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面的空氣有些暖意,蕭長歌就躺在床上和蒼冥絕大眼瞪小眼,兩人互相直視對方,一言不發。
每次想要說話的時候,總是會被他的目光打斷,那雙冰冷的雙眼一掃,她隻能悻悻地閉目養神。
蕭長歌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宮女已經端着藥進來,蒼冥絕氣質高冷地吹着藥碗裏面的藥。
“張嘴。”蒼冥絕看着已經醒過來的蕭長歌,冷冷地吩咐。
看來他還是沒有打算看看她就離開,反而還要喂她喝藥。
“王爺,還是我自己來吧。”蕭長歌作勢就要接過他手中的藥碗,卻被他的目光一瞪,不自覺地張開了嘴。
他一勺一勺地往蕭長歌的嘴裏送着藥,分明是味苦的藥此刻卻變得甘甜無比,每當勺子觸碰到她的嘴唇時,她的臉總是會不自覺地發燙。
“喝完了,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也要乖乖喝藥。”蒼冥絕拿過一旁的手帕替她擦了擦嘴唇,不自覺地伸出手撫摸着她的臉頰。
滾燙的觸覺在他的手心裏發燙着,蕭長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此刻他在做些什麽,連忙避開了他的觸碰。
“王爺,你爲什麽對我這麽好?”蕭長歌躲開了他的手掌心,見他臉色難看地放下了手,連忙轉移話題。
卻見他的臉色又是一黑,蕭長歌不知道自己又問錯了什麽,惹得他如此生氣,還沒問出口爲何,他已經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你直到現在還不知道我爲何這麽對你?是你裝作不知,還是故意這麽問?”蒼冥絕的語氣有些冰冷,目光冷然地盯着她看。
見他如此說,蕭長歌的心驟然一緊,目光愣怔地看着他,莫非是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對,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今天會這樣說,看來是想要相認了?
蕭長歌神情有些躲閃:“王爺,您說什麽?我不是很清楚,我有些累了,您還是先回吧。”
說罷,她已經翻身背對着蒼冥絕,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但是她的心此刻早已經風起雲湧。
良久,身後都沒有動靜,她甚至以爲蒼冥絕是不是悄悄離開了。
“好,你還在病中,此事暫且不提,等你病好了,我們再一五一十地說清楚來。”蒼冥絕咬牙憤憤,他可以等,等到有一天她願意和自己相認的時候。
說罷,腳步聲便沉重地離開了,門被打開,複又關上,分明是應該輕快的聲音落在她的耳裏卻變得難聽。
蕭長歌心裏緊張的突突跳動着,她很想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但是她不能。蒼冥絕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等她病好之後,他要把一切都說清楚來。
他想要說的事情,莫過于自己的身份了。
該來的遲早會來,她的目的不就是這樣嗎?如果他認出了自己,不就代表着他依然沒有忘記自己。
如果真是這樣,那不就皆大歡喜了麽?
外面的天色有些暗下來,不知不覺從早上進宮,此時已經到了傍晚,賽月見他出來,立即爲他披上了披風。
“王爺,幸虧您來得及時,否則公主定會發生危險,這次奴婢失職,如若不是奴婢沒有寸步不離地跟着公主,也不會讓溫王妃有下手的機會。所以請王爺責罰。”賽月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面帶悔意。
蒼冥絕系着披風,目光眺望着遠處的燈火,微眯起來:“明日自己去領罰吧。”頓了頓,又道,“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不究,唯有這件事情不行。你也知道,她對我有多重要。”
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甚至是他的性命。
賽月如何不知道,否則自己也不會千辛萬苦被安排進宮伺候。
“是,奴婢謹記。”
“方才那人如何了?看上去也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蒼冥絕進東華園的時候,葉霄蘿早就已經不見蹤影,唯有一個身子孱弱,看上去病态十足的男人抱着蕭長歌。
賽月想了想,他方才說的人就是明溪吧。
“王爺,方才救公主的那人就是公主用天山雪蓮要救的那人,是跟着哲而将軍一起過來的。”賽月回道。
雖然這幾日沒有查探消息,但是明溪的來曆還是略知一二,能讓公主如此上心的人,一定不會是個等閑之輩。
蒼冥絕點點頭,若是跟着哲而一起過來的人除了是晟舟國的人,就是跟着蕭長歌進宮的貼身侍衛。
如果是哲而将軍的人,那她一定不會這麽上心,除非是跟着她一起來到皇宮的。
莫不是,他們之前就認識?
