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皇後明誇暗諷。
正所謂母憑子貴,一個母親能有多大的福氣,就要看孩子有多大的作爲。而段貴妃的兩個兒子,一個寄養在葉皇後的名下,已經沒有了生育的能力,一個剛從雁門回來,地位也不穩固,如此看來,段貴妃在宮中的地位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姐姐說笑了,妹妹的兒子哪裏有太子拔尖出衆,隻不過宸妃的兒子冥王倒是個不錯的人才,又娶了一個好王妃,醫術了得,把冥王的臉傷給治好了,這下就等着腿傷的恢複了。若是冥王能走了,皇上一定會很高興的。”段貴妃刻意提及了蒼冥絕,這個就是她今天來的目的。
聽得她這樣說,葉皇後握着茶杯的手指更加緊了緊,水杯裏面漂浮的茶葉慢慢悠悠地搖晃着,她細長的雙眼忽而掃到了段貴妃的臉上,良久,才讓玉芝去關了門。
室内頓時安靜下來,隻能聽見兩人淺淺的呼吸聲,窗外的陽光灑進窗邊的桌角上,反射出亮堂堂的光。
“妹妹到底想說什麽?”葉皇後終于按捺不住了。
段貴妃見她這副樣子,原本着急的她一時間平靜了下來,她已經知道了葉皇後對蒼冥絕勢力的害怕程度,此時隻要添油加醋一番就行。
她的臉色有些沉重,嚴肅道:“皇後娘娘也知道冥王臉傷好的事情,蕭長歌的醫術如此精湛,冥王的腿傷好起來也是遲早的事情,隻不過若是冥王的腿傷好起來,恐怕會危極到現在的局勢。”
現在的局勢?葉皇後在心裏衡量了一下,蕭長歌治好太子,又治好臨王的天花,如今還出手救了冥王,遲早有一天她的醫術會成爲京城裏最大的威脅,甚至博取到皇帝的信任。
如果真的到了那天,蒼冥絕想要翻身還不容易嗎?到時,太子的地位,她皇後的地位……
葉皇後光是想想就覺得可怕,她不會讓悲劇發生的。
“我從來就沒有聽過腳筋被挑斷之後還能再站起來,蕭長歌就算有這醫術,也要看看冥王有沒有這個命。”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總避免不了萬一,段貴妃心裏有些着急,放下手裏的茶杯,看了看窗外,湊到葉皇後的身邊道:“娘娘,先下手爲強,萬一蒼冥絕的腿真的可以走了,我們追悔莫及啊!”
說到這個點上,葉皇後心裏也思考了一下,細細地思考着段貴妃說的話,覺得頗有些道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葉皇後秀眉緊緊地皺着,細長的眼睛裏透露着兇光,低聲道:“那要怎麽做?”
段貴妃貼近她的耳朵,目光兇狠:“蕭長歌斷斷不能留。”
秋天的風吹得有些涼意,蕭長歌加了一件披風之後坐在院子裏的石桌上看着丫鬟們閑來無事踢毽子,蒼冥絕又整天待在書房裏和離箫談事情不出來,想找他聊聊天都得排隊預約。
“王妃,您也來踢啊!”一個小丫鬟在場上退了下來,一臉興奮地指着踢毽子的人,“很好玩啊!”
蕭長歌頗有些尴尬地搖了搖頭,她沒有踢過鍵子,還是看着他們玩比較好點,她靠在長廊的紅色石柱旁邊,嘴角輕輕地揚着笑意。
“我也會,我跟你們一起玩吧!”突然,一個類似于蕭長歌的聲音響在這個院子裏。
話音剛落,一個身着青灰色棉麻布衣料的女子走了過來,手裏拿着一個彩色羽毛的鍵子。
大家看着如酥的身影在這個院子如同精靈一樣在這裏上竄下跳着,紛紛都爲她讓開一個空地,歡呼聲和掌聲不絕于耳。
有的丫鬟甚至還爲她數了起來,蕭長歌轉身看着那個身影一眼,便轉身走開了。
而如酥見到蕭長歌要走,急亂間看見地上一個凸起的石子,腳下一崴便撲倒在地,接着是一聲慘叫:“哎呀,好痛啊!”
