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嘴!死到臨頭還想騙我?”葉霄蘿猛地扯住蕭長歌的衣袖就往外面走。
蒼冥絕眉眼一點一點地冷冽下來,旁邊的江朔遞給他一把弓箭,握着勁弓,他的手心裏微微冒汗。
原本他有意放葉霄蘿和蒼雲寒一條生路,他已經和蕭長歌成親,完成了自己最大的心願,沒必要趕盡殺絕。
但是,葉霄蘿今天的出現提醒他,不能夠對敵人太過手軟,否則,你有心放過的人,就會反咬你一口。
“派人把整個太子府通通圍住,一隻蒼蠅都不許飛出去。”蒼冥絕叮囑完,輕功一閃,已經飛出了高牆,落在外面的小巷内。
葉霄蘿抓着蕭長歌正想從這裏離開,沒想到蒼冥絕竟快她一步。
“葉霄蘿,你要是不想死,就給我放開她,我的耐心不太好,不耐煩了,我讓你沒命走出這裏。”蒼冥絕冷冰冰地威脅着她。
葉霄蘿大笑一陣:“是誰在威脅誰?你最珍貴的人在我手上,你還有膽量說大話?”
“好,隻要你肯放了她,怎麽樣都行。”蒼冥絕壓住心裏的怒火,試着和她談條件。
“蒼冥絕,恐怕你搞錯了吧?我今天來不是和你談條件的,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你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摯愛,是如何死在我手上的。”
蒼冥絕頓感無力,世界上最可怕的人往往是無所求的瘋子,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他們屈服。
看來已經沒有任何的東西能讓她屈服,她是鐵了心地想要蕭長歌死。
“你敢你就試試看,我會馬上讓蒼雲寒以及整個葉家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知道你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就連蒼雲寒你也不在乎了嗎?”蒼冥絕伸出手指向了一邊的蒼雲寒,企圖喚回葉霄蘿尚存的一絲理智。
見到蒼雲寒,葉霄蘿的臉色變了變,仿佛陷進了無邊的回憶中,但是手裏的神經緊繃,絲毫不敢松懈。
她進扣住蕭長歌的肩膀,冷笑:“當初我敢殺了她一次,如今我就敢殺了她第二次,反正都要死,我也沒有什麽在乎的,蒼雲寒我早就不愛了,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能殺了他來陪我最好。”
瘋子已經沒有理智,但是邏輯卻強大的很,隻要朝着自己的目的前進就算做什麽也不在乎。
“葉霄蘿,聽我的,放了她,我們有話好好說,行嗎?”蒼雲寒朝她伸出手,聲音裏帶着微微祈求,腳步也慢慢地走向了她。
“站住,你别過來!蒼雲寒,你以爲我會相信你?你喜歡她是吧?你們都這麽喜歡她,不如去地獄找她!”葉霄蘿大笑起來,越發地癫狂。
刀尖在蕭長歌的脖頸上輕輕劃出一道傷口,問:“馬上就要死了,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但願你下輩子找到真愛。”蕭長歌嘴角輕勾。
可偏偏,葉霄蘿最恨聽到這種話,一個失神,手裏的刀便要刮過她的脖頸。
關鍵時刻,蕭長歌閃身那一刹那,一個寬厚的大手緊握住她的腰身,把她護在自己身後,而葉霄蘿的刀尖卻從他的脖頸劃過,刹那間,鮮血四濺。
而蒼冥絕拉起了手裏的弓箭,“咻”一聲利箭飛出,一根兩根三根……連續地刺向了葉霄蘿的心髒。
僅僅是兩秒鍾的時間,早就已經物是人非,時過境遷。
“蒼雲寒,你怎麽這麽傻?”蕭長歌捂住他流血的脖頸,這麽多的血刺痛了她的眼睛,仿佛他的傷口已經承包了她下半輩子的愧疚。
“爲,你,我願意!”脖頸流血,說話很艱難,但是他依舊堅持說下去,他要問出自己想要聽見的答案。
“你是,是不是蕭長歌?是不是?”沙啞的嗓音沉重如山。
蕭長歌滿臉淚痕,拼命點頭:“是,是,我是,對不起,瞞着你這麽久,對不起……”
真的很對不起,真的很愧疚,我欠你太多太多……
果然是她,他的心又開始絞痛起來,陣陣酸楚萬分難受,在她的面前,他無法自拔地心痛。
他緩緩地從自己的腰間拔出一塊白手絹,沾了血的手絹顯得有些觸目驚心,但是落在他的眼裏,卻是曾經的愛過。
“這是,這是你給我的……我一直留着,但是我實在受不了心痛的滋味,所以偷偷地服用了絕情草,才導緻現在一想起你就心痛,是我自作多情了。”
蒼雲寒斷斷續續,強忍着一口氣,也要把自己這些年來對她的愛慕吐露出來。
當初的一場假戲,卻成爲他心底永遠抹不去的傷,如果知道有今天,他甯願不要開始。
他愛她,正如同葉霄蘿那般愛着他。
可是他的愛太沉重,隻有自己苦苦地負擔在心裏,這麽沉重的心事不敢告訴任何人,如今快死了,終于可以解脫了。
