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桃花酥,葉霄蘿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對于她來說這個不是桃花酥,不是她最愛的,是溫暖,是親情,是疼愛。
她大口大口地吃着桃花酥,眼淚落到上面,鹹鹹的口感有些難受,她猛地一頭栽進葉雲廣的懷裏,大哭:“二哥,我不想嫁給太子,我不喜歡太子,爲什麽他們總是爲了自己的利益犧牲身邊的人?爲什麽不顧她人的感受把她人硬逼上路?”
葉雲廣能體會她的感受,可是生活沒有那麽簡單,他歎口氣低聲道:“三妹,爹是爲了你好,隻是他用的方法不對,再說這件事關系到我們葉家的利益,你也不希望我們葉家因爲這件事就被滿門抄斬或者流放邊疆什麽的……”
葉霄蘿有些難以相信地看着葉雲廣,似乎不相信一直疼愛寵溺着她的二哥會說出這種話,猛地推開了他的擁抱,像是躲避瘟神一樣躲着葉雲廣,連連後退着。
“二哥,你怎麽能和爹一樣說出這種話來?”
“不是!”葉雲廣伸手去拉她,她一定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他緊緊地把她的身子拽到自己面前,雙手捧着她的臉頰,鎮定道:“三妹,如果你不想嫁給太子,二哥倒是有一個辦法!”
天氣涼的有些刺骨,可是再涼也涼不過人心,段貴妃用熱水沖洗着雙手,一遍又一遍。
“明月,這水怎麽這麽混濁?去給我換一盆幹淨的水進來。”段貴妃連連叫了兩聲,都沒有人回答。
這個明月,大早上的也不知道去哪裏玩了,等你這個妮子回來定要懲罰你一頓。段貴妃一面想着,一面用旁邊挂着的白色布巾擦了擦手,捧着書坐到了軟椅上。
突然,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一個身影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還沒等段貴妃看清人影,那人已經“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段将軍被皇上下獄了!”明月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每說一句話就大喘一次氣。
段貴妃手裏握着的杯子一下子砸落到了地上,“啪嗒”一聲掩蓋住了明月的喘氣聲,她雙眼直勾勾愣怔地看着明月,淡粉胭脂試唇的唇緩緩張合着:“怎麽,怎麽會?哥哥他,皇上爲什麽要将哥哥下獄?哥哥犯了什麽事?明月,是不是你聽錯了?”
明月連連搖頭,她也不知道爲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連忙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一遍給她聽:“方才奴婢去内務府領這個月的例銀時,卻聽得裏面的公公說貴妃娘娘接下來半年的例銀都被皇上扣了,奴婢問及原因時才知道是因爲段将軍下獄才牽連到了娘娘!奴婢不敢多待,便去向前朝侍奉的宮女打聽情況,她說聖旨已經下了!”
段貴妃心急如焚,她知道哥哥打了勝戰之後的作風有些驕傲自大,可是每一回皇上都寵着他,也不做懲罰。這次到底是因爲什麽事情才将他下獄的?
“隻有哥哥被抓入獄嗎?我爹娘他們有事嗎?”段貴妃急切地問道,人已經下了軟墊,抓着明月的雙肩。
明月搖了搖頭:“皇上念及老爺和夫人年紀大了,不宜走動,所以隻關了段将軍一個人,但是卻吩咐了禦林軍把段府重重包圍起來,不讓老爺和夫人出門。”
段貴妃重重地閉了閉眼,心狂亂地跳了起來,皇上一定不會莫名其妙地去把哥哥抓起來,就算哥哥曾經有做過什麽偏離本分的事情皇上也不會追究,這次哥哥你到底犯了什麽事?
極力地忍住自己心裏的痛苦,就着明月的手跌跌撞撞地就要往門外跑去,她要去見皇上,要問清楚爲什麽他要把哥哥下獄。哥哥一輩子都爲蒼葉國操心,爲蒼葉國打了多場勝戰,憑什麽說關就關!
“娘娘,娘娘,您要去哪裏啊?”明月攙扶着段貴妃艱難地走向了禦書房。
來來往往的宮女都看着段貴妃,看着她落魄的身姿,有的資曆比較大的宮女見狀一言不發地離開了,轉身就去回禀了自家主子。
兩人一路走到了禦書房,到了門口外面,卻被安公公攔了下來,他客氣有禮地看着一路奔波而來的段貴妃。
“貴妃娘娘,皇上正和冥王在裏面談事情,請您稍等一會。”
冥王?冥王怎麽會來到皇宮?原來是她把冥王的腿給忘了,他早就能走路了,這次的事情難道就和冥王有關?該不會是……
她的猜想還沒有結束,無書房裏面猛地響起了茶杯被砸碎的聲音,緊接着是嘉成帝暴跳如雷的聲音:“該死,他竟然這麽大膽,敢左右朝廷用人,原來最近新來的那幾位大臣都是他的人,朕真是小看他的能耐了!”
