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當時的場面有多麽令人震驚,若是有人親眼見到了血流成河的場景,不知會不會被吓暈過去。
葉霄蘿腦海中不斷地回憶起這個畫面,隻覺得身上的每一處地方都痛的如同被人割傷一般。那天因爲她的嫉妒氣惱,劃傷了和瑟公主,隻怕事情會變得更加複雜。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們一定是聽錯了,我根本就沒有殺她,怎麽會那麽輕易就死了呢?”葉霄蘿搓揉着自己的頭發,一副傲慢悔恨的表情。
底下的兩人從來沒有見過葉霄蘿這副樣子,不敢多說什麽。
雖然他們沒有親眼見到和瑟公主死亡的畫面,但是那人說的繪聲繪色,能不爲之動容嗎?
“王妃,要不要我們進宮打探?說不定外面茶坊的人知道的消息根本不全,現在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難免會有誇大其詞的時候。”底下的人思慮再三,也隻能這樣做了。
但是皇宮,又豈是那麽好打聽的地方?
底下另外一人又道:“王妃,出了這種有傷國本的事情,皇上又怎麽會讓消息流出來?應該早就封鎖了消息,若是進宮去查,估計也查不到什麽。”
“那茶坊外面的人又是怎麽知道的?他們都能知道,我們爲何不能知道?”另外一人斜眼冷冷地盯着她。
兩人的目光頓時對上,他們各執一詞,意見不一,頗有種要在葉霄蘿面前一出風頭的樣子。
“外面茶坊那人不是說了麽?是他的表弟在東華園中當差,若是宮中沒有親戚,他又怎能知道?”那人說道。
另外一人還想說話,葉霄蘿卻猛地一拍桌子,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幽暗的房間裏流轉不息。
“夠了,你們是來爲我分憂,還是來這裏吵架的?”葉霄蘿緩緩地擡起了臉,目光猙獰地看着他們,“都給我出去,這件事情不準聲張,聽見沒有?”
見那兩人終于退了下去,房間裏面的空氣慢慢地靜止下來,葉霄蘿坐在椅子上,披頭散發,淩亂不堪,絲毫沒有了平日裏貴不可攀的樣子。
又有一條人命葬送在她的手上,沾滿了獻血的雙手已經回不了頭了。
既然回不了頭,那她又爲何要回頭?
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若是再有人敢阻礙她前進的步伐,她必定會殺之而後快。
她目光銳利一閃,一種暗淡沉默的光芒在房間裏面掀起了一股殺機。
她一個翻身上了床,緊緊地擁着被子,渾身上下哆嗦個不停。
這幾日換藥換的有些勤,自從那人知道了自己的換藥時間之後,每天都會雷打不動地到東華園爲自己換藥。
不得不說,他的手勢是非常熟練并且利落的。
僅僅幾天的功夫,自己的傷口已經不怎麽會出血了。
不過對于蕭長歌來說,最好的方法莫過于縫針了。如果在傷口上面縫針,好的速度也會快很多。
但是,條件有限,她自己做不到爲自己縫針,也沒有那麽大的毅力,況且藥品也有限,處理傷口的藥不全,很容易感染。
“我今天帶一個人來爲你治病,等會讓他進來給你把脈。”蒼冥絕爲她上好了藥,眉頭不眨地說道。
帶人爲她看病?
宮中是他心腹的太醫早就來看過,雖然沒有天天都來,但是來的次數也不少,而且,她自己就是個大夫,自己的傷她難道還不知道麽?
現在再找大夫來看豈不是多此一舉?
“我的傷口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再看了。”蕭長歌拒絕。
“你沒有說不的權利,我并不是讓你做選擇,我隻是告訴你一聲。”蒼冥絕面不改色道。
說完,他一拍手,外間的門被推開,來人的腳步聲有些沉重,等他繞過屏風時,蕭長歌才見到他的真面目。
一别一年,他倒是一點變化都沒有,身着一聲暗色的長服,并沒有披風,看來身體不錯。方才從外面進來,卻也不見他身上沾染了雪花。
“這是我的一個朋友,醫術高明,爲人正直,我已和他說好,不會将你的事情說出去。”蒼冥絕起身讓位,将蕭長歌心裏的顧慮一一道清,讓她心裏沒有顧忌。
蕭長歌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既然是王爺的朋友,那我自然放心。”
離箫雙手環胸,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倚在一旁的木柱上,目光有些無奈。
得到蒼冥絕的飛鴿傳書,帶着如酥快馬三天趕回,原以爲是他出了事,到的時候卻被告知是一個别國公主受了傷,而且還是一點小傷!他能不抓狂嗎?
到底這個女人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蒼冥絕如此大張旗鼓地對她?
