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密室的那一刻,外面的陽光正濃,明亮地灑在院子的青石闆上,反射出一層淡淡的光影。
外面站着的所有人,全都愣怔地盯着蒼冥絕看,尤其是魅月和江朔。
“王爺您的臉好了,真的好了!太好了!”魅月是第一個說話的人,話裏的激動溢于言表。
江朔的臉上也帶着欣喜若狂的表情,磕磕巴巴地道:“王王,王爺,您的臉恢複了,可真俊啊!王妃實在是太厲害了。”
外面的光線照到蒼冥絕的臉上,皮膚細緻地竟然沒有一絲毛孔,不得不感歎他有從娘胎帶出來的優勢,這樣的白皮膚得羨煞多少人啊!
聽了他們的誇耀,蒼冥絕的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目光淡然地看着兩人,似乎對他們的誇耀充耳不聞。
“好了,趕緊去辦事吧。”蒼冥絕淡然無謂的目光掃過兩人,推動輪椅的動作未曾停頓片刻。
隻剩下魅月和江朔留在原地,看着蒼冥絕離開的背影,面面相觑。
“我就說王妃厲害了吧,連王爺這麽多年的燒傷都治好了,王妃到底是哪一路神仙?”魅月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有些失神。
江朔和她并肩站在一起,聲音有些悠遠揚長,帶着微微的感歎:“管她是哪路神仙,既然上天安排她來到王爺的身邊,就一定不會再離開的。”
他們這才知道了,原來蕭長歌才是蒼冥絕真正的福音,她給這個府上帶來無數的震撼,她的醫術可是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治好了所有大夫都治不好的疾病。
魅月斜眼看了他一眼,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不快道:“我哪裏說王妃要離開了?就算王妃要離開,我們也不能讓她走。”
無論是爲了誰,都不能讓她離開。
秋日裏午後的陽光有些清爽,蕭長歌推着蒼冥絕在院子裏站了好久,身邊的一棵杏樹已經結了果,黃色的果實挂了滿滿的一樹。
“從前,戴着面具和人說話,别人摸不透你的真實想法,現在摘了面具,臉上的每一點變化都被人看見,似乎把一切都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底下。”蒼冥絕狹長的目光緊鎖在牆院的角落裏,有些自嘲地說着。
原來害怕的是這個,蕭長歌總算明白了,自從摘掉紗布之後,他的容貌驚豔四座,讓所有人都爲之感歎。可他自己偏偏什麽都不在乎,面無表情地接受着大家的誇贊,再面無表情地全部丢掉。
蕭長歌強忍住臉上的笑意,看着他柔美俊俏的臉認真道:“别人是否能看出一個人的真實想法,不是靠臉部表情的猜測,而是靠心,每個人都會假裝,所以才會有那麽多的謊言和欺騙,不會輕而易舉地相信别人。”
看着蒼冥絕臉上一點一點散發出來的錯愕感,她又道:“你現在這樣就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撫慰起了作用,蒼冥絕握着輪椅的手漸漸地松懈下來,看向蕭長歌的目光裏帶着淺淺的笑意,他伸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作爲一個醫生,蕭長歌看的最多的就是心靈雞湯,她在現代不僅僅要整天面對一些瀕臨死亡的患者,還要面對患者的家人,二者無一不是痛苦的本身。她不厭其煩地看着心靈雞湯,再複述給病人聽,滿足一下他們的心理需求。
“風大,我們進去吧。”蕭長歌輕聲說道,推着蒼冥絕的輪椅正要進去,牆院那邊就飛身而來一個黑色的身影,她下意識地想要叫人,但是蒼冥絕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來人是魅風,常常神出鬼沒,神龍見首不見尾,他習慣性地用這種翻牆方式進冥王府,府裏的丫鬟已經從早先的驚訝,大叫,變成了現在的無視,一笑而過。
見過魅風的人不多,他是隐衛,一直隐身在蒼冥絕的身後幫他做事,這次出現一定是有要事。
“參見王妃,王,王爺……”魅風冰涼的表情上出現了一絲絲的驚訝和錯愕,不敢相信地看向了蒼冥絕。
“王,王爺,你是冥王?”魅風愕然道。
要不是他見慣了蒼冥絕冰冷如刀鋒一樣銳利的目光,他還真的不敢相信這個就是蒼冥絕,怎麽幾日不見,臉上的傷口就變好了?
“有什麽事去書房說。”蒼冥絕冷淡的掃了一眼魅風,狹長的雙眼裏沒有一絲感情,推着輪椅去了書房。
“是。”魅風聽了他的聲音,才反應過來,連忙跟着他的身影去了。
到底是怎麽樣的一種醫術能把蒼冥絕數十年來都治不好的燒傷給治好了?這個大夫到底是哪裏來的這通天本領?
魅風簡直不敢想象,就是醫術那樣高深莫測的離箫都難以治好,今天突然間就好了!
