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穆修難得的失控讓蕭長歌輕笑一聲,沒說什麽,依舊平靜地擺弄着注射器和青黴素。
“這是什麽東西?你該不會打算就用它們來治本宮的病吧?”蒼慕修看着那細長的針尖和淡色的藥水,有些質疑,一時摸不透蕭長歌的想法。
沒見過世面的古人!蕭長歌淡然地用眼角瞥了一眼蒼慕修,一臉平靜地說道:“這個是治你病的藥,注射器和青黴素,有了它們,你的病才能好起來。”
“注射器?青黴素?是什麽東西?本宮警告你,不準在我身上亂用藥物!”蒼慕修惡狠狠警告的聲音說道。
他顯然不相信就這小小淡色的水能治病,眉頭擰成麻花樣,要不是看着蕭長歌一臉自信的樣子,他真想一把掃了那些東西!
蕭長歌無奈地翻了白眼,不耐煩地瞪他:“治就治,不治就算,本王妃配好的藥還從來沒有人敢質疑,你的病還想不想好了?”
蒼慕修騎虎難下,一方面不放心這個自己從沒有見過的東西,一方面又擔心蕭長歌轉身離去,蒼白的臉上竟然泛出了淡淡的紅潤。
當蕭長歌用針管将瓶子裏的水吸上來時,認真的舉動讓他安心不少。
“那本宮就姑且相信你一次。”蒼慕修松了一口氣。
準備好一切,蕭長歌又喚了丫鬟拿汗巾和一盆熱水進來,那丫鬟低着頭,動作利索地準備好一切。她擡頭看了丫鬟一眼,便讓她擰了汗巾退下了。
“好了,太子,現在我們要開始準備治病了,可能會有一點疼,忍忍就過去了。”蕭長歌舉着針管,一步一步的靠近蒼慕修,說實話,她也有點緊張。
蒼慕修點點頭,他不知道這針管有什麽用,也沒有問,轉身就躺好伸出了一隻手放在小枕頭上,他以爲蕭長歌要給他把脈!
蕭長歌看着他的舉動,滿臉黑線,僵着聲音道:“太子,麻煩你把褲子脫了,我要把這個藥水從你的臀部注射進你的體内。”
什麽?蒼慕修瞪着蕭長歌的雙眼裏帶着明顯的錯愕,讓他脫褲子?還要把藥水注射進他的體内?他的雙頰漸漸地染上一抹粉色,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她不懂嗎?
而且這如此荒誕無稽的說法竟然從蕭長歌的嘴裏說出,古今中外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種治病的法子!
他可是當朝太子,若是用這種新穎的法子治病,萬一丢了性命怎麽了得?萬裏江山豈不是要拱手讓給他人?
他的腦海裏甚至勾勒出了,這整件事情就是蒼冥絕故意布置好的,讓蕭長歌美名其曰地爲自己治病,實則是來偷偷刺殺自己的。殺了自己,蒼冥絕就可以順理成章地逼宮,立他爲太子。
“不行,冥王妃,你給我好好說說這治病的方法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爲什麽要把藥水從臀部注射進體内?”蒼慕修咬牙切齒地看着蕭長歌,特意加重了臀部兩個字,非得要她給出一個解釋不可。
見他如此緊張兮兮的樣子,蕭長歌倒是面不改色,她知道古人沒有見過這些東西難免會質疑,便出言安撫道:“你要是不想從臀部注射,從手臂注射也行,隻不過從臀部注射會減少疼痛。”
蒼慕修盯着她手上的針管,那細細的針尖也許不會傷害到他,可是他怎麽知道那淡色的藥水到底有沒有毒?
“你,這藥水真的能治好我的病?”蒼慕修又問了一遍,他十分質疑。
“是,我确定,我會在太子府裏親眼看着你的病好起來的那一刻再離開,如果中間你發生什麽事情,我會調查到底。”蕭長歌的耐心耗得沒剩多少,冷着臉說道。
若是蒼慕修再質疑一次,指不定她就摔門離開了。
蒼慕修丈量了一下,他們來自己的府中治病已經是衆所周知的,要是他們離開以後他就出了事,一定和他們脫不了幹系。
别說葉芳雪不會放過他們,就是蒼行江也第一個下旨捉拿他們,到時他們不僅會被抓進牢獄,還會落個殘害兄弟的罵名,爲天下人所恥。
終于他擡頭看了看蕭長歌,自己動手捋起了自己的衣裳,露出場面因病白皙瘦弱的手臂。
“動手吧。”蒼慕修閉眼不去看蕭長歌手上的注射器,一副壯士斷腕的決心。
蕭長歌拿起方才那個丫鬟擰的毛巾,塞進了蒼慕修的嘴裏,道:“要是等會疼的話就咬住。”
說罷,便極其小心地找到了蒼慕修手臂上面的血管,将細小的針頭緩緩插入了血管裏面,青黴素一點一點地注射進他的體内。
而蒼慕修真的感到了那麽一絲的疼痛,緊緊咬着嘴裏的汗巾不放。
已經快到午時,蒼冥絕推着輪椅在門口外面任由陽光照射着,金黃色的光芒爲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光芒。他平靜如水的目光緊盯着院子裏的一棵桂花樹,内心已經風起雲湧。
這麽久過去了,屋内一點動靜都沒有,他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蕭長歌到底成功沒有。
“王爺,您别在這外面待着了,太陽這麽大容易中暑。”江朔看了他許久,終于忍不住走到外面勸谏他。
