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去安王府!”
忽然就在這時,“慢着……”赤炎帶着一隊銀甲兵走過來:“這女人不是段小姐,是我要追殺的刺客……該刺客竟然襲擊陛下……理應交給我審問。”
榮恩眸子詫異:“赤将軍,這可是南疆段國師送來的段小姐,可是要和安王聯姻的……”
赤炎左右看了看,并無旁人,湊近一步,對榮恩道:“榮兄弟,你也知道,聖上不贊成聯姻,他甯可看段家滅亡,也不想再幫段家,更别說去出兵擊退鬼戎了……”
榮恩皮笑肉不笑的:“可是陛下終究還是要聽阮妃的。阮妃建議用聯姻收服段家,并且出兵南疆,幫助段家抵抗鬼戎,聖上不是也沒反對?”
赤炎心底道,阮妃把持三分之一朝政,安王都是阮妃的人,主子自然不會當面駁斥阮妃,公開撕破臉面……
隻是,阮妃正是=想趁着大禹出兵南疆之際,好讓她的人做出征大将軍,趁機掌握兵權。
而主子豈會不知道阮妃在想兵權?
主子命他殺段小姐,暗暗毀掉這樁聯姻。以此絕掉出兵南疆的緣由,阮妃就沒有機會槍兵權了。
榮恩見赤炎若有所思,似乎不想放掉段小姐,便轉頭問紅衣的段小姐道:“你是段小姐麽?”
丹青斟酌了一下,眼下她是僞裝的段小姐,萬萬不能暴露真實的身份。既然覺得她是段小姐,那麽赤炎一定要殺她了,相對來說,榮恩卻是要促成聯姻,自然不會殺段小姐。
她隻能選擇榮恩:“沒錯,段小姐就是我……沒想到剛來京城,便遭遇殺身之禍,還是公公來的及時……”
榮恩有些詫異,問:“你認得我?”
“認得,自然認得。誰人不知宮裏有個深受榮寵的阮妃,阮妃身邊第一大紅人便是榮恩榮公公啊?榮公公統領太監東廠,赤炎将軍統領錦衣衛,兩位都是聖上和阮妃身邊一等一的大紅人,是國之柱石,聖上的左肩右臂!”
丹青的話顯然取悅了榮恩,赤炎卻冷冷瞥着郁丹青,臉上一直是耿直的表情,冷笑:“妖言惑衆,谄媚之徒……”
竟然罵她?!丹青微微一笑,全盤接收!
榮恩對赤炎道:“看到了沒?這人就是段小姐,我把她帶走了。阮妃吩咐,今夜一定要助安王完成大婚,赤将軍您留步咯。”
榮恩等人帶着丹青離開珈藍寺。
赤炎暗暗握緊拳頭,轉身朝着藏經閣走去。
兩個武僧正在看守藏經閣,赤炎便問:“聖上進去多久了?”
武僧道:“不多久,我們偷偷看了下,聖上又喝醉了……”
赤炎搖搖頭,歎口氣,便在門口等着。
不大一會兒,裏面傳出沉穩的腳步聲,一身龍袍的孤光啓從香霧缭繞中緩緩走出,赤炎慌忙走上前:“主子……”
孤光啓的臉色平靜,哪有喝醉的症狀?隻是眼神有些恍然若失。
過了許久,他阖黑的眼底恢複平靜,瞥了一眼赤炎,眸光清冷,問:“怎麽在這裏等朕?”
“沒殺掉段小姐,那段小姐被榮恩帶到安王府了……”
“朕已經知道。”
“主子,您竟然已經知道?”
孤光啓道:“任他們去吧。”他步伐一頓,道:“那段小姐總之不是真的。”
“主子,難道那段小姐是假冒的?”赤炎睜大了眼睛。
孤光啓道:“那是郁丹青假扮。”狐族總是變化萬千的,即便易個容都如此天衣無縫。
如果不是她身上的香氣,還有盯着他的銅鏡那種似曾相識的眼神,他絕對認不出她。
赤炎更是震驚,張着的嘴足足能吞下一個鴨蛋:“郁夫人來到了大禹?她怎麽會突然來到?這是爲了什麽?”