進了書房,魅月壓下心底好奇,連忙禀告正事:“王爺,屬下已經派人制造好了弘城知府秦劍自殺的假象,皇上已經相信了,沒有再派人追查,可是屬下在查探資料一事時,發現根本沒有資料的蹤影,就連人也找不到。”魅風如實說道。
竟然還有連魅風都查不到的事情,蒼冥絕目光驟然冷卻下來,眼裏透着如冬日寒冰一般的光芒,若是資料被人盜走,就相當于握到了他的一個把柄,如果用這個來威脅他,那他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現場有留下什麽痕迹嗎?”蒼冥絕語氣冰冷地問道。
“有,屬下找到了一支箭,王爺請看。”魅風立即從自己的懷裏拿出了一支斷成兩截的箭,遞給他。
這個箭和普通的箭一模一樣,唯有前面的箭鋒是突出且細長的,而平時的箭的箭鋒隻是一個普通的菱形形狀。
蒼冥絕握着箭放在自己的眼前細細地看了一下,窗外的光淺淺地透過那層紙糊的窗戶照射在蒼冥絕的身上,他線條俊美的側臉面對着魅風,手裏的箭泛着金色的光芒。
他的眉頭突然緊緊地皺起,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眼睛裏突然散發散發出了危險的光芒。
“這支箭……我知道了,魅風,下去吧,不用再繼續查探了。”蒼冥絕也不擡頭,揮一揮手便讓他退了下去。
他細細地揣摩着這支箭,沒有人知道它的來曆,可是他卻是很清楚明白,這次的秦劍被殺事件在京城中鬧的沸沸揚揚,人心惶惶,實則隻是一場陰謀。
那些資料,還在秦劍的府裏放着,隻不過變了位置而已。
真是演了一出好戲,而他們都是這出戲裏面最成功的戲子,都被人下了套。
他手裏摩挲着這支斷箭,嘴角輕輕地上揚起一個冰冷的笑意。
最後,将這支箭丢進了旁邊的火爐裏,讓裏面的熱火将它燃的一幹二淨。
整個府裏都知道了蕭長歌把蒼冥絕的臉醫治好的事情,隻要是蒼冥絕出現的地方,後面總是跟着一堆的丫鬟,悄悄地躲藏柱子或者假山的後面。
蒼冥絕所到之處都能引起一陣喧嘩,光是府裏的丫鬟都迷倒一大片,原來王爺容貌恢複之後竟然這麽地俊美。
一下子府裏的小厮們在她們面前就失去了能見性,整天愁眉苦臉地看着往正廳跑的丫鬟們。
蒼冥絕整日整日見不着,隻能遠遠地在他身後看着背影,她們便把心思轉移到了江朔的身上,整日圍着江朔打探蒼冥絕的下落。
“王妃,您要是再不管管那些丫鬟,她們可真要天天都圍在王爺面前,您可不擔心?”魅月皺着眉頭,一臉不滿地看着丫鬟。
蕭長歌從醫書裏面擡起頭來,一雙眼睛笑眯眯地看着魅月,她的臉都快皺成一個包子了,忍不住調侃她:“怎麽了?那些丫鬟又沒有圍着王爺,我擔心什麽?”
魅月的臉突然紅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她們雖然現在沒有圍在王爺的面前,可是江朔是王爺的貼身侍衛,要是江朔因爲這些事情而耽誤了保護王爺,那可就糟糕了!”
“是嗎?”蕭長歌挑眉道。
魅月猛地點頭,她的一舉一動都被蕭長歌看在眼裏。
蕭長歌放下醫書,點點頭:“好吧。”
轉身出了房間,她的身子往院子裏一站,丫鬟們一溜煙地跑光了,隻留下還在風中淩亂的江朔,他的手裏還拿着一個剛才丫鬟送給他的一個荷包刺繡。
“江朔,過來。”蕭長歌朝他招招手,他毫不猶豫地走了過來。
她奪過他手上的荷包,放在眼前細細地看了看,點點頭,複又遞給了魅月看,趁着她看的時候,一邊給她解說着:“魅月啊,你看,現在的人手工多好,繡的多好看啊,你可要好好學習學習,這個鴛鴦的腳真是活靈活現,你再看看背面,還有一首詩,我來念念……”
魅月的臉色已經沉的不能再沉,絲毫聽不見蕭長歌在說些什麽,目光一直盯着江朔,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撕了。
“王妃,王妃……别念了,我我要扔了!”江朔避開魅月的眼神,說罷搶過蕭長歌手裏的荷包就一個旋轉扔了出去。
這一連串的動作迅速地蕭長歌根本就看不清楚,還沒調侃完兩人呢,怎麽定情信物就被人扔了出去呢?
魅月看着這戲劇性的一幕,再也看不下去,已經氣沖沖地轉身離開了。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江朔無奈地看着魅月離開的背影,不知怎麽辦才好。
“還不追去?”蕭長歌提醒道。
正愣神的江朔回過神來,扭頭看了看她,目光中充滿了不知所措的茫然和疑惑,還有一絲心急,忽而猛地擡腿立即追了上去。
這兩人還真是,蕭長歌有些無奈地笑着。
突然手上一熱,一隻大手包裹住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