圈的就代表着是家裏寵着愛着的小寶貝,可以保佑孩子健康成長,可長大了總是要拿下來的,一代代傳下來,可以作爲傳家之寶了,有人剛拿掉之後,會感覺不适應,更有甚者會發燒生病,這時人們就可以看到它的神奇所在,小明也戴了一個在脖子上,可見裴豐在家裏是很受寵的。
“你是不是想問昨天的事?”沒等我開口,裴豐就自己說了,我點點頭。
“因爲我爸在做水運的生意,要變天了,我去土地廟上香,想着在下暴雨前回家,沒想到看到一大群人在看天空,我覺得好奇,就四周瞅瞅,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于是看到熟悉的衣服了。”這一切都是很有理有據的,雖然覺得還有疑問,可是我信了,有的時候就隻是巧合而已,我更願意認爲是我想多了,可他生病了确實真的。
“你記得要熏澡哦,昨天真的謝謝你!時間不早了,下午還有課,我該走了,拜拜。”
“想走?留下喝綠豆湯!”裴爺爺……他不是睡覺去了嘛-_-||
下午濃墨把書包往我桌上一扔,剜了我一眼,然後坐到自己位子上去了。我也心虛,裴爺爺非要我留下喝綠豆湯,盛情難卻啊,那隻好打電話讓濃墨給我帶過來啦。又剜我,才剛剛和好就得冷戰了?一上課,班主任就給我們換了位子,我和裴豐做了同桌,理由是,要我好好跟着班長學習。我詫異,他當學習委員不存在啊!裴豐本來就對我好像有那麽一點兒啥啥,現在又要做同桌,淡淡的憂傷……
上課的時候,濃墨和程潔聊天聊得熱火朝天,差點氣得老師當場掀桌,一下課濃墨就被叫到辦公室了,回來時,後面跟着個班主任。他又來幹嘛,況且第二節課是數學課,這可是一件稀奇事,不是大事件,他絕對不會占用數學時間的。他一站到講台上就隻說了一句話:“蕭濃墨和林璇坐,林璇同桌和蕭濃墨互換,現在上課,下課換!”我看了一眼他們,彭程麗眼睛有點紅,而濃墨……則面無表情,他應該不好受吧,他們的事情老師怎麽知道的……而我,又關我什麽事啊!我哀怨地歎了口氣,發現旁邊的裴豐一臉被煮了的表情……
下課鈴聲一響,濃墨就搬着書包過來了,而裴豐死死的抓住桌角,恨恨地說:“究竟誰告的密!我們才做了兩節課的同桌!”
大家議論紛紛,說班幹告密的可能性最大,老師的眼線也有不少,還有一種就是喜歡早戀的男女主角的人。
“濃墨,你不要難過,也不要怪任何人,畢竟你們還小。”放學的路上,我試圖安慰他幼小的心靈。
“我幹嘛怪别人?信是我寫的……”
“啊?你怎麽做……”
他神秘一笑,“腦子壞了而已。”咦……他不僅對中午我的事不生氣,還笑了,看來我擔心是多餘的,可是……他爲什麽笑啊!又爲什麽自己去告密,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行爲有礙大衆了吧,我有點欣慰,當然,純屬爲他回頭欣慰。
“濃墨,等等我啊!”他加快腳步。
“蛇妖走路就是慢,還是用遊的吧……”
不管怎麽說,我還挺高興的,純屬是……我不想和裴豐成爲同桌。濃墨,謝謝你哦!
“咚!咚!咚!”“咚!咚!咚!”
“家奶,那是什麽聲音啊?一直在響。”從吃完飯之前就一直在響,敲了足足有半個小時了,聲音還遠近高低各不同。
家奶說:“我去看看,你吃。”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最閑不住了!家奶~”我一跳站起來,拉着家奶撒嬌,這招百試百靈。
我們尋着聲源,在一大叢斑毛草那兒停住,聲音就是從那裏面傳出來的。這裏緊貼着我們家後院,斑毛,據說是因爲它的生命力非常強,所以李大爺圍着他家菜地種了一圈,現在已經比人都高了,還可以長得更高,五六月份是抽穗的,看起來很漂亮,就像是《西遊記》裏太上老君手上拿的那個佛塵,一根根随風擺動,很是漂亮。不僅可供觀賞,還能做菜園子的天然防護,最重要的,它的花和根都可以入藥,煎服可以通經,治療骨痛,花還可以搗爛止血,煎服可以治療咯血,總之,很大作用,舅舅常在夏秋采集。這裏面會有什麽東西呢?
突然聲音就消失了,傳來了沙沙聲,我伸出舌頭,裏面有亮光,除了一個比較大的,其他都是蟲子之類的,這個亮光不在移動,也不是一條蛇,我要鑽進去看看是什麽東西,家奶不讓,我對家奶笑笑點點頭,表示沒事。然後就鑽進了一個頭,亮光縮在地上,看不出來輪廓。我慢慢走近,一個東西丢了過來,我一躲,它掉在我腳邊,憑着透進來的斑茅草的黃昏的光,我看到那是一個鏟子。我撿起鏟子,松了一口氣,用鏟子的不是人還是什麽?
“不許進來!”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在幹什麽,不讓進去,别做什麽壞事啊,我必須進去看看,這離我家後院近,我上學了,就家奶一個在家了,萬一他在玩火什麽的可危險了。我鑽到深處,隻見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手中還拿着一個長長的竹編桶和一個鐵夾子,他面前的地上是一個圓圓的洞,洞邊有一小堆新挖出來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