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的燈籠挂起來,大紅的喜字貼起來。
賓客盈門,言笑晏晏。
雕梁畫棟、樓台庭閣之間,竟然都是喜慶的氣氛。
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女子悄無聲息地進入湖心小築的婚房,婚房無人,便鑽進了高闊的婚床之下。
剛鑽進去,丹青便有些尿急。正要爬出來,準備先上個茅房,忽然走進來兩個穿着绫羅綢緞的丫鬟,将她給堵在裏面了。
透過床底縫隙,丹青眯眼看去。
這兩個丫鬟并不認識,而且相貌是那種深眼窩,立體分明的異域風格,不像是中原人,難道他們是鬼戎公主帶來的丫鬟?
一會兒,又進來幾個仆婦,一起聚在婚房外間:“大家都精神點,等會兒拜堂結束,王妃便要送來新房了,你,伺候王爺王妃交杯酒,你,拿好玉如意,别耽擱王爺挑開王妃紅蓋頭,大家都仔細點……”
一生一世一雙人,千裏姻緣一線牽。
就好像是說鎮南王和那鬼戎公主的。
今夜後,挑開紅蓋頭,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他就徹底地,遠離她了。
丹青雖然告訴自己一萬遍,自己不喜歡那個男人,但是也難免心底酸酸的。
丹青趴在床底下,貼着冰涼的青墨石磚,臉頰傳來涼涼的感覺。
不知道在床底下趴了多久,忽然,門外鑼鼓喧天,有人喊道:“恭迎王妃入新房。”
王爺在前廳飲宴,王妃則先送入洞房。等會兒王爺結束了前廳的應酬,便會來洞房。
王妃來了?丹青一激動,便仰起頭,頭頂到床闆,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幸好外面人并未發覺。
門外走進幾個仆婦,簇擁着一個戴着紅蓋頭的紅衣女人進入洞房。
床闆嘎嘎響動,王妃坐在了婚床上。
丹青安穩地在床底下趴着,忽然就在這時,榮恩帶着幾個王府的下人,捧着一個玉盤走進新房。
“王妃……”榮恩道:“這是我朝諸位皇親送與王妃的賀禮,王妃請查收一下,奴好做報備……”
那鬼戎公主便從床上站起來,蓮步微移,走向玉盤。
“都不錯……”鬼戎公主道:“尤其是這顆東海夜明珠。”
丹青再也忍不住,倏然從床底下爬出來,一身夜行衣,戴着黑色面巾,一把抓住玉盤裏的夜明珠便要逃竄。
吓得丫鬟仆婦四散逃開。
而鬼戎公主卻隔着紅色面紗冷笑一聲:“大膽刺客,爲何藏在本公主床下。”
話畢,連面紗都不取下,伸出手朝着丹青抓來。她五根手指均戴着金色的金剛指甲,犀利逼人,瞬間便抓向丹青的咽喉,身姿矯若遊龍,紅衣妖娆,流風回雪……
我操!丹青傻眼了,這女人竟然是個武功高手。手裏的夜明珠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鬼戎國尚武,從鬼戎太子到公主,全都是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
很快,三腳貓功夫的丹青被鬼戎公主逼得節節敗退,捉襟見肘。
她腿長,本想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可是還沒跑,便被鬼戎公主給抓回來,隻好拼命和她對打,可惜鬼戎公主招招淩厲,又戴着金剛指甲,抓破了丹青的臉,劃了好幾個淺淺的抓痕……
老娘這次這是要毀容了!丹青欲哭無淚。
她穿越到這個世間後,除了長得特别美,功夫比不上這個鬼戎公主,智謀比不上阮芷,就連九尾天狐狐丹激發的超強爆發力,也不是随時就能施展出來。
這叫什麽鬼設置?
片刻間,丹青的衣裳被鬼戎公主的指甲抓出好幾道口子,破爛不堪,幾乎衣不蔽體了。
丹青抿起唇,反正打不過鬼戎公主了,那就輸人不輸陣。
一邊躲避鬼戎公主的淩厲招式,一邊在新房上蹿下跳,口中發出一聲聲的聲音,給自己助威。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厲喝:“都給本王住手。”
鬼戎公主瞬間收回手指甲,面上的紅紗輕輕一蕩,露出她的紅唇,又落下去。
而丹青渾身都是抓痕,氣喘籲籲,面色慘白,扯住破損的衣服,遮住這邊又遮不住那邊。
更讓她窘迫的是,讓他們住手的,竟然是孤光啓。
男人一身紅衣,風姿絕佳,高貴中透着一抹空靈的绮麗,竟然前所未有的驚豔。
而她衣不蔽體,被抓的滿臉抓痕,被他如火如荼的目光注視下,狼狽的就好像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丹青終于覺得崩潰了。
就在這時,孤光啓脫下紅色紗織外袍,爲丹青披上,低喝:“還拄在這裏幹什麽?回你的偏殿去!”
丹青戀戀不舍的看着東海夜明珠,人家是爲了偷東海夜明珠啊,如果得不到這個珠子,真是死不瞑目。
但是她還算識時務,知道孤光啓已經救她,她不可再固執了。
他給了台階下,她立刻轉頭朝着房外走去。
鬼戎公主沒想到這個刺客竟然被允許離開,難道這個女人就是傳說中和孤光啓從小一起長大的阮芷?
她躲在她婚床下,破壞她的新婚之夜,實在是可惡。
一把将紅色蓋頭拿下,眸中透出一抹陰毒來,喝道:“慢着。”
丹青已經跑了出去。
孤光啓伸手拿過那個東海夜明珠,也轉身走出去。
鬼戎公主忍不住眼淚滾下眼眶,喝道:“王爺……”
孤光啓隻留給她一個背影。
大婚之夜,鎮南王棄新娘而去。
鬼戎公主氣的臉頰都幾乎扭曲了。
……
丹青剛推開偏殿的門,忽然一個人影一把從她身後摟住她。
“啊啊……”還沒來得及大叫,男人已經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該死的,采花賊竟敢闖入鎮南王府。
丹青揮手要打身後的男人,可是男人一把鉗制住她作怪的小手,一把将她按倒在牆上。
這是要壁咚?
而月光在地上投射出男人模模糊糊的影子,他似乎戴着一個青面獠牙的面具?
丹青終于知道他是誰了。
他每次都像是個騎士一般降臨,可是八個月不見了,他再次出現竟然從她身後強行抱住她?
雖然他胸膛很溫暖,可是丹青還是吓着了。
丹青眼珠子瞪大,肺都要氣炸了,可是男人大手捂住她的嘴巴,胳膊肘頂住她的肩膀,強勢地将她壓在牆上,而奇怪的是,不知道他用了什麽邪門的法術,她動也不能動。
“戴面具的……你,你……終于肯見我了麽?”時隔八個月,他終于又出現了。
自從她爲保護蕭衍而得罪了他,他砍了她肩頭一刀憤怒離去,之後他就消失不見了。
丹青心情很複雜,不知道是久别重逢的激動還是别的……
丹青剛想說點什麽,他修長手指伸出,按住她的嘴唇:“噓,今天隻許我來問,你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