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王于他們來說不過是案闆上的肉,任人宰割,隻等着那份聖旨一下,他就會得到他最不想要卻又不能不接受的東西。
他已經沒有了選擇的權力。
蒼冥絕帶她走到正廳,從張燈結彩的院子裏走過,攬在她肩上的這隻大手永遠不曾松懈一分,宛若他們之間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聖旨已經宣到了葉府,估計這會葉國公已經領旨了。”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他的掌中物麽?
蕭長歌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走到正廳裏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正堂上座坐着一身高貴典雅的葉皇後,她的鳳冠霞帔都快比得上新娘了。
“你什麽都知道,你身邊的耳目那麽多,誰都逃不過你的法眼。”蕭長歌淡淡道,裝作不經意地撿起桌子上的茶杯看了看,又重新放下。
蒼冥絕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看着她的背影冷笑:“所以你最好乖乖的,你永遠不可能逃出我的手心。”
蕭長歌身子一怔,眼神有些空洞,聽着他信誓旦旦的話,她竟然有那麽一絲絲的驚懼,這輩子沒有他的允許,她離不開他嗎?
“你既然這麽有掌控事物的能力,那你還擔心什麽?我和誰親近,和誰說話,都無所謂不是麽?”蕭長歌挑眉冷然道,仿佛在自嘲自己在他眼中就是一隻被折斷了翅膀的小鳥。
“是,可是當我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就是不高興就是會生氣,這和掌控無關,你是我的,隻能是屬于我一個人的。”
他面無表情地低頭看她,劍眉一如既往地緊擰着,似乎在觀察她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要把每個表情都捕捉到位。
“你想做什麽就做好了,我想做也依然會去做。”蕭長歌輕描淡寫道,淺淺的眉眼低垂着,看着紅棕色的桌子上貼着一大張的喜字,甚是礙眼。
蒼冥絕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一直不曾變化,絕美的薄唇緊抿着,冰冷的眼眸爲整張臉添加了一分冷漠的神采。
外面的歌舞已經響了起來,天色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太子身着一身降紅色的金繡錦袍,鑲邊腰系金絲滾邊玉帶,渾身的溫和貴氣十足,正筆挺地立在深棕色的梨木門前,正準備着到葉府去迎接新娘子。
“報!太子殿下,安公公來傳聖旨了!”太子府裏的一個小厮急匆匆地跑到了太子的面前,如同一陣疾風過境一般。
太子的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很快又掩蓋起來。
“太子聽旨。”安公公拉開了手上的聖旨,一字一句地将嘉成帝親手寫上的聖旨念了出來,上面的内容和太子設想的一樣。
周圍的人還在驚歎這件事情來的如此之快,而蒼冥絕已經淡淡地将聖旨納入懷中。
“太子殿下,這聖旨您可收好了,奴才多嘴再說一件事,葉府的葉三小姐她早上被發現服毒自盡了!年紀輕輕的一條生命啊!”安公公惋惜地歎道。
此話一出,周遭人全都深吸了一口氣,全場驚歎詫異的聲音不絕于耳,葉皇後從雪地裏緩緩地直起身子,雙眼圓睜地盯着安公公,紅唇蠕動了一下,可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安公公,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葉三小姐好端端的怎麽會服毒自盡呢?”太子的臉上帶着憤怒,修長的眉擰得緊緊的,可是心裏卻是在疑惑。
明明父皇已經同意了讓她和溫王成親,怎麽還會服毒自盡?轉念一想,這父皇的聖旨是成親當日才到的,莫不是葉霄蘿的自盡就是早就計劃好的,甯願死,也不和他成親?
