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早膳,隻聽見外面傳來一聲号角聲,響徹雲霄,蕭長歌擱下手中的筷子,旁邊的侍女尤其會察言觀色,還沒等她問出口,便已經開口解釋道:“這個是出行的号角,吹響這個号角就證明我們要出發了。”
蕭長歌明白地點點頭,戴上面紗之後掀開簾帳,外面的隊伍早就已經訓練有素,整整齊齊地排成幾列,少說也有幾千人。看起來宏偉壯觀,隻覺得從前電視上的畫面真切地出現在了自己的眼裏。
“公主,請上馬車。”一個侍女挑開了馬車的紗帳,又從上面拿下來一個矮凳,供蕭長歌踏上馬車。
哲而騎在一匹紅色的馬兒身上,背上背着一柄長劍,一身黑色的戰袍将他整個人襯托得威風淩淩,就是那雙眼睛看上去都冰凍三尺。仿佛昨晚那個爲阿洛蘭瘋癫的他已經消失不見,隻有眼前這個面色冷酷的他。
他目光冷肅地對蕭長歌點點頭,一揚馬鞭朝前面駕去,已然落到了隊伍的最前端,帶頭行走。
行軍過程十分緩慢,雖然有騎兵,但是大多數都是步兵。
軍隊在悠長跌宕起伏的山谷中從容不迫地行走着,反正他們一路從晟舟國的山脈行走過來,也不在乎這點山路。
隻是蕭長歌想不通爲何有大路,他們卻不走,偏偏要走山路。
軍隊兩側的雪山石頭不斷地從他們隊伍中晃過,兩個白色的身影從石頭後面出來,盯着前面的軍隊再進一步。
“我們要走到什麽時候才能追上去呀?”阿洛蘭錘了錘腿,許久沒有走過這麽多山路的她不斷被自己雙腿的疼痛喚醒,看着旁邊健步如飛的明溪,抱怨。
“等待時機。”明溪落下兩個字,複又追了上去。
“又是這四個字,你不上去我自己上去,磨磨蹭蹭的,還像個大男人嗎?”阿洛蘭氣憤地從石頭後面站了起來,高挑的身影正好露出一個腦袋,目光直視着前方的行軍隊伍。
但是才站起來一會,一隻大手便壓住她的腦袋緩緩地将她摁了下去,轉身便對上明溪不善怒意的目光。
“不要輕舉妄動,要是被發現了,你還是得重新去和親。”明溪看也不看她,目光隻盯着前方行軍速度平緩的軍隊。
聽到和親兩個字,阿洛蘭的腦袋都快炸了,原本就是爲了不去和親才拼死拼活想要逃脫的她,現在不僅還站在這裏,而且還離行軍隊伍幾步之遙,她是不是瘋了?
“你竟然敢威脅我?”阿洛蘭雙眼一眯,伸出手就要鉗制住明溪的行動,但是他身子已經先她一步走了出去。
阿洛蘭撲了個空,整個人差點摔在石頭上面,幸虧她眼疾手快用手撐着身子站了起來,順着明溪的動作看去,他不知什麽時候用毒針刺殺了兩個将士,正在将他們的屍體搬到石頭後面。
“把他們的盔甲脫了穿在身上,我們混進軍隊中去。”明溪已經迅速利落地剝開了身形較爲高挑的那個士兵的盔甲,轉眼就要套上。
但是旁邊的阿洛蘭卻捏着鼻子不願意去碰,小聲抗議:“這怎麽穿的下?你是故意找了兩個士兵來的吧,我怎麽能穿他們的盔甲?”
明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若不是因爲她,蕭長歌能被換到隊伍裏面去嗎?如今,他對她根本一點好感都沒有,突如其來的她打亂了兩人原本的計劃,讓蕭長歌身受危險之中,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出辦法,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能穿就别穿了,你回你的晟舟國去,正好。”明溪冷聲道,脫下自己的外裳,套上了盔甲,倒也合身,整個人看起來玉樹臨風,冰冷決絕。
“你……”阿洛蘭無言以對,最後還是咬咬唇,“好,穿就穿,又不是穿不上。”
慢慢地剝開了地上那人的盔甲,阿洛蘭的雙手不斷地顫抖着,死人的血腥味不斷地湧進她的鼻子,一股怪味直竄進她的呼吸道,她猛地憋住了氣。
目光恨恨然地瞪着一點都沒有想要幫助她的明溪,一面可憐兮兮地剝着盔甲,最後緩緩地穿上了那身盔甲。
那個士兵身量不高,盔甲給阿洛蘭穿着也大不到哪裏去,她系緊了腰間的腰帶,沉重的盔甲讓她走路都有點困難,才擡腿試着走了兩步便狠狠地摔在了明溪的身上。
眼疾手快的明溪霎時間便接住她的身子,一雙劍眉緊擰,目光冷漠地看着她。
“快起來。”最後,他有些沙啞的聲音緩緩地從喉嚨中發了出來,劍眉又深了一個弧度。
阿洛蘭滿臉通紅地站了起來,雙頰看起來就像是兩隻殷紅的蘋果,熟透一般高高地挂在樹枝上面。略微有些羞澀的表情第一次從她的眼中散發出來,方才和明溪的接觸,是她這麽多年來對男性的第一次接觸,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
“阿洛蘭……别發愣了,趁着拐彎的這個機會我們要趕緊替換到隊伍中去,不能讓他們發現少了兩個人。”明溪一轉身便看見阿洛蘭臉上漂浮着兩朵異樣的紅暈,也沒多想,此時此刻,他隻注意着前方軍隊的一舉一動。
