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清高的秋莫白很不屑于收一個女娃做徒弟,更何況是一個上輩子不知道做了多少壞事被雷劈到這裏來的,有些沮喪的蕭長歌無奈地看着旁邊的明溪,這個看起來會比較好相處一點。
“不要看我,師父的話我向來不屑于聽,所以我插不上手。”明溪傲嬌冷漠地看着蕭長歌,與他一貫清冷的形象很符合。
那上挑的眉眼看起來和方才的秋莫白相似,看來是相處久了連表情都有些一樣,蕭長歌搖搖頭,幫他倒了一杯水:“明溪師兄,你先坐,你也知道我剛醒過來,所以什麽都不知道,你能不能把這裏的一些事情和我說說?”
明溪拿起茶杯将茶水一飲而盡,突然湊近了蕭長歌,英斂的眉緊擰着,像隻小狗一樣聞着她的脖頸。
對于他的舉動蕭長歌正想發火,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猛地縮回了頭,裝作不經意地扇了扇鼻子:“你已經睡了一年,還不如先沐浴。”
一句話瞬間将蕭長歌秒殺,愣怔地立在原地不能動彈,等她回過神時,隻能看到他出門的背影。
睡了一年!沒洗澡?蕭長歌有些毛骨悚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身上,瘦弱的有些咯人,盡管現在的身材變成了自己想要的骨感,可是爲什麽她的胸,她的C變成了A?
推開門走了出去,沒想到外面竟别有一番洞天,簡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人間仙境。
寬闊的小院子裏吊滿了藥材,左側擺放着一張用藤制成的小桌子,是用來喝茶的。
中間是個小橋,底下是流水,不過已經結冰了,再兩側就是擺放着曬草藥的藤框,剛從房間裏面出來的明溪正在一旁翻動着草藥。
站在小拱橋的正中間,就能将這個小院子看的一清二楚,房間不多,但是寬敞明亮,最左邊的房間應該是廚房,外面擺放着的石桌是用來吃飯的,另外幾間房間是用來居住的。
見到她走出來,明溪轉身進屋去拿了幾件暗色的衣裳出來丢給她,指着最右邊的房間道:“那邊是沐浴房,熱水在廚房,往下邊是洗衣用的。”
胡亂地接過那把衣裳,蕭長歌放在眼前看了看,又比劃了兩下,竟然是她合身的!
“明溪師兄,這件衣裳應該不是特地爲我準備的吧?”蕭長歌有些受寵若驚地問道。
這個山谷就他們師徒二人在住,也未曾見過有女子的身影,如今這衣裳卻又是她的尺寸,若是特意爲她準備的,難免有些過意不去。
明溪目不斜視,專注地看藥材:“當然不是。”頓了頓,補充道,“那是我五年前穿的。”
五年前?蕭長歌悲痛欲絕地看着手裏的衣裳,五年前的也就算了,竟然還是明溪穿過的,穿過的就算了,這款式布料花紋無一不是她所厭棄的。
“你不穿也行,就穿你身上的那件吧,雖然已經一年過去了,但是也沒有風吹日曬雨淋,也不會很舊,就是一年多沒洗,難免有些味道。”明溪道,稍頓了一會,又補充,“那件也是我五年前穿的。”
“其實我手上的這件挺好的,就不用勞煩去換了。”蕭長歌說罷,迅速地鑽向了旁邊的廚房,取熱水。
這明溪雖是和秋莫白待在山谷裏面多年的,可是心裏的黑暗程度一點都不比京城中的人少。不過至少這種人沒有壞心眼,她也好安心地在這裏待上幾天,過幾天一切都穩定之後,再去京城找蒼冥絕。
隻是,不知道她換了一副容貌,又重生過來,蒼冥絕會不會不認識她了?會不會覺得這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一個怎麽能死了又複活呢?
山中的清泉清澈而又甘甜,倒在木桶裏倒是别有一番風味,熱氣騰騰的感覺不斷地升起,空中的煙霧袅袅散開,在這個冬天顯得尤其溫暖。
不想那麽多了,等真的到了那一天再随機應變也不遲。
穿上衣裳,又裹上了大大的披風,随便地紮了一個馬尾,粉黛不施的臉蛋白皙光滑,如同一個光滑的雞蛋一樣。即使是穿着暗色的衣裳,隻要一看她的那張臉,就覺得驚爲天人。
端着木盆裏的衣裳出門,明溪依舊在整理着曬幹的藥材,見蕭長歌出門,僅是回頭看了一眼,很快就面無表情地繼續手裏的事情。
“靈芝、人參、黃芪、白茅根、菊花、薏苡仁、甘草……這些草藥都是你和秋醫仙上山采摘而來的嗎?”蕭長歌騰出一隻手來拿起曬幹的靈芝看了看,有些驚歎,“千年靈芝,這可是個寶貝,應該是很早之前就摘到了吧?”
