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聽從段沉淵的指令,帶人圍住司空幻,司空幻隻能眼睜睜看着郁丹青被段沉淵搶走。
他離開的同時,竟然還帶走了郁丹青帶回來的那個小女孩——星兒。
郁丹青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在疾馳的馬車上,而星兒趴在她臉上,正眼淚汪汪地望着她。
“星兒……我們這是在哪?”
星兒搖搖頭:“娘親,星兒害怕……”
丹青揉了揉星兒的小臉:“不怕……”
“阿囡,我準備帶你去不夜城。”又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從旁邊傳來,丹青撇過臉,正看到段沉淵俊麗的臉頰。
看丹青迷惑的樣子,段沉淵道:“司空幻把你弄昏了……我趁機将你搶了回來,所以你得感謝我。”
“小叔對我有恨……”丹青皺了皺眉:“他理應恨我。”
如果不是段沉淵将她弄走,司空幻作爲教主,一定會處理她這個膽敢叛離聖教的女人吧。
雖然小叔不至于處死她,可是他一定不會讓她裹挾淩空的狐丹就那麽離開聖教和狐族。關禁閉是最大的可能。
丹青滿臉都是疑惑:“似乎有人指使小叔去找青銅古棺……小叔身後一定有一個非常大的勢力……”
段沉淵道:“他背後的人,是神族……神族将他從煉獄放出,讓他回到人間,爲的是讓他幫神族尋找魃神以及魃神的長生之秘……司空幻已經成爲神族代言人。”
段沉淵把和司空幻對話的内容一五一十告訴了丹青。
丹青聽畢,臉色有些複雜:“神族?”
段沉淵道:“雖然很難以理解,但是這個世界的确有很多層次,神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統治者,他們的實力要遠遠大于人和狐族、龍族,更大于地獄的鬼神……”
丹青道:“魃神到底是什麽人?她和黑龍、你又是什麽關系?你當初爲何一定要殺黑龍,是因爲黑龍知道你和魃神之間的關系麽?”
段沉淵神色有些悠遠:“其實沒什麽不可說的。很久很久以前,在我剛來這塊大陸的時候,就像是月華池的那些壁畫中畫的那樣,我們九大龍神攜帶魃神的棺材去極寒之地,因爲無意闖入了時空之門,墜落在這個大陸上,暫時找不到回去的通路。
我們當時産生了分歧。龍王爲代表的一幫人建議将魃神焚屍滅迹,而另外一撥人贊成将魃神的屍首保存起來,等找到時空之門,回到神族,再繼續将魃神的棺材押解到極寒之地,供神王研究長生之秘……我當時,是贊成保存魃神屍首的一方。可是龍王執意要焚屍滅迹,我和龍王發生沖突,爲了保存魃神的屍首,争執中,我将青銅古棺扔到了南疆十萬大山。
後來,得知魃神在青銅古棺中複活,龍王派我去探秘。我當時偷走了月光石,可是卻被複活的魃神發現,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發現魃神竟然是一個女子,一個特别美麗的姑娘,她是魃族最後一個族人,身負長生之秘,因爲不願意交出這個秘密,被神王處死,她的族人在此之前全部被神王處死了,她含恨死去,其實我們都猜測,她作爲魃族,隻要屍首保存完好,一定還會複活,果然,她在南疆複活了。她爲了取回月光石,不斷地追殺我……後來我們兩個落入一個山洞。魃神頭磕破了,喪失了一部分的記憶。我把她帶回龍族,謊稱她是我撿來的伺候我的丫鬟,名叫阿囡……”
段沉淵說到這裏,臉色無比的溫柔。
丹青卻恍然大悟:“原來你的阿囡竟然是魃神。 魃神是個女人啊。可是爲何最後, 你卻被魃神抽去龍骨,鎮壓在祁連山下?”