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他不知道蕭長歌這一年是怎麽過來的,但是他知道,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沒事,你進去照顧,有什麽事情随時通知我。”蒼冥絕說道,已經出了東華園。
最遺憾的是,分明知道蕭長歌在這皇宮中避免不了危險,他卻毫無辦法,隻能将她留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就連她受人陷害,他也毫無辦法。
出宮時,外面已經是燈火朦胧一片,明亮的燈火照射滿城,忽明忽暗的燭火燃燒着。
這分明是一片滿城的溫馨美景,但是落在他的眼中,卻是如此一片昏暗難看之境。
真是心情不好的時候,看什麽都是刺目的。
“江朔,你去把離箫找來。”蒼冥絕進門時,轉身對身後的江朔道。
爲什麽突然要找離箫?
江朔有些爲難地想了想,還是如實禀告:“王爺,離樓主已經攜着嬌妻出去雲遊四海去了,并不知道他在何處。”
離箫自從娶了如酥之後,整日不務正事,仿佛有了妻子就有了全世界。
很久之前他就已經帶着如酥以搜尋醫藥之名,出去雲遊四海去了,将京城不知道抛到了何處。
蒼冥絕想了想,自己現在正面臨一個大關口,分明知道蕭長歌就在自己的面前卻不能相認,他倒好,什麽都不操心,攜着嬌妻去玩去了。
想想就覺得不公平。
“他出去多久了?”蒼冥絕進了門,一面走一面問道。
“大概有三個月了。”江朔算了算日子。
三個月,離箫曾經對他說過他要出去遊曆的路線,現在三個月時間大約已經走到了霍城甯雲山懷名閣主那裏去了。
按照路程算來應該沒錯,蒼冥絕進了書房,侍女立即掌上了燈。
“立即飛鴿傳書到霍城甯雲山懷名閣主那裏,讓離箫三日之内立即回京城。”蒼冥絕坐到了正位上,心中雜亂不堪,腦海中全是蕭長歌的傷勢。
看來是真的有事,這麽急着讓離箫回來,莫不是有人出了什麽事?
江朔應了是,正要退下之時,又聽蒼冥絕道:“等等,上次離箫出去遊曆之時留下的護心丹可還有?”
離箫留下的護心丹雖然不能讓人起死回生,卻是能救人于危難的救命藥丸,是百年難得一制的奇藥。通紅也就三顆。
當初對付太子的時候,蒼冥絕被人暗中毒箭,生死垂危之際,用了一顆,千辛萬苦之下總算是保住了性命。
還有一次是他外出辦事時,不小心被毒蠍上身,全身發紫,口吐白沫,不論是江湖大夫還是太醫,皆回天乏術。如此緊要關頭,蒼冥絕不惜用一顆護心丹才總算保住了他的性命。
如今,再次提起這個護心丹,不知道到底是何人病重,需要用到如此神奇之藥。
“王爺,當初離樓主留下的護心丹統共三顆,如今還有最後一顆,王爺您可是中了什麽毒嗎?”江朔有些心驚肉跳,生怕蒼冥絕點頭。
蒼冥絕搖了搖頭:“不是我,是和瑟公主被人暗害,你明日去取護心丹,我進宮時帶給她。”
這和瑟公主的身份上次他們也有聽蒼冥絕提起過,隻是覺得和瑟公主的身份特殊,又怎會得如此大病呢?
江朔懷疑地立在原味,遲遲沒有動作。
“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蒼冥絕忽而擡頭看了他一眼,追問道。
江朔猶疑了會,還是忍不住說道:“王爺,這個護心丹是離樓主留下來的救命寶貝,如果和瑟公主不是太嚴重……”
“放肆,我叫你去就去,别問爲什麽。”蒼冥絕立即開口打斷他的話,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他的臉色有些怒意,劍眉緊緊地皺着,冰冷的目光盯着江朔。
江朔從來沒有見過蒼冥絕這個樣子,他一心爲了蒼冥絕好,除了自己的主子,從來沒有爲誰打算過。
如今,是他錯了嗎?
雖然不知道爲什麽,但是他從來不會忤逆蒼冥絕的意思。
“是,屬下這就去辦。”江朔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風雪下的有些大,他不好擡頭看天色,關上了門之後才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拐過府中的九轉長廊,快要走到藥房的門口時,才見魅月從遠處走來,手裏還端着一盅類似于炖湯之類的東西。
“魅月,你又給王爺炖的什麽湯?”江朔看着魅月手裏端着的東西,盤子看起來很是别緻,想來裏面的炖湯也不錯。
“這是冰糖雪梨,降火的,你這是要去哪裏?”魅月看着江朔急匆匆地從書房處走來,莫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魅月一直和他都是王爺的貼身侍衛,江朔想了想還是說道:“你可知宮中的和瑟公主?”
魅月點點頭。
“王爺方才讓我去拿護心丹,明日要送進宮中給她。”江朔知道魅月也知道和瑟公主的存在,便十分放心地将事情告訴給了她。
“護心丹?這可是離樓主臨行之前留給王爺的救命藥丸,隻剩最後一顆了,爲何要拿給和瑟公主?”魅月柳眉微皺,有些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