蕭長歌忽而皺了皺眉,轉身的時候,如酥已經摔到了地上,丫鬟們一一地圍了上去,卻沒有一個人敢伸手去扶。
“王妃,你快點來看看,如酥流血了。”一個丫鬟驚聲尖叫起來,衆人都紛紛看向了如酥。
蕭長歌也不能再坐視不理,便撥開人群看着地上的如酥,她面色蒼白,額頭上沁着微微的汗水。屁股底下流出滲出了血迹,隻見那血從剛開始的微不可見,變成了後面的如同巴掌那麽大的一灘血迹。
蕭長歌淡定冷靜地将如酥身子側了側,一眼便看見了她屁股底下被石子劃破的傷痕,不僅僅如此,那尖銳的石子已經刺到了肉裏,據目測,應該有一厘米。
“你們快點找個擔架來把她擡回房間。”蕭長歌冷肅地吩咐道。
周圍的幾個丫鬟立即去幫忙找擔架。
如酥總算是明白了,什麽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明明她隻是想用一不下心摔跤來博取蕭長歌的同情,讓自己能夠接近到她,誰成想,這一摔竟然摔的這麽慘。
“王妃,奴婢不會死吧?”如酥顫抖的聲音裏帶着虛弱和驚恐。
魅月讓人擡着擔架過來了,衆人将她趴着扶上了擔架,蕭長歌步履匆匆地跟着擔架走。
“不會的,别怕。”蕭長歌盡力地安慰她。
進了房間,蕭長歌讓魅月去将她的醫藥箱提到裏面來,自己先讓丫鬟們去熬了止血藥進來,先讓如酥的傷口止血再說。
撕下了如酥下半身的麻布裙子,把傷口周圍的衣裙用剪刀剪開,露出那一塊血迹斑斑的傷口,觸目驚心的傷口周圍還有幾粒小碎石刺進肌膚,甚是棘手。
“你們去燒幾壺開水,再放涼拿進來。”蕭長歌頭也不擡地吩咐道。
“你,快去書房叫離箫把麻沸散帶過來。”蕭長歌随手指了一個丫鬟,又繼續低頭觀察傷口。
魅月進來的時候,手裏拿着醫藥箱,身後跟着蒼冥絕和離箫,她要去拿醫藥箱的時候順便将這件事情告訴了蒼冥絕,說清了事情經過後,便一起過來。
進來時,便看到一個丫鬟端着麻沸散進來,離箫想再一次地看看蕭長歌出神入化的醫術,便伸手奪過了丫鬟手上的麻沸散。
“王妃,止血藥已經熬好了,是要給……”離箫一邊說着,人已經進了屏風裏面。
“你進來幹什麽?趕緊出去。”蕭長歌見他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又立即掀了一塊布蓋在如酥身上,連忙呵斥道。
離箫眨了眨眼睛,呼吸有些急促,床上的女子面色蒼白,欲言又止,好像是說不出來話似的,一雙眉眼頗有些尴尬,痛恨地盯着他看,他放下止血藥後,便走了出去。
有了醫藥箱,接下來的事情就可以輕松地進行了,先讓如酥服下了止血藥,觀察了一下傷口,總算是好多了。
讓她服了麻沸散的時候,如酥終于忍不住問道:“王妃,爲什麽要服麻沸散啊?”
蕭長歌回道:“麻沸散是爲了讓你感覺不到疼痛,我看你的傷口偏大,需要縫針,所以才讓你喝麻沸散的。”
果然,如酥一聽到縫針兩個字,瞳孔急劇放大了一下,原本蒼白的臉上就顯得更加蒼白,嘴唇有些幹裂,眼神裏透露着驚恐萬狀。
“縫,縫針?”
如酥說話的功夫,蕭長歌已經喂進了一小勺的麻沸散進去,如果等她磨磨蹭蹭地把話給她解釋清楚,血都流光了。
如酥是趴着的,所以沒有嗆到,嘴巴喝了麻沸散感覺麻麻的,蕭長歌一勺一勺地喂進去,還有喂完,人就已經暈了。
“魅月,你進來幫我。”蕭長歌揚聲道。
說實話,魅月是很聰明的一個人,一點就通,若不是這次是如酥受傷,不能讓男人進來幫忙,她還不能發覺的反應如此靈敏。
魅月一一地記下了蕭長歌教她的東西,嚴肅地站在一邊等候蕭長歌的吩咐。
“我現在要把石頭拔出來,等會你把止血藥給我。”蕭長歌說道。
蕭長歌隻能先試一試能不能拔的出來,如果拔不出來,那就隻能割開傷口旁邊的那些肉,取出石頭,那樣受傷的面積會更大,萬一止不住血就糟糕了。
雙手緊緊地握上露在外面的石頭,她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緊緊地盯着那塊石頭,将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上面,忽然手上一用力,石頭便伴随着一聲輕微的聲音拔了出來,因爲傷口不深,血濺的不是特别厲害。
她一做完這些事情,魅月立即遞上了止血的草藥,又拿出毛巾給她擦手,她贊賞地看了魅月一眼,清洗了手,看着血迹一點一點地變少,緊張的心松了一口氣。
“把放涼的開水分成幾個小碗裝起來,每個碗都放上兩大勺的鹽,攪勻後再拿棉花給我。”蕭長歌拿開了草藥,看着上面血不再流的傷口,說道。
接下來就可以清洗傷口,等着魅月做完這一切後,蕭長歌用鹽水爲傷口進行清洗。每洗一次,拿出來的棉花都是觸目驚心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