長的既不像蕭長歌,也不單純,關鍵是太漂亮,看起來一點安全感都沒有。要說過來和親,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就是活脫脫的一個皇子奪嫡的工具而已。
真不知道蒼冥絕拼命地救她是爲何。
離箫挺直了脊背,目光就像是一陣無形的針似的掃射向蒼冥絕,豈料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臉上還一副你要是不給我治好,你也别想好樣子。
“公主,麻煩你伸出手,讓我爲你把脈。”離箫轉眼間臉色如常。
這個離箫,一副活脫脫欲求不滿的樣子,蕭長歌微眯着雙眼搖了搖頭,等她恢複了真實身份之後,一定要狠狠地在如酥的面前把他的醜事捅個幹淨。
“好,那就麻煩神醫了。”蕭長歌乖巧地伸出手,露出一截白皙光潔的手臂。
神醫?離箫不禁對這個稱呼有些排斥,如果蕭長歌沒有出現過,或許他還能煩擔得起這個名号。
但是沒有如果,敗了就是敗了,如今神醫這個詞對于他來說諷刺之意更重。
離箫摁上她的脈搏,閉上眼睛細細地探知着她的脈搏跳動,房間裏面安靜的有些不像話,窗外風吹過幾陣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等他雙眼睜開時,蒼冥絕立即問道:“怎麽樣?”
離箫收了手,回頭對他一笑,似乎有些咬牙切齒:“和瑟公主的身體很好,傷口的地方也沒有大礙,一切隻要好好吃藥換藥,就能好起來的。”
根本沒有什麽大事,也值得把他從千裏之外召回?
離箫發誓再也不會相信他的飛鴿傳書了,以後半路上遇見他的鴿子,直接一箭射死得了。
隻是,爲何和瑟公主的體内會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護住她的心脈?這種力量很是熟悉,就像是他曾經研制過的一種藥丸似的。
蒼冥絕的心放了下來,落回胸腔,沒有離箫診斷過,他不能放心。
“沒事就好,等會你看下到太醫院裏面開點藥,派人送來給和瑟公主。”蒼冥絕叮囑道。
離箫淩厲地雙眼猛地掃射到他的臉上,沒好氣地答道:“這是我們醫者的事情,若是不懂醫術,就不要妨礙我們做事,我,自有分寸。”
恨恨反駁完,離箫已經收拾東西離開了。
蒼冥絕摸摸鼻子,知道是自己的飛鴿傳書太急,把他從千裏之外召回,打斷了他們的遊玩計劃。但是沒辦法,誰讓他是他的主子呢?
室内的光線有些幽暗,蒼冥絕的臉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他對蕭長歌叮囑了幾句話之後便出了門。
外面的風雪已經漸漸地小了起來,果不其然,離箫正背着醫藥箱倚在不遠處的亭台中。
透過外面的幔帳,能看到他筆挺直立的身子,想必他一定有很多話要問自己。
“怎麽不回府去陪你的嬌妻?在這冰天雪地裏受凍可不是你的風格。”蒼冥絕進了亭台,搓了搓雙手。
聽見他的腳步聲,離箫便猛地回過頭,眉頭微皺,歪着腦袋不滿道:“王爺,我說那個女子到底是什麽身份,我想應該不是單純的晟舟國公主吧?”
“何以見得?”蒼冥絕面不改色。
“很簡單,有三點可以證明。第一,自從王妃離開之後,你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展露過一個笑臉,但是對方才那個女子,你的臉上竟然露出了難得的笑臉,而且在我說她沒事的時候,你竟然松了一口氣。
第二,她的體内有一種力量在護住她的心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就是我給你留的護心丹。
第三,你明明知道隻是一點小傷,還火急火燎把我從千裏之外召回,那個女子在你心裏的分量一定很重,但是你沒有理由對一個敵國公主這麽好。
以上幾點就能證明,那個女子的身份并非隻是公主那麽簡單。”離箫一條一條地分析着原因。
“王爺,不妨告訴我她的真實身份是什麽,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人,能讓你如此緊張。”
到底還是離箫最了解他,隻不過見了一面,就能把和瑟在他心裏的地位探知得一清二楚。
幸虧當初他們成爲了朋友,如果是敵人,就憑着他這份心,定能将他所有心意猜中。
光是想想就很可怕。
蒼冥絕勾了勾唇角,悠然歎道:“到底什麽都瞞不過你,隻是她的真實身份是我猜測的,就連我自己都不能肯定。所以,我想等所有事情水落石出之後,就會真相大白了。”
到底是什麽真相值得這樣隐瞞?
離箫似乎有些搞不懂他的心思了,也發覺他越來越不正常了,自從蕭長歌離開之後,估計他的世界就隻剩下一片迷霧深淵。
“也罷,等時機一到,不用你說我自然也就知道了,我等着。”離箫朝他行了一禮,帶着自己的醫藥箱離開了皇宮。
蒼冥絕負手而立,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裏不知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