“奴才怎麽敢說這種假話?奴才還要趕快進宮禀告給皇上,看看能不能派禦醫出宮來給葉三小姐醫治,奴才告退了。”
安公公說罷,人已經急匆匆地出了這個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的太子府,沒想到喜事這麽快就要變成喪事。
“修兒,修兒,這可怎麽辦啊?我們趕緊去看看蘿兒吧,好好的一個人說走就走……”葉皇後終于晃過了神,從後面上來扯住太子的衣袖,兩行清淚從臉上滾落下來,花了她靜心描繪的濃妝。
“母後,您先别急,我們這就去看看再說,如果時間趕得上,一定可以救活的。”太子一把扶住葉皇後,目光淡淡平穩地在人群裏掃過一眼,涼聲道,“大家都聽見了,聖旨已下,還請各位回府。”
被邀請來的都是朝廷上的重臣高官,能得到太子的賞識被邀請而來也是能被看重,就算今日沒有親眼目睹太子娶妻的過程,也算是知道了自己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如何。
所以此來一趟也頗有收獲,鞠個躬紛紛離開了。
“四弟,六弟,七弟,你們也先回吧。”太子看着幾人巋然不動的身子,一一點名說道。
裏面的丫鬟已經收拾了東西出來,外面的馬車也已經備好,太子和葉皇後踏上了外面的馬車心急如焚之下根本不想去理會其他的事情。
“看來這假死藥是發揮作用了,不過如果葉霄蘿可以晚一點用它,或者不用它,也就不會有今天這個局面了。”蕭長歌怔怔地看着太子離開的方向,如果不是她提前知道了後續劇本,她也一定會覺得惋惜。
“愛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沒有選擇的餘地,每個人都一樣會爲了它而不顧一切。”正如我一樣,如果你能感受到我的内心。
蒼冥絕勾結滾動了兩下,想要說出來的話被他吞進肚子裏,薄唇緊抿,勾勒出一條好看的弧線,無論怎麽看他,他都是非常完美的人。
“冥絕……”她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他渴求于那一份溫暖,不願别人霸占他的一切,他身上有很強的掌控欲望,或許是他童年缺失的一部分。
低低的聲音傳進蒼冥絕的耳裏,他知道她想說些什麽,他态度有些強硬地摟住她往門口走去。
“如果你當初就知道我是這樣霸道又蠻橫無理的人,你還會不會和我在一起?”蒼冥絕問出了自己一直很想問的問題,即使她的回答不是他想聽的,他還是想問。
蕭長歌腦袋有些亂糟糟的,從前他從來不和自己讨論這些事情,可是最近,她一直都能感受到他的恐懼,他的小心翼翼,他真的有爲了兩人在努力,隻是控制不了自己心裏那份激動炙熱的感情。
“問這些幹什麽?我是冥王妃,我現在已經和你在一起了,我不會再去想以前。”蕭長歌的聲音有些生硬。
蒼冥絕沒有再說話,其實她是後悔的吧?如果沒有他,憑着她的才能聰穎,一定可以找到比他更強千萬倍,更聽話的愛人。
隻是他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絕對不能,即使她的心已經不在他的身上了,那她的人也一定要在他的身邊!
握住她的手又緊了緊,兩人緩緩地向門口走去,路過溫王身邊時,溫王狠狠地盯着他們看了幾秒,薄唇一字一句地輕啓:“父皇,爲什麽,會突然改變主意?”
他目前還不知道整件事情爲什麽會有了這麽大的變化,可是眼前的這兩個人是他最懷疑的,如果不是他們,還會有誰有那麽大的能力去說服父皇?
蒼冥絕腳步停了下來,絕美的臉上泛着陰冷的氣息:“父皇的心意誰也猜不到,或許是因爲六弟你很喜歡葉三小姐的原因,父皇才成人之美。”
“但是,葉霄蘿爲什麽會自盡?”溫王的臉色又沉了一分,筆挺的五官漸漸扭曲起來。
“溫王,葉三小姐對你情深意重,如今她甯願自盡都不願嫁給太子,可見她是真的想嫁給你,如果有機會,你還是去看看她吧!不管她現在怎麽樣了。”蕭長歌從寬大的擋風絨毛披風帽子裏擡起頭來,看着溫王。
溫王一時無語,兩人把事情撇的幹幹淨淨,他攏在厚重的披風裏的雙手緊緊地掐着,目光霎時淩厲地看着蕭長歌:“父皇不可能突然地轉變心意,這件事情我會去查的,要是我查到了,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冰冷的聲音從他的齒縫裏一字一句地說出來,清晰地傳進兩人的耳裏,蒼冥絕面不改色地道:“就算你查到了又怎麽樣?這件事絕非人力可改。”
蒼冥絕說罷,握着蕭長歌的手與他擦肩而過,走在大雪紛飛的路上,兩人的步伐都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一步錯,步步錯。
出了太子府的大門,管家已經架着馬車來到了兩人的面前,蕭長歌率先上了馬車,蒼冥絕随後而上。
馬車搖搖晃晃地一路開往冥王府,蕭長歌看着蒼冥絕毫無表情的臉,有些暗暗歎服他的鎮定。
“我們,要不要去葉府看看?雖然知道葉霄蘿的情況,可是出了這麽大的事,按理說我們也應該去看看。”蕭長歌提議道。
蒼冥絕搖了搖頭,緩緩地睜開眼睛:“不必,自然會有人來請我們,确切地說,應該是你。”
“你是說,葉國公會派人來請我?難道是爲了讓我給葉霄蘿治病?”蕭長歌有些驚訝地指着自己,“可是那假死藥隻有有内功的人才逼的出來,我又不會武功!”
看着她擔憂的深情,蒼冥絕嘴邊緩緩勾起一抹笑意:“到時我和離箫會和你一起進去,别怕。”
蕭長歌點點頭,這就行了,她隻會現代的醫術,若是讓她用内功來治病救人,她還真的不會,到時頂多隻能給她洗洗胃了。
今天的風雪天比以往冷冽了一些,一場難得的暴風雨就要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