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輕微的敲門聲打斷了他是思緒,嚴首長将聽筒擱回,面色如常的看向來人,“事情都辦妥了?”
“是。”來人敬了個禮,“您要找的人已經聯系上了,并且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随時都能作證。”
“現在,就現在送過去。”哪有啥絕對安全的地方,他絲毫不懷疑隻要再多耽誤一會兒,這人隻要在外面多呆幾個小時,絕對看不到明早的太陽。
嚴朝宗的社交圈子過于複雜,不管是在國内還是在國外他都有自己的關系在,而且他有錢有物資,這兩樣已經多到足夠和權利抗衡,他隻要把它們往桌上一拍,自然會有大把大把的人替他賣命。
他這侄子有能力有魄力,這一點嚴首長從來不否認,隻可惜就是不用在正道上,天天瞎混日子,可嚴家就這麽一個繼承人,他自己年紀也大了,所以哪怕就是撕破臉,他也必須逼着他回來,逼着他去搶,嚴家的子孫不應該對任何人任何事退讓!
他相信,總有一天嚴朝宗會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嚴首長略顯疲乏的擺擺手,“吩咐下去提前準備着,朝宗應該快回來了。”
“是!”
一通一通的電話從燕北到首都,再從首都至燕北。
在嚴首長的安排下,當天晚上,一輛伏爾加轎車于夜色中悄然駛入燕北省駐軍部隊師部……
一刻鍾後,急促的電話鈴聲劃破省食品公司幹部宿舍樓某屋的安靜。
嚴朝宗下樓的時候,來接他的人已經恭敬立在車旁。
不是小田,此人個子不高,但從他走路的姿勢裏能看出受過專業訓練,面冷如冰但不失睿智,“幾分鍾前,師長辦公室緻電伍先生,不過估計這會兒這事還隻到伍先生那,您确定要出面嗎?如果不出面……”
如果不出面,他跟宋恩禮的事會傳遍整個軍政圈,不管是不是事實,蕭和平這頂綠帽是戴定了,人言可畏,他絕對會離婚,部隊也會逼着他離婚,到時候宋恩禮就能轉投到他的懷抱,有嚴家的關系在,這件事很快會被壓下去,等時機成熟他就能帶着她出國或者跟她回幾十年後,他們會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太平的結婚過日子。
可是真的會太平嗎?
嚴朝宗扶着車門,薄愠未退的臉在黯淡的月光下顯得格外沉默。
傻姑娘對蕭和平肯定是有感情的,要是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她的婚姻和名聲都是因他被破壞,甚至蕭和平可能會因爲失去她這塊盾牌而送命,她真的不會怪他嗎?
這跟出面承認她是他的女人又有什麽分别?
“到了再說。”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鑽入車内。
副師長看到嚴朝宗,吓得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原本還在埋怨師長這麽晚把“帶病”的他從被窩裏喊起來,這會兒卻是一個屁都放不出來,中年發福的飽滿額頭上一個勁的往外滲冷汗。
他還以爲嚴朝宗這次也會跟前兩次一樣選擇不插手……
“嚴書記。”
嚴朝宗隻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便轉向對面椅子上已經吓得瑟瑟發抖的女人,明明跟尋常時一樣溫潤迷人,卻愣是看得她渾身僵硬四肢發冷,那張曾被宋恩禮稱贊的絕麗面龐也變得慘白如灰,她想開口說話,說自己不是自願來的,可舌頭已經完全不聽她使喚。
好在嚴朝宗很快便收回了視線。
他兀自拉開一把椅,側身坐下看向副師長,一隻手漫不經心搭在會議桌上輕敲,“還有兩個呢?”
該!
讓你沒事找事!
師長和師政委看好戲似的看着不停擦冷汗的副師長。
副師長努力的調試嘴角,好半天才勉強擠出點笑意來,“我們正準備派人去請蕭和平和宋紅旗同志。”
“我說的不是他們。”嚴朝宗坐端正身子,接過警衛員遞來的茶杯,再次看向對面的女人,“方珍同志和高國慶同志不是一直懷疑我跟宋紅旗有不正當關系嗎?正好這位謝乘務員清楚,不如叫她再說一遍,讓他們來一次性聽個痛快。”
副師長腦子裏轟然一響,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雞皮疙瘩一粒粒從他皮膚裏往外冒。
嚴朝宗這是什麽意思?
“高國慶和方珍?他們倆咋了?”
“你不覺得他倆最近太活躍?”
“是,是嗎?”副師長讪笑,“我不是很清楚,這幾天我一直請病假來着……”
嚴朝宗這次沒再說話,但時不時輕敲桌面的手指已經很清楚了表達他不耐煩的等待,副師長認命的攥了攥拳,“我這就派人去叫。”
“隻叫他們倆就夠了。”在副師長離開前,嚴朝宗又叮囑了一句,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小姑娘大着肚子已經是辛苦,他舍不得她熬夜來聽審,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在她知曉前把這件事徹底解決,免得再給她平添憂愁。
高國慶就住在部隊的宿舍樓裏,幾分鍾的路程,很快便趕到,方珍住得遠,還是副師長的警衛員親自開車去政!府大院接的她,來去差不多花了二十分鍾,她到的時候,會議室裏已經情緒崩潰好幾個,除了副師長和謝乘務員,高國慶那顆不安分的心也被迫收斂。
他雖然有些一根筋但還不至于蠢到看不清形勢,眼下這會議室裏做主的人顯然已經不是師長和副師長,能讓他們都發憷的人,能是啥簡單人?
“都好好坐着聽,我門口那幾個保衛未必知道得有她清楚。”嚴朝宗朝謝乘務員擡擡下巴,“把剛才跟師長說的話複述一遍。”
“嚴書記,我……”謝乘務員兩腿一軟,直接從椅子上滑了下來!
方珍這才知道會議桌那生面孔的中年男人到底是誰,一時間也後背脊竄過一陣冷意,她手足無措的看向高國慶,用眼神詢問之。
高國慶生怕她把自己拖下水,一個勁躲避她的目光。
“是自己說還是我讓人請你說?”嚴朝宗話音剛落,他身後的中等個男人右手已經威脅探入衣内。
“我說!我說……”謝乘務員癱在地上,聲線發顫,“我,我曾經是燕北開往滬市列車上的乘務員,去年二月份的時候,嚴書記……”她猶豫着擡頭看了眼嚴朝宗,觸到那道冷光後,猛地縮回,整個身子也跟着往後縮退,恨不得把頭埋進地闆裏,“去年二月份嚴書記正好坐的我們這趟火車,看中了我,爲了能讓家裏過得好點我主動跟他發生了關系,後來每次嚴書記去滬市都是我負責他那間軟卧,但漸漸的我開始不再滿足這種相處方式,
我知道嚴書記還沒結婚就想借這個機會上位,可去年十月份的時候他帶着一個姑娘坐軟卧去滬市,我看得出來他對這個姑娘很不同,嚴書記還警告我不準在那個姑娘面前胡說八道,我不甘心就在他們下火車的時候跟上了他,
嚴書記每次去滬市住的都是國際飯店,我們這趟列車到站後都會在滬市停留一晚上再走,我就在國際飯店外面守了一宿,我親眼看到嚴書記和那個姑娘住進了同一個套間……”
在高壓注視下,謝乘務員一字不落的将剛才對師長說的話,也是嚴首長叫她對師長說的話複述。
方珍聽得那叫一個亢奮!
她原先還隻是推測,這女人的話可是完完全全坐實!
不但一起坐軟卧,還一起住在飯店房間裏!孤男寡女的,是個成年人都清楚能發生啥!