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鄭豔麗,一個小周,眼下還有個如花似玉的齊麗娟,他心頭甭提多滿足,粗粝的手也像是爲了滿足這樣的滿足而跟着不安分手起來,穿過齊麗娟身上那件普藍色勞動布工作服,緩緩,緩緩的往上,然後一把罩住……
在這點上,高國慶覺得自己完全戰勝了蕭和平,蕭和平再能耐也就一個媳婦,可他卻有接二連三的女人送上門。
齊麗娟嬌柔的在他手底下輕顫,生怯羞澀的模樣愈發惹得他口幹舌燥,慾望膨脹。
“娟兒,娟兒你給我吧,我跟我媳婦已經過不下去了,很快我就能升職,到時候我一定離婚娶你……”高國慶迫不及待解開皮帶,把人往上下鋪的闆床上壓,才剛解了齊麗娟衣裳,外頭混亂的腳步聲傳來,“對!就是老齊家那二閨女,我眼瞧着她領個男的進了宿舍!這天還沒黑就把門上鎖,指不定在裏頭幹啥見不得人的勾當呢!”
高國慶猛地從齊麗娟身上撐起來,那雙不大的單眼皮因爲驚駭瞬間睜得像是要開裂。
到底是部隊裏出來的人,在數秒鍾的怔楞過後,他突然像是被電着了一樣彈下床,提起褲子就欲找地方躲。
隻是這屋裏除了六張木制上下鋪和齊麗娟自己的一把桌椅連個多餘的木箱子都沒有,普通職工宿舍的窗戶也在靠着走廊這面牆上,要想出去必定是撞上外頭堵着的那幫人……
就在高國慶躊躇之際,門外忽的一聲響亮的口号,單薄的木闆門直接被人從外面撞開!
屋子裏,高國慶兩手拎着尚未來得及扣好的皮帶頭,一臉驚慌,最裏頭靠牆那張床的下鋪齊麗娟更是衣衫不整,面色潮紅。
“好啊!你們這對狗男女居然在廠子裏做這種不要臉的事,污染咱廠的風氣!我就知道這姓齊的表子不安分!成天把咱廠攪得烏煙瘴氣!”幾個代表正義的中年婦女二話不說沖進去把兩人架起來,直接往外拖。
高國慶完全懵了,慌不擇言,“你們誤會了,我跟小齊已經結婚了是正當關系!我好歹也是個副團長咋可能亂搞男女關系!”
也顧不得事後會不會有人去查證了,他隻想把眼下這難關給度過去,甚至不惜搬出自己身份來壓人,要是被這幫野蠻人給拖出去,丢人事小,隻怕他這好不容易要複職的工作也保不住了!
高國慶錘死自己的心思都有了!
咋就昏了頭了呢!
咋就跟着齊麗娟回宿舍了呢!
都是這表子勾的!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是他,是他把我拖回宿舍要非禮我,我抵死不從,不信你們看,我爲了反抗腦門都磕腫了!”齊麗娟哭着撩起劉海,高國慶驚愕發現,她原本白淨的額頭上不知啥時候多了處淤傷!
他仿佛被雷劈中了般,一動不動的杵着,突然狠狠甩開那些婦女的手撲上去一把掐住齊麗娟的脖子,兇相畢露,“你個臭娘們兒居然敢坑我!老子掐死你!”
“救命!救命啊……”
狹小的職工宿舍裏,頓時亂做一團。
如果不是楊廠長出面制止,隻怕當場就要鬧出人命!
高國慶那套他跟齊麗娟已經結婚的說辭根本沒人相信,肉聯廠的職工對這個齊家二閨女實在太過于了解,以她的性格要是真找了個副團長的對象結婚隻怕早在廠裏宣傳得沸沸揚揚了,哪能這麽藏着掖着。
隻是高國慶是部隊裏的人,肉聯廠沒法擅自處理,楊廠長隻得讓人把他捆了押送回師部,剛好押送的那幾人嘴皮子都溜,一路給他宣傳回的師部,沿途惹來無數群衆圍觀。
上回小周的事師長非常不滿,爲着部隊的面子和軍人的名聲才強忍着沒發作,這次竟直接鬧得滿城風雨,他就是再想低調處理也處理不了,一怒之下,直接讓人把高國慶之前的停職信張貼在師部門口。
高國慶急火攻心,差點沒吐血,“師長!請您一定要調查清楚還我一個清白!這個姓齊的女人跟蕭和平接觸密切我才刻意接近她的!我覺得就是蕭和平殺了我娘和鄭豔麗,我隻是想去找證據!是她陷害我的!”
師長抄起辦公桌上的一疊舉報信直接甩了他一腦門,“還想狡辯!這些都是這段日子對你的舉報!收賄受賄,亂搞男女關系,在部隊裏拉幫結派……每一條都夠開除你一百回!”
