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歌搖頭,否認,低低道:“這是我在一本古籍上學到的。”她無法解釋清楚,隻能借此搪塞。
緩慢的回首,她便看到了那隻手的主人,那人依然坐在輪椅上,黑色衣袍,繡着金邊,領口處是金雲翻飛,踏雲入空,袖口自是用金線繡着黑色曼陀羅,一針一線,精緻十分,漆黑如烏般的長發被簡單的束着,臉上帶一黑金色面具,帶着引人入獄的誘惑,雖看不見五官,卻能看到那雙幽深銳利的鷹眸,深如潭泉。
明明是坐在簡單的輪椅上,他卻給人一種頂天立地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他是坐在那雙純金的龍椅上,猶如帝王親臨,君臨天下。
“兔、兔子能站起來了?”沒有在意蕭長歌兩人的互動,離蕭全身心的在觀察那隻被蕭長歌動了手術的兔子,整個人猶如晴天霹靂,目瞪口呆。
隻見剛剛還在地上可憐的吐着氣的兔子,現在已經能慢慢的站起來了,雖然腿還在微顫,可是,它确實是站起來了!
“三日後它便可慢慢行走,七日後便能痊愈。離箫公子,看來這烤兔肉是吃不成了。”蕭長歌輕描淡寫的說着,語色中還帶着一些惋惜……
離箫眼下隻覺得慚愧,他唇角一抹苦笑,自嘲的搖搖頭。“是我太自以爲是了,果然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離箫願賭服輸!”他說着掀起衣袍竟朝着蕭長歌跪去,給她行了尊貴的一禮。
蒼冥絕看着離箫的動作,唇角微微揚起對着蕭長歌道:“離箫他當日願爲本王效力的時候才對本王行如此大的禮節,長歌,離箫是真心服你才會如此。”
蕭長歌有些震驚,離箫這麽做分明是放下了自己的高傲認可她的醫術。這樣的男人也是少見,她忙俯身将離箫拉了起來。“我知道離公子是爲了王爺好,我蕭長歌與你的心意是一樣的。”
離箫擡眸,看着她眸子裏的堅毅決然,這樣風姿卓越的女子世間罕見。“屬下願爲王爺與王妃馬首是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聲音堅決,朗朗好聽。
蕭長歌點點頭,側眸看了看蒼冥絕,她很想知道當日蒼冥絕是如何說服離箫爲他賣命的。
蒼冥絕似是看懂了蕭長歌的審視,他隻是微微一笑,諱深莫測。
“王妃,這真是醫術麽?”就連經常行走在江湖上的魅月也忍不住問道,不自覺的上前幾步,眸中更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江朔深深的看了蕭長歌一眼,語帶驚色,“敢問王妃,王妃剛剛用的是何神藥?”
神藥!對,神藥!在他們眼中,也隻有此說法能解釋蕭長歌的醫術了吧?
那是醫術麽?竟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讓一隻受傷嚴重的兔子跑起來,神醫在世也不過如此吧?
離箫浸染醫術多年,今日看見蕭長歌的所作所爲不僅驚歎更是好奇,他也想知道蕭長歌這醫治的辦法怎麽想出來的。“是啊,還請王妃賜教。屬下也很是好奇。”
蕭長歌勾了勾唇,清銳聲音回道:“其實這個辦法源自與一個名叫華佗的神醫,是他想出剔骨療疾的辦法,就是方才你們看到的。這種醫術博大精深,我也是偶然間在一本古籍上發現的。”
“原來如此,這世上竟然有如此精妙的醫術。今日真是讓屬下大開眼界了。”離箫有些亢奮,因爲他知道,以蕭長歌如此出神入化的醫術,治療蒼冥絕的宿疾定然不是話下的。
離箫說着目光落在蒼冥絕的身上,卻見他粗粝的手指磨擦着輪椅,幽暗銳利的鷹眸向蕭長歌探去,那眼神中滿是憐愛和深情。
離箫輕咳一聲,掃了周圍礙眼的幾個人一眼。“今天是個好日子,難道你們不留我吃頓便飯嗎?”
幾人會意,匆忙拉着離箫借口離去。蕭長歌看着他們一個個離去,兀自一笑,他們的心意,她怎麽會不明白。将目光落在蒼冥絕的身上,與他的目光相迎,那一刹竟讓彼此的心都微微輕顫。
她就向是一株隐于萬花叢中的一朵罂粟花,哪怕暫時被隐了風采姿态,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内綻放出光華。
她如此出塵絕豔,可以颠倒衆生。他曾想過放她離開,可他知道他早已做不到。無論用什麽辦法,他都要留她在身邊一生一世。他内心似有一團火焰在燃燒,他大手一抓,把蕭長歌攬入懷,俯身便吻上她的櫻唇,狂熱而濃烈。
蕭長歌渾身一震,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雖然有些莫名其妙,可他的唇觸上她的唇的時候她突然什麽都懂了。
她的臉貼着他冰冷的面具,而她的唇卻被他吻得火熱。漸漸的蕭長歌有些喘不過氣,蒼冥絕慢慢松開她,溫熱的大手撫着她俊俏的臉頰。
“長歌,我不能沒有你。”蕭長歌幽幽的輕歎,擡眸溫柔的看着他。“你突然這是怎麽了?如此患得患失,我說過我不會離開你的。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她知道他内心的掙紮和害怕,這樣的蒼冥絕讓蕭長歌有些心疼。
“我……”蒼冥絕纖薄的唇才說出一個字,蕭長歌突然仰頭吻上了他。所有的話和情意都化作這極深和溫柔的一吻,不言而喻。
不遠處,躲在一起看熱鬧的幾個人,各自偷笑着從花叢中探了出來。
“走吧,被王爺發現我們就死定了。”江朔小聲的說着。
“你以爲王爺不知道我們在這裏偷看?”離蕭挑了挑眉,依他對蒼冥絕的了解他那深厚的内力定然是能察覺到的,至于不拆穿,那是因爲他知道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他想讓他們知道蕭長歌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然根深蒂固。
幾個人會心一笑,離箫又問起江朔關于上次青黛的事情,待江朔和他說了緣由後,離箫的心似是震了震,這一刻他由衷的折服于那個女人!