段沉淵凝凝望着郁丹青,眼神無比的溫柔:“我把阿囡帶在身邊,形影不離,她也很依賴我,直到有一天我發現她正在練習一種秘術——通靈之蠱,便要她教我。她當時失去魃神的記憶,便真的教了我,可惜隻有魃族才能修習通靈之蠱,我并沒練成功,反而走火入魔。不過倒是讓我自創了另外一種秘術,便是鬼妖之術,養出很多的夜魔……那段時間,我沉迷于野心,不斷進行夜魔的制造,化身鬼妖,指揮夜魔吞并了南疆很多部落。我在南疆百姓眼中,是可怕的鬼妖,而我在阿囡眼底,則是她的公子。可是好景不長,就在那時候,阿囡竟然恢複了魃神的記憶,駕着黑龍去山洞消滅鬼妖,卻發現鬼妖其實就是我,而我的鬼妖之術,竟然來自于她……她開始本想把我的心魔從我元神中剝離,可是發現心魔很頑固,便又産生了殺我的想法,隻有殺了我,剝掉血肉,剔除龍骨,鎮壓在深淵之下,才能徹底消滅夜魔的源頭鬼妖,讓南疆百姓得到安甯……她心中向來是有大愛而無小愛。她爲了南疆百姓,自然要除掉我這個禍害……”
說到這裏,段沉淵忽然停下來,睇着丹青,眼神無比的黯然:“她一點都不愛我。而我則将她當做我的全部,所以當知道她要殺我,我當時真是又恨又怒到了極點。”
丹青追問道:“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麽?”
段沉淵道:“後來就像傳說中那樣,我和魃神大戰一場,她把我鎮壓……當時我恨意滔天,無時無刻不想從地底下沖出,卻不知道,她鎮壓我之後,爲防止神族找到她這個神之棄族,用自己畢生的神力封閉了時空之門。和我大戰一場,又封閉時空之門,她便力竭而逝了……當時和我一起鎮壓的還有她的坐騎黑龍的心魔、她自己的心魔……”
丹青捧着臉,聽着段沉淵講了那麽多,幽幽地問:“那麽,你恨她麽?她好像一點都不愛你,她爲了南疆百姓,甯願殺了你……”
段沉淵伸手,手指尖輕輕地撫摸了下她的臉頰:“……在剛鎮壓在地底下的時候,我無時無刻不想逃出來,找到她,打她一頓……可是時間飛逝而去,我起初是想逃出來找她複仇,後來卻得知她已經死了,連讓我報仇的機會都不給。我便想着等到她的轉世也好,可是我等了一千年,消磨掉了我所有的恨,隻剩下不解,她爲何要親手殺我,用那種殘忍的手段。爲何她不愛我?如今,我終于從地底下爬出來,而且重新有了人的身體,沒想到,心底隻剩下一個奢望,就是希望她的元神還存在這個世間,讓我再看上一眼。隻要再看她一眼,我就滿足了,至于仇恨……”他輕輕扯起唇角,勾起一抹自嘲:“早已經煙消雲散……”
“那你爲何殺黑龍?”丹青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段沉淵幽幽道:“因爲,我不想黑龍認出魃神的轉世,告訴魃神的轉世,她和我千年前的過往,我擔心她再次殺我一遍……”
聽段沉淵說了那麽多,丹青終于明白,他把她當做阿囡,看來錯以爲她才是魃神的轉世了。
郁丹青道:“沉淵,我再說一遍,你認錯了人。我不是阿囡,所以自然不是魃神。如果魃神回來了,可能會爲了天下蒼生滅掉鬼妖,再次殺你,而我……”
段沉淵的黑瞳漆黑如墨,緊張地問:“郁丹青,如果你是魃神,會不會再次抽去我的龍骨,剔除我的血肉,将我再次鎮壓在祁連山下?”
郁丹青微微一笑:“如果我是魃神,我肯定不會再殺你一次。因爲你現在已經改邪歸正。而我,自顧不及,哪裏顧得了天下蒼生?”
段沉淵臉頰多了一分興奮,于是一把抱着郁丹青下了馬車,身後,星兒緊緊抓住他的衣擺,亦步亦趨地跟着他:“我們去哪?你要把娘親送到哪?”
段沉淵瞥眼,隻見星兒滿臉的警戒,難道怕他殺了她娘親?
孤光啓的女兒,是這個女人和那個男人斬不斷的牽絆。
所以,段沉淵沒有一點憐愛地看着星兒,忽然覺得這個小女孩越看越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