高國慶雙腿一軟,又見師長另外拿起一封信,這是小周同志對你的實名舉報,“她舉報你作風有問題,早在鄭豔麗同志死之前就已經用物質誘惑她跟你保持有不正當男女關系,又在跟她結婚後用同樣的方式誘惑肉聯廠女工齊麗娟,在此之前,她已經連續跟蹤你好幾次,證據确鑿,包括你跟齊麗娟近段時間每一次見面時間地點以及所做的事全都做了詳細羅列,你還有啥要說的?”
“這個臭表子!她在陷害我!她誘睡我倆侄子大毛二毛被我當場捉奸在床,她是怕我把事情捅出去才想先下手爲強的!師長,您要是不信盡管可以去問我倆侄子大毛二毛,不能光聽信她的一面之詞!”
師長下巴差點沒驚掉!
他原以爲高國慶的個人作風問題已經夠亂了,沒想到小周和他倆侄子也不是啥省油的燈……
“我懶得聽你們家這些烏七八糟的事,這件事我已經交給盛利同志全權負責。”
師長出門,盛利皮笑肉不笑的帶着人進門,“請吧。”
高國慶的事處理起來順遂得不像話,從他勾搭上齊麗娟到他被人連續舉報,再到他被捉奸……每一步都自然完美,讓人挑不出任何刺兒,可師長總覺得這事偷着邪乎,就像遠在首都部隊醫院裏的“蕭和平”,他們這邊還沒來得及出手就已經被人給解決了。
他能明顯感覺到有隻無形的手在背後推波助瀾,隻是對方太過于神秘,更不知他到底是敵是友。
可憐高國慶成了階下囚,卻仍沒反應過來齊麗娟一小小肉聯廠臨時工自己都窮得要揭不開鍋了,哪有這大能耐能時不時搞到大塊大塊的肥肉往他嘴裏送。
蕭家這些天氣氛一直不好。
打從宋恩禮從首都帶回“蕭和平”的骨灰後,王秀英一直卧病在炕沒能起來,連向來吃喝不愁萬事無憂的蕭鐵柱都跟變了個人似的,成天就知道依坐在門口唉聲歎氣,更别提其他人。
蕭和平死了,王秀英的心頭肉被生生割了下來,蕭家的頂梁柱也塌了。
宋恩禮已經記不得這是她今天第幾次把午飯擱在竈上熱,面條都成了爛乎乎,這些天基本每天都是這樣。
除了三兄弟繼續下地幹活,她跟周娟和丁俊蘭每天輪流負責照顧倆老,順便也看顧,就怕他們一時想不開會幹傻事。
誰都清楚蕭和平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說個不好聽的,蕭家另外仨兄弟綁一塊兒都不夠。
“我早說了這六丫晦氣,都讓他娘丢墳溝溝去躺了一宿了,抱回來咋可能不克咱家人,你們非不信,可憐老四就這麽去了,咱家這日子以後可咋過啊!”周娟坐在竈間邊燒竈邊小聲抹眼淚。
竈洞裏幹燥的木柴被紅爐火燒出了油,哔啵作響,像是在給竈間那絲傷感放炮竹哀悼。
周娟這人現實,不見得對蕭和平這個常年不在家的四弟就有多少真切親情,可她心裏清楚四弟在省城有大能耐,以後他們屋裏仨娃要想過好日子都得依仗他,家裏現下的好日子也是因爲他娶了宋恩禮才得來了,現在人沒了,家裏的靠山也倒了,如果四弟媳婦娘家再把人接走,他們家就徹底完蛋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光靠下地幹活掙的這點工分混個溫飽都是勉強,上哪兒去整好吃好喝好衣裳。
正在切菜的丁俊蘭使勁回頭沖她擠眉弄眼,可周娟自顧自埋頭往竈洞裏添柴火,根本沒注意到王秀英已經掀了草簾子進來,等她把最後一個字吐完,一擡頭就對上了王秀英那張毫無血色的陰沉沉的臉。
“娘,娘……”周娟吓得一屁股從小矮凳上彈起來,兩隻手無措的在衣裳上揩,“我我我……娘你咋起來了,你身子骨不好得多歇息,我先扶你回炕上躺着吧。”
王秀英耷拉着臉,眼睛紅腫得幾乎睜不開,一開口聲音幹啞發澀,“少扯這些有的沒的,紅旗現在懷着老四的命根子,不能讓她聽見了堵心。”
“唉,唉。”周娟攙着她胳膊,連連點頭。
王秀英默了會兒,歎了口氣,“回頭你出去打聽打聽,看誰家媳婦生不出娃想抱一個的,咱可以補貼點錢糧。”
丁俊蘭手上菜刀一頓,回頭時周娟已經扶着王秀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