離箫沒有回無音樓去,因爲他接到蒼冥絕的命令讓他留在王府,這是蕭長歌的意思。
蕭長歌每日都在忙着看各種醫書,做各種實驗,蒼冥絕看在眼中滿是心疼。直到有一日蕭長歌提出需要橘子。
蒼冥絕立即就讓離箫搜羅了天下所有品種的橘子送到了蕭長歌的後院裏。離箫本以爲是蕭長歌喜歡吃橘子,還特意指着那些品種不一的橘子說道:“這是嶺南貢橘,是王爺特意吩咐從千裏之外的嶺南快馬加鞭送來的,這貢品皇宮裏都沒有。”
蕭長歌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橘子,嘴角微抽,“王爺這是想讓我拿來賣麽?”
蕭長歌拾起一隻橘子剝了皮,嘗了一口,果然是貢橘,口感鮮美。“我用不了這麽多,留一籃就好,其餘的給衆人都分了吧。”
離箫不解的看了看那些橘子,有些驚訝的問:“王妃你不是喜歡吃橘子嗎?怎麽就留這點?”要知道這些橘子可是蒼冥絕冒了大不韪給弄來的。
蕭長歌無奈的笑了笑,回道:“是我沒說清楚,我要這些橘子是用來給太子醫病的。再者這麽多橘子就是我喜歡吃也吃不了啊。”
離箫聽聞這些橘子是用來入藥,一時間又有些驚奇:“這橘子還能醫病?”他拿起一隻橘子仔細看了看,這就是普通的水果嗎。
蒼冥絕推了輪椅過來,目光深沉,卻同樣撿起一隻橘子在手裏把玩,掀了掀唇角,幽暗銳利的鷹眸看向蕭長歌,“莫非是讓太子将這些橘子吃了不成?”
蒼冥絕難得帶着玩笑的話讓蕭長歌樂開了顔,眉眼彎彎,淩唇微張,似水般的眸子好似汪洋水泉。
蕭長歌輕笑着,看向離蕭說道:“把這些橘子都放于陰暗處,過個兩三天,等發黴了在拿給我。”
離蕭張大了嘴巴,就連蒼冥絕也是不解的看向她,蕭長歌斂了斂神,“你們沒有聽錯,我就是要等這些橘子發黴之後入藥。”
她可不是說假,就說現代的青黴素,不說包治百病,那也是在各個領地都有一席之地的啊。
這回兩人算是完全震驚了,看向蕭長歌的目光滿是複雜,不過,在見識過了蕭長歌奇妙的醫術後,在奇異的東西他們也能接受了。
但是,那些長了惡心綠毛的東西真能治療疑難雜症?
看着他們兩人臉上驚奇不解的表情,蕭長歌知道自己沒法跟他們解釋,所幸轉移了話題,從懷中掏出一張圖紙遞給了離箫:“離箫,你去幫我找天下間手藝最好的工匠,我要打造圖紙上的這些東西。”
離箫接過那些圖紙,掃了一眼,圖紙上畫的東西圓圓的長長的還帶着針尖很是怪異。他根本猜不透那些東西是用來做什麽的。
蒼冥絕徑自坐在輪椅上輕笑不語,那些圖紙他昨夜已經看過了,而且她還向他解釋了那些東西的用途,眼下他可是比離箫還要明白。
蕭長歌告訴他那些東西叫做注射器,不同于服下湯藥的效果。而是将提煉精純的藥物注射到血液裏遊遍全身來達到醫病的效果。雖然聽着有些匪夷所思,但細細想來不是沒有道理。
蕭長歌或許是看出離箫的錯愕又補充了一句:“至于用途,等做出來我自會示範給你看的。”
離蕭點點頭收起了圖紙,心底帶着無限的期待,發了黴的橘子入藥,這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有蕭長歌那出神入化的醫術。他有些期待蕭長歌再一次給他帶來的震撼和驚喜。
離蕭走後,蒼冥絕拉着蕭長歌的手向屋内走去,雖然坐在輪椅上,卻依然不減風華氣質,幽深的目光看向前方,輕笑且随意的說道:“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真正的蕭長歌。”
蕭長歌停下了腳步,側首,如同子夜般漆黑的眸子低垂,“如果我不是真正的蕭長歌,王爺你會如何呢?”
蒼冥絕側眸深沉濃烈的目光看着她:“我不管你是誰,來自哪裏,隻要你留在我的身邊,不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