段貴妃心裏一緊,難道皇上所說的“他”就是哥哥?哥哥怎麽敢左右朝廷用人,怎麽敢……她咬牙正要推門進去,安公公立即攔住了她,裏面的聲音平靜下來。
“父皇,這個就是證據,上次兒臣抓到李善,隻得到了一本李善收受賄賂的賬本,兒臣原本以爲這段将軍懂得收斂鋒芒,可惜他還是那樣大張旗鼓地收受賄賂,這才會讓兒臣在酒樓抓到他的把柄。”蒼冥絕冷漠淡然地呈上了一本厚重的賬本。
若不是因爲李善被抓讓段将軍一下子失去了左膀右臂,他也不可能那麽早就抓到段将軍的把柄。
把那幾本賬本呈了上去,嘉成帝一頁一頁地翻閱,這幾本賬本是從五年前就開始記載的,當時段将軍剛剛從戰場上殺敵回來,也因爲那一戰而名聲大噪。當時他還是皇上身邊的寵臣,地位不可撼動。
陸陸續續地有人找到他,那時還沒有捐官這一說,還隻是很小的一些事情讓他幫忙處理。段将軍那時也是思索很久才幫忙的,自從那時收受了賄賂而沒有人發現之後,他就越來越大膽,嘗到了甜頭的他變得非常肆無忌憚。
後面的幾年,他府裏的庫房漸漸地充盈起來,他更加大力地籠絡朝廷中的大臣,爲的就是幫助溫王鞏固他的勢力。
沒想到他的大好時光隻存在了幾年,就覆滅了。
不是因爲是誰故意想要讓他覆滅的,而是他自取滅亡他的勢力範圍覆蓋得太大讓皇上都十分忌憚,這才會選擇鏟除掉他。
嘉成帝翻閱這賬本,越到後面賬本的賬目就越大,他臉色突變,越來越難看。
“好個段千博,這麽多年處心積慮地收受賄賂,一年更比一年多,這朝廷上到底有多少人是他送進來的?到底有多少人是他派來監視朕的?”嘉成帝看着那些賬本臉色一點一點地發黑,怒氣沖沖地道。
“父皇,段将軍畢竟是當年的鎮國大将軍,名号響徹整個蒼葉國,他的地位僅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人源源不斷地給他送好處也是正常的。隻是連兒臣沒想到的是,他這些年收受的賄賂竟然比的上半個國庫那麽多。”
其實在三年前,朝廷上突然産生一次官員的大轉變時,蒼冥絕就已經猜到了有人在左右朝廷用人。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朝廷的官員變得都各爲其主。
“朝廷中的那些官員也是留不得了,朕會一點一點地鏟除,不會操之過急,絕兒,朕把這件事情也交給你了,要慢慢地把跟段将軍有親密往來的大臣一一查出來。”嘉成帝目光冷冽地說道。
“是,兒臣定不負父皇所托!隻是,父皇打算怎麽處置段将軍?”
嘉成帝歎息了一聲,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熱茶,心裏的大石頭終于落地,這麽多年纏繞他的心病終于治好了,他不知道多久有這種酣暢淋漓的痛快感了。
“總之,朕不會處死他,但也不會再讓他踏進京城一步。”
這也相當于斷了段将軍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他奢求的日子就葬送在今天。其實李善死的那天,他就應該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時間滄桑變化得太快,明日事今日怎能知道?
蒼冥絕推開禦書房的門,正對上段貴妃那雙可怕的眼睛,她好像已經入魔,沖到他的面前緊緊地拽着他的衣領:“是你,是你害了本宮的哥哥……”
她的手勁并不大,蒼冥絕任由她拽着,緊抿着薄唇,一言不發。
旁邊的安公公見狀,立即讓兩個侍衛分開了段貴妃,她的發飾玉珠亂的已經全部掉落,淩亂的頭發披散在臉上,就像是一個瘋子。
“松手,你們都給本宮松手,你們這些太監,竟然敢拽本宮,本宮要你們不得好死!”段貴妃尖細的嗓子響在禦書房的門外。
那幾個太監把她從蒼冥絕的身上拉下來之後,就再也不敢碰她,畢竟在皇上還沒有下命令之前,她還是個貴妃娘娘。
蒼冥絕拍了拍方才被她拽過的衣領,上面有些皺了起來,他伸手去撫平,面不改色地從她的面前走過。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段貴妃幾近昏厥,沒有太多的心思在他的身上,跌跌撞撞地往禦書房裏面沖去,可是還沒有跑到書房裏面,就被安公公拉住。
“貴妃娘娘,您先回去吧,皇上目前不想見任何人,等皇上想見您時,自然會召見您的。”安公公說完,對她旁邊的宮女明月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把段貴妃帶回宮裏去。
明月是何等聰明的宮女,接收到安公公的眼神之後,立即扶起了段貴妃。
“娘娘,我們回去想個辦法,皇上如今是在氣頭上才不想見娘娘,我們等皇上明天氣消了之後再來,皇上一定會見娘娘的。”明月在段貴妃的耳邊道。
段貴妃也覺得有道理,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她要爲了段家的榮耀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