“其實……我,我早就愛上你了,隻是我一直藏在心裏未說而已。”服下絕情草,是愛情的滋味太過灼熱,讓他無法承受。
蒼冥絕立在兩人身後,将他們的一字一句聽進耳裏,捏緊拳頭,卻一言不發。
都是将死之人,讓他訴訴衷腸又何妨?隻是他的心裏,翻來覆去都不是滋味。
原本就不是大度的人,在感情這方面更是見不到一點瑕疵,隻是今天卻莫名停住腳步,天知道他的心裏忍得快要爆炸。
蕭長歌低頭,暗暗悔恨自己當初對他的所作所爲。
“你恨我吧,這一切都是我親手造成的,是我太自私了。”
當年,爲了給蒼雲寒治病,她偷偷地在他身上下了一種叫做蝶戀花的藥。
其實蝶戀花是一種奇毒,百日内不能愛上别人,否則就會相思成毒而死。
隻是沒想到蒼雲寒卻愛上了她,并且爲了克制感情,去服用了和蝶戀花相克的絕情草,服用了絕情草必須絕情忘愛,一旦動情心絞難耐。
這麽多年,不知道他是在怎樣的痛苦中度過的,每當深夜毒發的時候,想起自己,又是怎樣一種凄涼。
“恨,恨你做什麽?不恨,我對不起,葉霄蘿,下去陪……”蒼雲寒面色發紫,嘴裏滔滔不絕地冒着鮮血,呼吸急促困難。
蕭長歌臉上的淚水越掉越多,直到模糊了她的視線,艱難沙啞地開口:“你該恨我,對你那麽殘忍,最後還是因我而死。”
可惜,懷裏的人,再也聽不見了。
呼吸已經不在,渾身上下僵硬冰冷,蕭長歌抱着他,一動不動,目光木讷。
她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這是頭一次,她感覺到自己的自私和殘忍。
直到身後一隻手慢慢地環住她的腰身,她才慢慢起身,顫巍巍的手緊緊拽住來人的衣袖,
弱小顫抖的肩膀被那雙大手握住,慢慢地壓進他的懷裏,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鼻子間沾染着血腥味,蕭長歌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
多年來,她都沒有通通快快地哭一場,如今,就算哭到眼淚枯竭,也不能彌補傷痛。
“長歌,我在這裏,别怕。”蒼冥絕艱難地摟住她的肩膀,聽着她凄涼的哭聲,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他最受不了她的眼淚,可是,現在卻手足無措。
“别哭了。”他摟住她顫抖的肩膀,手越發地收緊,冰冷的臉僵硬成一片。
蕭長歌從他的肩膀中擡起頭,脫離他的懷抱,轉身背對他。
自從穿越之後,她甚少流淚,她一直認爲眼淚解決不了任何事情,女人應當自強。
如今,她才發現,眼淚也是一個很好的宣洩口,是一種表達自己感情的方式,隻是今後,她再不會這樣。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蕭長歌挪開腳步,聲音嘶啞地道。
蒼冥絕自然不肯,跟在她的身後,面色沉冷。
“長歌,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今天這一切是必然的結局,該忘的,你也要通通忘了。”
通通忘了?有這麽簡單?
或許對他來說,是這樣的。
“我知道,你先回吧。”蕭長歌繼續向前走,似乎忘了,今天還是他們成親的日子。
突然,蒼冥絕上前抱住她的身子,将她柔軟的身子緊緊地按在自己身上,挑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
似懲罰一般狠咬她的唇瓣,撬開她的嘴吮吸那一絲甜蜜,貪婪的牢牢禁锢住她的身子,不讓她離開。
想要靜一靜?問過他的意見了嗎?
爲另外一個男人傷心?當他不存在?
還敢無視漠視自己?把他當空氣?
蒼冥絕狠狠地咬着她的唇,直到嘴裏濃濃一股血腥味時才放開她。
她微微喘息,氣息紊亂:“你幹什麽?”
“讓你清醒一下,事情已經發生了,沒有辦法倒退,你還想怎樣?”蒼冥絕面不改色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你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心裏到底有多麽愧疚。
是她害了蒼雲寒的一生,從她在他身上下了蝶戀花毒開始,就意味着他開始了沒日沒夜的痛苦,不斷地循環着。
直到死的這一刻,才解脫。
“我明白,長歌,我明白你,可是人總有一方心甘情願,即使是赴死也會甘之如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沒有人怪你,你也不要自己怪自己。”
正如同他一般,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