聽了江朔的話,蒼冥絕放在輪椅上面的手動了動,眉頭緊緊地鎖着,緩緩地推着輪椅進了房間裏面。
剛坐定,内間裏面突然傳來了蕭長歌的驚叫聲。
“太子?”蕭長歌面色突變,臉上略帶慌張地搖着蒼慕修的胸膛。
方才她收了針時,蒼慕修的臉色潤澤了一些,可沒過多久,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他的嘴裏正一口一口地吐着黑血,原本蒼白的臉上此刻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整張臉都泛着難看的青色。而他的手臂上有一個細小的針眼,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滴。
衆人沖進來時便看到這個畫面,蒼冥絕臉色有些僵硬,他不相信蒼慕修變成這副樣子是因爲蕭長歌治療不當。
他伸手拿出一塊手帕,将蒼慕修左臂上面往外冒血的針眼堵住,不一會,血便止住不流了。
“太子怎麽了?”不愧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冥王,面對口吐黑血的蒼慕修也面不改色。
當年江湖上一樁神秘的暗殺事件,數百個縣的官員一個月之内全部滅口,那個組織讓人聞風喪膽。朝廷派出了無數對錦衣衛都無法抓獲,最後那些人竟然放出風要殺冥王,沒想到那夜,那個組織的巢穴竟被人搗殺。
組織的頭也被抓進了天牢,沒過幾日就在在天牢自盡了,牆上竟用血寫着一個“冥”字。大家都猜忌是冥王幹的,可冥王卻矢口否認,畢竟那時他也才十三歲。
他隻是有些疑惑,蕭長歌配制的青黴素絕對沒有問題,蒼慕修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腳。
蕭長歌看着太子,立即伸手給他把脈,他似乎是沒有了脈象,不一會又隐隐約約地出現。她的臉色一變再變,精緻的眉眼此時皺成了一個包子。竟然有人在她的眼皮底下給蒼慕修下毒,而她卻沒有發現。
“太子被人下毒了,隻是不知道是誰有這麽厲害的功夫竟然在我給太子治病的時候下了毒,而我卻沒有發現。”蕭長歌低聲道,臉上帶了幾分倦怠。
她沒有說的是太子的病情也惡化了,本來一針青黴素下去,他的病情應該會有所好轉,就算沒有太大的起色,她後面再給他打幾針也就好了。
隻是太子本身就中了不輕不重的藥,再加上現在中的這個毒,身體就更扛不住了。
蒼冥絕臉色冷冰冰的,目光深沉地停留在蒼慕修的臉上,見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他心裏沒有什麽起伏。隻不過因爲他中毒,而牽連了蕭長歌,那就不行。
“這不是你的錯,是下毒的人太心機深重了,知道了我們這個時候要來給太子治病,所以趁這個時機在太子的身上下了毒。”蒼冥絕疼惜地摟住蕭長歌的肩膀,言語铿锵有力。
難爲了她,明明是來給太子治病的,這下太子卻中了毒,下毒的人就能順理成章地把罪名指向蕭長歌,到時候她就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蕭長歌冷笑兩聲,整個人如同墜進了寒冰裏面,全身上下都被冰冷的水凍住,下毒的人真是高深莫測,竟然算好了時間,安排好了人,最後悄無聲息地下了毒。
真是好手段!
“太子中的是什麽毒?”蒼冥絕面色冷漠地問道,雙眼透出異常犀利的光芒。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一種叫做‘痕’的毒,此毒無色無味,藥性極強,就算内力深厚的人也要半柱香的時間才能察覺出來,難怪方才我給太子治病的時候,他沒有表現出怪異的迹象。”蕭長歌冷靜地說道。
“痕?”蒼冥絕對它大概有點了解,“此藥含有劇毒,分爲有痕和無痕兩種,若是要配制解藥的話,就要根據不一樣的痕配制不一樣的藥。”
他分析的很到位,蕭長歌也知道這個痕,但是問題就在這裏,他們不知道蒼慕修中的是有痕還是無痕。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現在隻有找出蒼慕修身上中的是哪一種痕才能對症下藥。
蕭長歌深吸一口氣,開始一步一步檢查蒼慕修身上的傷口,除了他左臂上面有一個自己戳出來的針孔之外,就沒有了其他傷痕。
“我們來之前,太子是正常的,并沒有中毒,我方才給他注射完青黴素沒過一會,他就口吐黑血了。”蕭長歌手指支在下巴上,在屋内來回走動着,低着頭喃喃自語地作分析。
蒼冥絕接了她的話頭:“那就是說是在你治病的過程中的毒,而當時我們都在外面,屋内除了你,就隻有一個端着熱水盆進去的丫鬟……”
話至此處,蒼冥絕沒有再說下去,兩人對視了一眼,紛紛轉身看向了那盆熱水,裏面漂浮着一條白色的汗巾,是方才蕭長歌怕蒼慕修痛,所以給他咬住的。
這盆水和這條汗巾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