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一種淡淡的檀香味,面具後的眼睛泛着一圈淡金色的光芒,看起來竟然有點像是淩空的眼睛,有一點血腥,也有那麽一點佛性。
他第一次出現是在珈藍寺,又一直拒絕以真面具見她,對她的欲望也一直在克制。
難道他其實是珈藍寺的一個高僧?
否則他身上怎麽會有一種檀香佛性的味道?
“那一刀還疼麽?”他憐惜地撫摸她的肩頭,摸到一個鼓鼓的疤痕。
“不疼了……”丹青搖搖頭:“都過去八個月了……”
“那麽,還在怨我麽?”
丹青繼續搖頭,堅定地說:“不怨。”
他似乎有些激動,緩緩俯下頭,似乎要吻她。
可是他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根本沒法吻。
丹青鼓起勇氣,一把掀開他的面具。
而他也沒有扭過頭去。
本以爲面前露出的會是一張驚世絕豔的臉,哪怕不驚世絕豔也會很好看。哪怕不好看也不會醜到哪裏去,可是他的臉上竟然戴着一張銀色的面具。
丹青表情停滞了一下,憤怒地推他:“你太過分了,事到如今還是戴着面具,還戴着兩個,你就這麽怕我發現你真面目麽?”
他卻平靜地問:“你讨厭鎮南王孤光啓麽?”
“爲什麽問我這個?”他思路跳躍太快,她快跟不上了。
丹青想了想:“我當然讨厭他。我給剛來到這裏,就被他給……他那麽不講道理,還喂我血蠱,意圖控制我……我最讨厭的就是他這種野心滔天的人,驕傲又自負,從來不考慮别人的心情,任何人都是他踩在腳下的籌碼,爲的都是他的野心和前途……”
丹青越說越激動,忍不住把對孤光啓的憤懑都發洩出來。那個香蕉吧啦王八蛋!
聽到丹青的話,面具男銀色面具上蒸騰着絲絲縷縷的冷意。
丹青不解了,她不過是罵了孤光啓,面具男怎麽就那麽生氣?
下一刻,面具男忽然俯下頭,隔着一個冰冷的銀色面具,吻住了她的唇,将她的話統統吞入口中。丹青咿咿呀呀再也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符……
他吻了她?他竟然又吻了她?!!
這是第二次和面具男相吻……丹青都呆了。
臉頰貼着他冰冷的面具,涼涼的,而他的唇舌卻火熱的很,仿佛一把大火,頃刻就把她燃燒殆盡。
仿佛乘坐在一隻小船上,不斷有潮水朝她襲擊,可惜她動也不能動,隻能目眦盡裂地幹瞪眼。
“戴面具的,你不是怨恨我麽?恨的給了我一刀,爲什麽現在要來吻我?”丹青口齒不清地喊道:“别告訴我,你愛上了我啊……”
忽然,衣裳系帶被解開了,他似乎想要她?
這一驚非同小可,丹青忍不住急了,急得都快哭了:“你住手……别讓我恨你……我會像恨孤光啓一樣恨你……”
他倏然止住動作,唇也撤離她的唇。
她顯然又得罪他了,因爲她能從他銀色面具的眼洞裏,看到他灼熱發紅的眼睛。
他就這麽按着她,長久地俯瞰着她。
她既然恨上了他,他還敢揭開面具,告訴她真相麽?
如果她知道他就是孤光啓,孤光啓就是他,她還會和顔悅色地對他麽?
丹青望着他,發現他的眼神越來越沉,越來越深邃,仿佛一汪潭水,看不到底。
忽然腦袋一痛,男人竟然敲了她後腦一拳。
就好像船底被鑿,就那一下,重若千鈞。
丹青直接就疼暈了……
等醒過來,眼前已經沒有了面具男,沒有那讓人臉紅心跳的一幕。
而她自己則躺在床上。
難道自己剛才做了一場春夢,夢裏夢到了和面具男打KISS?
她可以夢祁陽哥,夢蕭衍,甚至夢到炮友孤光啓都可以理解,爲何一定要夢到面具男?
天啊,她怎麽這麽色,怎麽可以夢到面具男跟她哎哎?
他是她心底最純淨的存在,就好像一個騎士一樣,總是出現在她危難的時候。
他和别人,都是不同的。
可是他卻不願意坦誠相見。
丹青正懊惱地揉腦門,忽然意識到氣氛有些詭異。
眼前這個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紅衣身影是誰?
夜色太漆黑,看不清他的模樣。
依稀可見紅衣男人正拿着火折子點蠟燭。
室内豁然敞亮,而丹青也看清了,這個紅衣男人竟然是一身紅衣,新郎裝扮的孤光啓!
之前八個月,他從不在夜裏來偏殿,更不會闖入她的房間,如果每月需要血蠱,他會把血滴到碗裏,讓赤炎或者榮恩送過來,監視她喝。
可是今天怎麽就闖了進來?
今天是他的大婚之夜,他難道不該和他的新娘洞房麽……
他這是要逃婚的節奏麽……
等等,他手裏拿着的珠子不就是東海夜明珠?
丹青盯着東海夜明珠,眼睛裏冒星星,恨不得将珠子搶走。
孤光啓将珠子扔給她,輕描淡寫道:“給你了,拿去玩兒吧。”
丹青接過珠子,生怕他後悔,立刻放入自己的錢袋子,藏在枕頭下。
“你當着我的面兒藏體己錢,就不擔心我把你錢袋子偷去?”
“你堂堂鎮南王,那麽有錢,幹嘛偷我東西?”丹青哼哼。
“有錢?”孤光啓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來:“那我娶你的時候,并沒送你一件聘禮。”
丹青傻眼:“你都把我休了啊,還提聘禮做什麽……”他雖然休了她,如今困着她,大概還是爲了用她來間接控制魔主大人呗。
孤光啓走過來,在她床上合衣躺下:“這個東海夜明珠就當是我補償給你的聘禮吧。”
丹青更是傻眼:“我不要你的聘禮,也不想跟你在一起。”
他扯起唇角,倒是并不生氣:“跟我在一塊兒,我興許還會珍愛你,跟蕭衍在一起,他不一定比我對你好。郁丹青,你心中全然無數麽?”
“我,我……”丹青不由想起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的确很好,連她的身體,他都不強霸地占有了。
“不管怎麽樣……我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好别扭……”
他冷笑:“待在我身邊,總比你偷别的男人強……”
他淡薄的一句話駭的丹青啞了聲。難道她做春夢夢到面具男,他都知道了?
他也有一雙照妖鏡一樣的眼睛,以至于她想撒個小謊,被他漆黑如墨的眼神一睇,便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已經拉住被褥蓋住自己身體,“太晚了……”一把将她拉入懷中緊緊摟着:“睡覺。”
鎮南王大人,你也太自覺了!竟然又要摟我睡覺?你是不是在我床上睡上瘾了啊?
隻是被他摟入懷裏的時候,一絲清淡的檀香味襲入鼻中,丹青有些錯愕。
忽然緊緊抓住他的衣領,認真地看着他:“你身上怎麽會有檀香味?”
他愣了一下,輕輕咬住唇邊。
丹青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有一種懷疑潛滋暗長。
他該不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