孤光啓沉吟道:“朕也想知道!”
就是因爲想知道,卻又擔心她受驚跑掉,所以裝作沒認出她的樣子。
“既然如此,郁夫人落到安王手裏,豈不是落入阮妃之手?”赤炎立刻提起刀:“我得去救郁夫人。”
“站住!”孤光啓喊道:“她應該不止一個人,應付的來!”他想了想,又道:“一定要掩護她的身份,她是郁丹青的事情傳出去,落入阮妃和那些反對魔教的大臣手裏,恐怕就糟了……”
赤炎猛然一拍腦門:“正是,若洩露出去,就算主子保護她,阮妃和那些朝臣也絕對饒不了她……”
在大禹的傳說和曆史記載裏,當年的宸妃郁丹青已經成了妖女。
當年宮裏犯了狐災,就是郁丹青領着那些靈狐殺戮了朝堂三分之一的朝臣,至今讓那些大臣們回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
妖女來自東鎮教魔教的消息頃刻傳了出去,人人得而誅之。
這樣的她,已經成爲大禹朝野上下的衆矢之的。
……
丹青被帶到安王府後,便一直在大紅的喜床上坐着。
那安王卻遲遲不來。
丹青在枕頭下藏着一個瓷瓶,裏面放了一種噴霧迷藥名叫幻夢。
這是白蒹葭給她的,說如果安王對她不軌,就拿這藥噴安王,安王便會陷入昏厥,如同做了一場春夢一般,其實跟她什麽都不會發生。
丹青點點頭,覺得白蒹葭真是古靈精怪。
忽然,門外傳來腳步聲,幾個丫鬟仆婦喊道:“安王……”
她再次摸了摸枕頭,确定幻夢就在手指可以觸及的地方,便安然端坐。
可是忽然,門外的男人卻在門口止住步伐。
丫鬟們紛紛驚呼一聲:“安王殿下,您,您中邪了?”
過了許久許久,安王才動了動,勾起淡淡一笑:“無妨,剛才想事情出了神。”
話畢,他便推開洞房的門。
丹青隻見一雙黑色的靴子在她面前停住,隔着面紗,能看到男人一身紅衣,妖娆的就好像盛放的花朵,開在漆黑的夜色裏。
他倏然掀開她的紅蓋頭,低垂着雙目,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丹青擡起眸子,猛然一驚,然後臉色大喜:“小叔?!”
眼前這個男人一身紅衣,風姿若仙,出塵絕世,美的就好像一副畫。
而他的容顔哪裏是什麽安王,而是她最親的小叔司空幻!
“小叔……你竟然真的來陪我了……”她伸手想要擁抱他,可是又擔心抓到一把空氣,手指空空地伸着,再也不敢觸碰。
司空幻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真的就這麽緩緩握住她的手,手心溫熱,丹青很害怕這隻是一場夢,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手。
他握着她的手,捉到他的胸膛上,她的手掌心能感覺到他的心髒在砰砰的跳動……
這一次,他确定無疑就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司空幻道:“我強行上了安王的身……你看到的就是我,但是他們看到的則是安王的樣子……明白了嗎?”
丹青點點頭:“我明白了,就好像當初你僞裝成蕭宏業一樣……”
“聰明。”他伸手攬住她的腰,試探着将她揉入他的胸膛,她的身體很暖和,而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絲毫的溫暖了:“由月神去拖着小白,我來陪你一起找青銅古棺。”
丹青臉頰貼着他的胸口,雙手用力地抱緊他的腰,生怕這隻是一場幻夢。
還好,他抱了她足足五分鍾,都沒有消失。
“小叔,其實,有一具正常人的身體也是挺好的,是不是?”
司空幻道:“是,你說的一切都是對的。我真的很想滿足的你的願望,給自己找個能永遠上身的身體……”
丹青的心一緊:“怎麽?這具身體不能和你契合麽?”
“我隻能夜間附安王的身,白日還是要躲起來……因爲,我不能接受日光暴曬……青兒,不過能多看你幾眼,我已經心滿意足。”
“嗯……”丹青重新撲入他的胸膛:“就這樣抱着我吧,好希望黎明永遠不要來,永遠不要把我們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