阿洛蘭一怔神,很快便恢複過來,跟在明溪的身後尋找機會插進隊伍中去。
“等等,你的臉估計他們都認識,雖然我的臉他們不認識,但畢竟也是個新面孔,要是被他們認出來就糟糕了。”明溪說罷,從自己的腰間拿出了一根銀針,往自己的脖子後面插去。
頓時,他的臉便變成了黝黑色。
這是個能讓人膚色變黑的藥水,但是,要讓自己的臉變黑,阿洛蘭打死也不幹。
拼命捂住自己的臉頰,就差沒把自己的臉擠成一張包子。
“不要不要,我不會讓他們發現我的。”阿洛蘭拼死抗議,要她把自己變黑,還不如把她送去和親算了。
“這個藥水是有解藥的,隻要吃了解藥,膚色就能變回來。”明溪難得給她解釋一回。
阿洛蘭傲嬌任性地搖了搖頭,就算有藥水可以變回來,她也不要。
很顯然,明溪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拿着自己手中的銀針,迅速地插進了她的後脖子上,不出幾秒的功夫,她的臉色已經越來越黑,最後如同夜色一樣深沉。
脖子上的刺痛已經很明顯發生了什麽,阿洛蘭十分不滿地瞪着明溪,樣子有些滑稽搞笑。
“明溪,我要殺了你!”
話音剛落,嘴巴卻被他的大手捂住,他黝黑下來的臉依舊成熟穩重,待在他的身邊,總是有一股牢牢的安全感,好像有那麽一種要将天翻過來的感覺。
“不要說話,有人注意過來了。”
明溪捂住她的嘴巴,貼在她的耳邊對她輕聲呢喃,溫熱的氣息不斷地噴灑在阿洛蘭的耳邊,她的雙頰再次泛紅,隻可惜,黝黑的膚色擋住了明亮的光芒,沒人能看得到她臉上那朵紅暈。
“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趕快進入隊伍中去。”明溪緩緩地松開阿洛蘭的嘴巴,拉住她的手,兩步并作一步往隊伍沖去。
可是,在阿洛蘭的心裏,卻隻有方才兩人接觸時,幾次過分的親密。在她的心裏化成繞指柔,一層又一層地在她心底萌芽。
數不清是第幾次了,明溪牽住她的手。
“你們剛才去哪裏了?怎麽這麽久才過來?”他們身邊一個聲音粗狂的男人問道。
“剛才去小解,實在是憋得慌。”明溪朝他笑了笑,臉頰也不敢擡得太高,似乎生怕他認出自己一樣。
“我就說呢。要是被将軍發現了,你的小命可救不保了,才走了這麽一會的功夫,你竟然就去小解。”那男子不似關心,也不似落井下石,聽起來仿佛還有幾分提醒。
“下次不會了,這次不是憋的慌麽?”明溪解釋道。
那個年紀稍長一點的士兵,如今已經随行軍隊快有幾年了,懂得規矩也比較多,所以也算是好心提醒。
“哎,我看你好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那個士兵又把目光轉移到了阿洛蘭的身上,熟悉的感覺再次從他的心裏湧出。
阿洛蘭心裏一驚,雖然自己改變了容色,但是給人感覺還是有着從前的感覺。
“俺娘說俺面熟,每個人見俺都是這樣子說的,嘿嘿。”阿洛蘭改變了自己說話的語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粗礦起來,最後那兩聲傻笑徹底打消了那人心裏的疑惑。
“就說呢!但是真的很像一個人,不過我說不上來,兄弟啊……”那人舉着手裏的長矛,二話不說地就要往阿洛蘭的肩膀上面拍去。
他是練武之人,又是長期在戰場上面打戰的,力氣自然大的駭人,看他的架勢根本就不像是的阿洛蘭稱兄道弟,反而是要試探她的身體到底能不能承受他的一掌。
威力一出,那人毫不猶豫地就要往阿洛蘭的肩膀上面拍去,可是,身邊的明溪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阿洛蘭拉開,那一掌活生生地拍到了他的肩膀上。
大手和肩膀親密地合在一起,明溪面不改色地看着那個士兵:“兄弟,我們已經落到隊伍後面了,是不是要挪步往前走?”
那人皺着粗眉的臉這才反應過來,二話不說地往隊伍前面跑去,沒過一會,便停在了隊伍的最後面,不僅是他,就是整個隊伍都止步不前了。
“怎麽回事?”明溪和阿洛蘭一路小跑到了前面,浩浩蕩蕩的隊伍宛如一條龍似的扭曲起來。
“發生什麽事了吧!”阿洛蘭低聲嘀咕着。
按照哲而的做法,如若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他絕對不會讓軍隊停下來,他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不會讓外界事情影響他的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