待她将這個晾着的所有中草藥都說出來之後,明溪終于轉頭正眼看她一眼,似乎有驚訝她對草藥的認知。
“你懂得醫術?”明溪疑問道。
“略懂一些,不過我在醫術方面的造詣是很高的,一點就通。”蕭長歌漫不經心地說着,不知不覺中也傲嬌了一把。
明溪僅僅是驚訝了一會,不過很快就收斂了方才驚歎的眉眼,眉眼柔順地看着藤框裏面的草藥:“認得出有什麽用,望聞問切你會嗎?行醫救人你會嗎?”
在她來到這個時代之後,就從來沒有人鄙視過她的醫術,嘉成帝禦賜的絕世神醫稱号也不是蓋的。
不過蕭長歌還沒有打算透露出自己的身份,眼前的這兩人雖然救了她的身體,可是還不知道值不值得相信,還是小心爲上。
“不說這個了,你快點告訴我一下有關于這個時代的事情,好讓我有個了解。”蕭長歌很想知道現在離她逝世之後已經過了幾天。
院子裏面安安靜靜的,明溪将一筐一筐的藥材收到了裏面一個小房間裏,開了門窗之後順勢坐在門框邊上,微微的白雪從天而降飄落在他的身上,看上去有些憂郁郁悶。
“現在是蒼葉嘉成三十一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明溪面無表情地看着窗外的風雪,淡漠道。
嘉成三十一年,她被人謀害的那年正好是三十年,離事發已經過了一年了,按照這樣推算的話,那次閃電将她送到這裏來的時間,正是她在蒼葉死亡的時間,原來一切發生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而她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麽她自己可以在兩個時空裏面來回穿梭。
“那京城裏有發生什麽比較轟動的事情嗎?”蕭長歌挑眉問道。
比如說她的死訊。
她想要從明溪的嘴裏看看蒼冥絕的反應,希望他不會因爲自己逝世的事情而變得一蹶不振。
“有,不過事情過去很久,風波也漸漸平息下來,當初被嘉成帝封爲絕世神醫的冥王妃一夜之間被人殺害,聽聞冥王找了一年多都沒有找到兇手,因爲那件事相關的人全部被殺了。”
明溪看着窗外,不知道爲什麽眼神竟然浮現出一絲淺淺的不愉快,可是那種眼神很快就煙消雲散。
蕭長歌心頭一震,雙手死死地扣着掌心,直到指關節發青卻也全然不知,她全身上下隻有大腦在轉動。
事情過去了一年,蒼冥絕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謀殺她的人的念頭,即使知道人海茫茫很難找到,他還是堅持了一年。蕭長歌十分了解他,他想要做的事情,非死不會罷休。
“喂,你怎麽了?”明溪伸手戳了戳她的手臂,見她愣怔仿佛置身于另外一個世界當中,不知道怎麽回事。
“沒什麽。”蕭長歌回過神,捋捋自己的頭發,心裏頭卻十分酸澀。
“你認識冥王妃?”明溪皺眉問道。
看她這副樣子,若不是和冥王妃相識,也不會這種反應,仿佛和她相關,卻又不敢去了解。
該怎麽回答?蕭長歌正愁着不知道該說什麽,外面就傳來一聲粗礫的男聲猛喝道:“明溪!也不看看時辰,都幾點了還不去做飯?想要餓死老子啊?”
院子底下的拱橋處正站着一個胡子發白的人影,他的腰間别着兩壺雕刻着青花的罐子,兇神惡煞,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上面的明溪和蕭長歌,說完之後,很快就進了廚房。
“走吧,做飯去。”明溪拍拍雙手,打掉上面沾着的冰冷雪水,下樓走到廚房。
廚房的面積不大,食材卻是擺放得樣樣整齊,一眼望去全是山間美味,不過冬天出沒的動物不多,野菜也不多,不比夏天的時候,光是野味就吃到足。
“師父,是否有狩獵回來?是否有摘野菜回來?”明溪卷起袖管,一手握着菜刀,眼神無奈地看着在一邊保存着青瓷壺的秋莫白。
“沒有沒有,别唠叨了,将就着做吧,要不然這個女娃來了,就讓這個女娃做飯吧,反正這都是女人做的事情。”秋莫白又從鍋裏面拿出了香酒出來,一面喝着,一面看着蕭長歌,“女娃,你叫什麽名字?”
這老頭還真是不拘小節,是個性情豪爽之人,可是問及蕭長歌名字之事,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若是将事實真相都說出來,他們未必會信。
“我不記得,醒來之後腦袋空無一物。”蕭長歌攤攤手,無奈道。
“連自己是誰都忘了?看來那道雷還真不是一般地厲害!不如這樣,就叫你小花吧!女孩子叫這個名字,好聽!是不是,明溪?”老頭子對自己取得名字還是頗爲得意,捋了捋胡子看向了明溪。
豈料明溪目不斜視地看向了一邊,懶得回答,轉身走進了廚房裏面。
十分明顯的一種不屑表現行爲,秋莫白看着自己的這個徒弟怒從心頭起。
可是沒辦法,秋莫白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種盛氣淩人的樣子,總覺得他的身上有種不可磨滅的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